當布爾罕和林小娘子雙雙紅光滿面的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正午了。
劉鼎臣有要事找布爾罕禀報,奈何直到剛剛他才見到布爾罕的面。
一見面還沒有開口說話布爾罕就打趣道“咦?
左相昨日沒有歇息好嗎?
怎麼頂着黑眼圈呢?
”
劉鼎臣心中埋怨道:還不是你們昨天動靜那麼大,再加上審訊俘虜,能休息好嗎?
不過這樣抱怨的話也就隻能在心裡面想想罷了,萬萬不可說出來呀!
劉鼎臣拱手說道“大汗!
臣昨日大概是審訊俘虜晚了些,加之雨夜嘈雜,沒有休息好,但這一點不礙臣早起啊!
”
話雖然隐晦,可是布爾罕依然能夠聽出埋怨之言。
對于剛才的俘虜審訊,布爾罕很上心,從中可以知道很多信息。
“怎麼樣?
從俘虜口中有沒有套出點有價值的東西?
”
“這...”劉鼎臣剛要說就聽到布爾罕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喚,再擡頭看看天,已經是正午時分,到飯點兒了。
于是乎,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就被布爾罕拉進大帳中邊吃邊聊了。
看着桌上豐盛的食物,林小娘子已經開始盡到一個做妻子的本份了,早早的準備好了各種美食。
她的傷上好藥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已經能夠做些簡單的營生了。
布爾罕真是餓極,風卷殘雲般将一整條烤羊腿吞進肚子裡,再美美喝上幾口馬奶酒解膩,拍拍油乎乎的手問道“俘虜的事情還沒說完,左相繼續。
”
劉鼎臣也停下割肉的小刀,走到行軍地圖旁說道“大汗!
衆位将軍!
據俘虜交代,伏擊莫日根将軍的軍隊隸屬于喀爾喀尼左翼軍将領桑格的。
而他們的目的正是要阻止或者拖延我軍渡過塔塔爾渾河。
據俘虜說,喀爾喀尼臨行前曾交代過桑格讓他據河而守,不可後退亦不可過河。
不知道為什麼要過河劫殺商團?
反而被我軍殲滅七八千人,損失慘重。
”
說到這裡大夥都在為昨日風光一戰而歡呼高興,隻有布爾罕愁眉不展。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着桑格的目的不僅僅是來抵禦我軍的,而是為喀爾喀尼争取時間。
”
布爾罕說完,諸将開始認真審視起當前形勢。
布爾罕緊緊盯着地圖,喀爾喀尼這個老狐狸,用兵老到,不會白白讓出兩萬大軍給布爾罕吃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還沒有準備妥當。
不等所有人吃完,布爾罕就下令道“走,我們到塔塔爾渾河看看,既然那裡布有重兵說不定有什麼别的用意。
”
大汗下令了,其他人哪裡還敢有什麼停留,就連小吃貨的紮都羅都急忙在嘴裡塞滿東西,急匆匆的上馬追趕哥哥而去。
留下收拾殘局的林小娘子隻能搖頭苦笑,這就是男人啊!
嘚嘚嘚!
等一衆将領抵達塔塔爾渾河南岸的時候,從土坡上往下看,桑格已經在河對岸所有易于渡河的地方都布滿重兵,雖然說他昨天損失慘重,可是現在一點都沒有顯現出來,在兵力上的劣勢。
布爾罕指着河對岸的營地說道“如果我大軍突擊渡河是個什麼結果?
”
沒人敢輕易回答布爾罕的問題,隻有戰術素養比他們都高的郭威将軍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說道“如果大軍突擊渡河傷亡必定不小,塔塔爾渾河雖然寬不過十丈,可是水深就很難判斷了,您看...”說着指向河灘兩側的牧草,布爾罕看得真切,半米多高的牧草已經有至少一半沒入水中,這就意味着,河中央的水位很可能會到兩米深。
這樣的深度雖然還難不倒戰馬,可是要想行動起來就困難重重。
郭威又道“桑格隻要在便于渡河的灘頭布置兩千弓箭手,縱我有十萬大軍傷亡也要過半,更何況渡河考驗人的心理和戰馬體力。
上岸後,桑格營地這麼靠前,大軍沒有足夠地方施展,隻要騎兵一個沖鋒可能就會将我們趕下河去。
”
“嗯!
”布爾罕認真的想象着兩軍交戰的情景,再好也不能避免傷亡慘重的結局。
如今這樣條小小的塔塔爾渾河竟然成為布爾罕不可逾越的鴻溝。
“難道沒有其它的可以渡河的地方了嗎?
”俗話說的好,條條大路通羅馬,布爾罕就不相信沒有一處防禦薄弱的地方。
此時,紮都羅風風火火的回來,一看他臉上的痕迹就知道是去探查了。
他氣喘籲籲的說道“大哥!
距離此處三十裡的地方,河面變寬,水流緩慢,最深也不過及膝。
”
布爾罕聽後都不用為他找到這個地方而高興,就知道他一定是吃過虧了。
果然,紮都羅從懷裡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東西,有的上面還沾滿皿迹。
劉鼎臣定神一看驚呼“紮馬釘?
”
“不錯!
卑鄙的桑格在河道裡散滿了紮馬釘,我派了一标人馬準備渡河探查一番,沒走幾步,戰馬就全被放到了,然後是一通箭雨,折損了兩百多人。
他們真是卑鄙,有本事堂堂正正的和我們打一場,盡用些下三濫的法子。
”
得了,這樣的一個完美渡點也成為一個美麗的陷阱了。
突然劉鼎臣驚呼!
“我知道了!
”
“知道什麼?
”大夥不經要問。
劉鼎臣拿着地圖說道“大汗!
臣知道喀爾喀尼為何會在此布置重兵阻擋我軍渡河了。
”極為将軍聽後就沒有什麼性趣了,現在說得是如何渡河,而不是想些其它的事情。
布爾罕卻不以為然,他讓劉鼎臣繼續說完。
劉鼎臣擺好地圖指着一個地方說道“大汗!
自巴彥洪戈爾失利之後,喀爾喀尼明顯已經拙荊見肘了,所以他才會将左翼軍中精銳調派出去與衮布周璇,而自己親自率軍與大汗決戰,希望以此能夠迫使我軍知難而退,好留給他更多時間處理衮布。
然而,他沒有料到我大軍行動如此迅速,一時間還沒有準備妥當,所以就派遣桑格在這塔塔爾渾河阻擊我們。
這塔塔爾渾河常年幹涸,今年此地雨水充沛,河水水位居高不下,加之周圍多為戈壁山脊,可供渡河的地方本來就不多。
正是拖延我軍北上的要地,而喀爾喀尼選擇與我軍的決戰之地,便是這裡。
”
說着點在曼達勒戈壁那裡。
“曼達勒雖然身處戈壁,可是今年水草豐美,這正可以為大軍提供糧草,又有幾處天然泉眼。
據守這裡正可謂衣食無憂。
可是對于我合赤惕部就另當别論了,如果喀爾喀尼據守曼達勒,即使我軍渡河成功,也将面臨補給不易的困境。
況且,塔塔爾渾河距離曼達勒較近,不利于軍隊展開,一旦喀爾喀尼反撲,我軍即使後撤也必将傷亡慘重。
反之,如果我軍能夠先喀爾喀尼一步,則糧草無虞,且有足夠地勢用于展開軍隊,有利于決戰。
”
巴圖拔根補充道“如此說來,我軍就隻有兩種選擇。
一是強渡塔塔爾渾河,傷亡必定不小,屆時即使成功也已經是疲憊之師,這使得我軍在決戰中處于劣勢。
這第二種嘛!
就是駐足不前。
看那邊天空,昨天這裡剛剛下過一場大雨,而那邊天還陰沉沉的,天曉得還會下多長時間雨。
而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最多一個月就要大雪封山。
那時候,喀爾喀尼有足夠的時間喘息以及對付衮布,而我軍隻有退兵一途了。
”
巴圖拔根分析的不錯,布爾罕原本計劃着與喀爾喀尼大決戰最多一個月解決,如今難道計劃要無限期擱置了嗎?
良久之後,布爾罕做出一個決定,此刻正是需要他身為一個王者應有的果敢與決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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