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莫日根都跟在布爾罕身後,給他介紹南戈壁的境況,以及當下喀爾喀蒙古的局勢,可謂是出盡風頭,就連郭威也不由得開始嫉妒起他來了。
等大軍到達汗博格多,這裡已經被莫日根經營的像是一個堡壘一般,以前的木質栅欄也已經被水泥石塊矮牆所代替。
早已經有部民将大軍所需的糧草水源備齊,布爾罕幾天的趕路也正好在此地歇息一陣子。
突然,赤那思的探馬來報,這附近四十裡的地方出現敵人大隊人馬。
這一消息讓大家的神經又緊繃起來,莫不是喀爾喀尼的主力尋求決戰的吧?
那樣的話,喀爾喀尼就是以逸待勞對戰我疲憊之師,布爾罕開始陷入沉思。
好在第二波遊騎來報,敵人不過五千兵馬,才讓大家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可是布爾罕仍然不能大意,或許這是敵人前來騷擾偵查的小股部隊呢?
見布爾罕眉頭不得舒展,今天格外興奮的莫日根主動請纓說道“大汗!
請允許臣帶領所部将這些讨厭的蒼蠅驅趕。
我大軍一路行進已經人困馬乏,如果再讓這些蒼蠅擾了休息,勢必會影響到軍士們,也不利于決戰。
而臣所部已經習慣了這裡,又熟悉地形,最重要的是我豹騎軍同樣精神飽滿,臣懇請大汗準臣出戰。
”
布爾罕聽後覺得有道理,不過區區五千人而已,以莫日根目前的兵力就已經足夠了,若是能一口吃掉這夥敵兵,對于合赤惕部的士氣大有裨益的。
“好吧!
一切以大局為重,切不可追擊殘敵。
”布爾罕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大汗放心。
”說着,火紅的大氅往後一甩就徑直朝兵營走去,不一會兒就聽到整個營地急促的腳步聲和戰馬的嘶鳴聲。
有仗要打?
紮都羅悄悄的消失在布爾罕的視野裡,他急匆匆的跑到莫日根面前恭敬的說道“将軍!
請允許末将一同前去,末将手癢已經很長時間了。
”
“你?
...”這個口氣雖然有些傲慢不過莫日根一直都以為紮都羅就是一個孩子,這次被派遣到豹騎軍作副将也不過事來鍍金的。
更何況,他也有他的考量在其中,像紮都羅這樣的貴族,年紀又這麼小,如果在戰場上有個什麼好歹,那他可沒法向布爾罕交代,最可怕的是太後那邊,不死也要脫層皮。
莫日根撫摸着紮都羅光秃秃的小腦袋說道“紮都羅台吉還是留在大營吧,就這點敵人還用不着台吉親自動手,卑将去就可以了,再說台吉一路勞累,仗還有得打,不急于這一時。
”
說完就跨上戰馬離開營地,而他的身後更随着本部六千大軍。
看着這些同樣是訓練精銳的士兵,紮都羅心中也不擔心什麼,隻是為了沒有參與其中而感到一絲遺憾。
因為有遊騎帶路指引,很快莫日根的大軍就已經發現敵人所在,而敵人似乎也察覺到一絲風雲變幻,他們開始組織起防禦。
哼哼!
...莫日根冷笑,眼睛眯成一條狐縫。
這樣的防禦隊形隻要一個沖鋒就可以完全洞穿,這些士兵雖然隻有很少一部分是經受過合赤惕部最為嚴酷的訓練,其他人都是張敬輝的老部下,可是他依然相信自己的訓練成果并不比訓練營的差。
于是,莫日根開始指揮士兵搶占一個緩坡,如果從這裡俯沖而下,就可以直接洞穿敵人的防禦隊形,這就是老長官噶麗的一貫作風,被莫日根嚴格得繼承過來。
呼啦!
趁敵人還沒有完全擺開陣勢豹騎軍的兵鋒已經到達,結果可想而知,果然是被一下子洞穿了,莫日根勇武異常,手下幾個都尉也受其感染,左殺右突很快就将一個看似完整的敵陣攪合的四分五裂。
卻說合赤惕部最擅長這種分割聚殲的戰鬥了,兩千餘名原豹騎軍的士兵開始分化成以“都”為單位的作戰集團,朝着四散而開的敵人滲透、迂回、包抄。
不一會兒還咱亂無章的戰場就已經有幾股敵人被困住了,他們也想要突圍,可是被豹騎軍的弩機射殺又被迫改變了方向。
自從布爾罕大力發展兵杖所之後,合赤惕部士兵的裝備就開始規模化、單元化、制式化。
為了讓能夠深入敵境有更好的生存能力,豹騎軍開始裝備上一種名叫神臂弩的弩機。
這種弩機在上弦的過程中依靠一支長約二三十公分的搖臂,使得在馬背上上弦變得簡單迅速,而且此弩還有一個獨到之處,那便是它采用箭匣裝填。
一個箭匣内置五枚均質沒羽箭,在一百米範圍内無論是精準度還是殺傷力都沒得說,一百米開外就飄得厲害。
正是這樣的性能,讓此弩備受豹騎軍将士歡迎,他們已經漸漸的抛棄原有的牛角弓,習慣和喜歡上了用神臂弩在交戰之時射殺敵人。
神臂弩也沒有讓大家失望,一百米之内,一個都的士兵就可以輕松迫使敵人改變思路,這樣幾個來回,包圍圈中的敵人越來越少,直至徹底消滅。
莫日根不喜歡這樣的戰法,他還是喜歡直接砍殺,那種帶給敵人死亡的威脅和巨大的震撼而産生的快感,是他無法忘懷的,也是他迫切享受的一種感覺。
所以,當其他士兵圍殲敵人的時候,他則彙同張敬輝再次沖入敵陣,兩人一樣的偏好,這或許就是莫日根喜歡張敬輝的原因吧。
見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很快裝備了神臂弩的原豹騎軍士兵即将回轉包圍他們,敵軍将領見勢不妙,一個招呼敵人以最快的速度脫離了交戰狀态朝着預定地點撤去。
莫日根還沒有殺夠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們呢?
再次駕馬沖了上去,卻被張敬輝一把拽住了缰繩。
“将軍!
已經給他們教訓了,末将想他們也不敢再靠近大營百裡,切不可追擊啊!
您難道忘記大汗交代的事情了嗎?
”
本來莫日根已經熄火,可是這家夥最後居然用大汗的話來壓他,這讓如日中天的莫日根怎麼想?
他心中不快,想道;小子,連你都是老子向大汗要來的打賞,如今你居然用大汗的話來壓老子?
二話不說朝着張敬輝的臉上就是一馬鞭同時罵道“你給老子放開,跑了敵人老子饒不了你。
”說完就完全擺脫了張敬輝的控制。
見主将離去,張敬輝一臉無奈,他對着旁邊部下吼道“看什麼看,還不趕快跟上?
”
豹騎軍緊跟莫日根不斷的使用弓弩射殺前面的土謝圖人,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退路,在一處不起眼的山腳下放養着提前準備好的馬匹。
蒙古人被稱為馬背上的民族,行進中換馬可以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可是這樣雙發在馬力上的差距慢慢得顯現出來。
張敬輝再次勸說道“将軍,将士們大多力竭,戰馬也已經很累了,咱們回去吧,沒必要再追了。
”
哪成想莫日根好似在賭氣,沒有說話隻是瞅了他一眼就繼續追着。
不知道被敵人牽着鼻子走了多少路,終于到了一處不是很開闊的地帶,四面都是不怎麼高的丘陵,而那些還殘存着的近千土謝圖人就在衆人眼前,他們也不跑了,就那樣直勾勾的和莫日根等人對峙起來。
常年的軍旅生涯讓莫日根的感官很敏感,他的心中此刻騰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環顧四周,都是不高的小丘陵,從總體地勢來看,這裡是絕佳的伏擊場所,而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最為糟糕的下風地帶。
果然,頓時丘陵上布滿敵人,人數絕對不在少數,又居高臨下占盡優勢。
莫日根驚呼:糟糕!
他當機立斷命令道“快!
後隊變前隊!
撤!
”
然而,此刻又怎麼能撤得出去呢?
兩側的山丘之上,土謝圖人布滿了弓箭手,在牛角弓四百步的打擊距離之下,很快豹騎軍的士兵就開始出現大量傷亡。
人們也想過反擊,但是神臂弩的缺陷就暴露無遺了。
莫日根真是後悔沒有聽張敬輝的話,一意孤行以緻大軍陷入逆境,被敵人包圍。
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還是想想如何避免損失最大吧?
張敬輝上前吼道“将軍,你先撤,末将墊後。
”
張敬輝這樣說,他就更顯内疚,悔不當初。
而此刻也不是婆媽的時候,莫日根帶領剩餘的士兵朝着寬闊地帶走去,隻要到了那裡合赤惕部士兵就能展開,再想要殲滅他們可就難于登天。
可是,事與願違,莫日根催促戰馬才來到開闊地不久,就見前方士兵一個個紛紛栽下戰馬。
原來,土默特人早已經在這裡布置了不知多少陷馬坑。
就在焦急時刻,莫日根自己也發覺身子一個釀跄被栽下戰馬,他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親衛立即下馬将他圍在中間。
此刻将軍不能移動,大軍被包圍着這裡,豹騎軍所有将士都似乎要人命了。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得這麼窩囊,他們一定會成為合赤惕部永遠的痛,原因隻在于主将的一時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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