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家家戶戶的給我查清了，那些作為惡的人，都全都給我抓起來。
将陳将的人，明日午時拉到菜市口，全都砍了！
另外，小心人打個回馬槍……滾吧……”聖廷楓平了平心緒，冷然地道。
“是，王爺好好養傷，末将一定将這些賊寇給清除了！
”張将軍作揖告辭而去。
“哇，王爺，你好威風喲！
”方小言拍着手，跳出了門。
“現在信了吧，爺可是領過千軍萬馬的！
”“嗯，信了，到底是當官好。
我也要像姐姐一樣，當天下第一女捕快！
捉盡天下所有的壞人”方小言一臉嫉世憤俗的臉色，緊緊地握起小手，信誓旦旦地道。

　　“捕快有什麼好的？
女人就是女人，找個男人嫁了，好好過日子。
要麼回你的天下第一尼姑庵去，瞎折騰什麼啊？
”聖廷楓斜睨道。
“男人算個屁啊，我要當捕快！
”“你什麼？
男人算個屁？
你這死丫頭那是沒償過男人的好，要是償過了滋味味，你就……”“就怎麼樣啊？
男人什麼滋味？
甜的還是鹹的？
你是什麼滋味啊，好像是鹹的，還有點腥……”方小言嗅了嗅，一本正經地含首道。

　　“死丫頭，你懂什麼啊！
什麼鹹的腥的，爺又不是鹹魚！
”“本來就是啊，你自己聞聞，皿腥味！
姐姐睡着了！
我去取珍珠塔了……”方小言跳着出了門。

　　“喂，你小心一點……取了别就回來……”“知道了了，跟師傅一樣哆嗦……”

　　聖廷楓這才提步進房，又累又餓。
立刻命人送好吃的，内房裡傳來了痛楚地吭吭聲。
聖廷楓快步而進，見雲影伸手着，額頭滿是汗水。
低聲喃喃：“救命，救我……”

　　那痛苦的表情像是溺水的樣子，聖廷楓從沒想到，這個冷得像冰一樣的女人，會如此的脆弱。
聖廷楓伸出了手，緊緊地握住了她，急聲道：“沒事了，我救你，我救你……”雲影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氣息才慢慢地平緩下來，手才垂了下來。
可是緊握着他的手，怎麼也不放。
聖廷楓輕拭着她額頭的珠汗，微微蹙眉。
難道她是在人前假裝的堅強嗎？
為什麼要活得這麼苦，當什麼捕快啊？

　　“娘……娘……”她再一次地呼喚，悲啼出聲。
“喂……雲影，你醒醒，不能哭，你的眼睛受傷了，不能哭……”聖廷楓大聲地喚着她，這個女人怎麼老是做噩夢啊！
又做被強盜搶殺的夢了嗎？
聖廷楓輕拍着她的，好柔啊？
這是……聖廷楓剛想到了什麼，啪一聲脆香，臉上被狠狠地甩了個巴掌。
聖廷楓切着牙，嗔怪道：“喂，你這個女人，我好心照顧你，你敢打我。
你不是瞎了嗎？
居然還這麼狠啊……”

　　“你這個惡棍，我瞎了，你也别想欺侮我，你……滾……滾出去……”雲影憤慨至極，他居然摸她的兇……這個無良的家夥，算什麼王爺啊？

　　“什麼？
我哪有欺侮你？
你自己哭爹叫娘的，我好心救你……”聖廷楓撫了撫臉，娘的，他自己受了傷，還照顧她，已經夠義氣了吧！
不小心拍到兇，又怎麼了？

　　“你……你眼瞎了，心還沒有瞎，你……”“好，好……不識好人心……”

　　一陣悲從心底起，眼睛瞎了，她的眼睛瞎了！
刹那，她的臉色慘白，扯着布條。
聖廷楓驚聲道：“你幹什麼啊？
你不想要眼睛了？
”“不要你管，反正瞎了，再也好不了……”“喂，你别這樣嘛，是我嘴賤！
聽說，會好的……”“不要你管……”雲影背在顫抖，叫她怎麼能不傷心。
眼前一片漆黑，她成了一個廢人。

　　“你這丫頭真是倔啊，我說會好就會好，你是跟我一起來的。
爺會負責到底的，就是找遍天下名醫，爺也會治好你的眼睛。
好，别哭了，你是雲影啊，六大神捕之一的雲影啊！
堅強一點吧！
哭有什麼用呢？
要是男人嫌棄你，我替你将他的眼睛也挖了……”聖廷楓有些手足無措，女人一哭，他什麼轍都沒了……

　　“你……”雲影趴在了床上，她是想堅強，可是……她的心裡還是無法控制，大仇是能報了，可是她的眼睛……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殘忍，這樣對她……難道她的命真就這麼硬，這樣慘嗎？
“我……我又怎麼了？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你别哭了，不能哭……求你了，我保證，我會照顧你的……”聖廷楓的心揪得難受，瞎了眼睛可怎麼辦啊？
早知道，她跟他一起去搬救兵，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我再也當不成捕快了……你不懂，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是，我不會懂，我是笨蛋，我是強盜，我不懂行不行啊？
我的大神捕，你别難過了，别難過了……”

　　她是擔心她的男人不要她了嗎？
聖廷楓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可憐的丫頭……雲影的心就像刀割一樣，難以平靜，就像被人扔進了水裡一樣，沒有着落！
抽泣着倚在了他的肩頭，聖廷楓強忍着痛，翻着眼白。
蒼天啊，不是他撒的石灰啊！

　　“姐姐……”方小言奔進了門，見到兩人，急忙别開了頭。
臉兒微紅，後退着出門。
倚着牆，抿着嘴，讷讷地深歎了聲。
随即好奇地趴在門邊，往裡窺探。
聖廷楓扶住了雲影，寬慰道：“好了，别難過了，你家仇，我一定替你報了！
你叫就好好養傷！
我說過，你是我帶出來的，我一定會找大夫治好你的眼睛的！
我保證，我聖廷楓說話向來都是算數的，以後誰要是欺侮你，我一刀砍了他！
好了，我去端吃的，你也餓了吧！
”雲影卻頹廢地靠着床，其實她也懂點醫術。
她知道自己的傷勢，别人對她的安慰，此刻根本起不了作用。

　　“姐姐，你看這是珍珠塔……”方小言進門，從布袋裡拿出了珍珠塔。
雲影的臉抽搐了一下，這是她一輩子的痛。
本來一家人好好的，就是因為珍珠塔，給家人帶來了災難。
而她就是引珍珠塔進門的人，雲影輕撫着珍珠串成的塔。
再一次的悲傷，可是這一次沒有眼淚。
她的眼淚都已經流光了，這個小小的珍珠塔上每顆珍珠含着她無數的眼淚。
從前她自責，她成了别人眼裡的災星，沒有人一個親戚收留她。
怕她給家裡帶來災難，她四處流浪，想一死了之時，遇到養父。
養父将她帶回了山裡，教她武功。
她才得已做了捕快，她所到一處，都在細找這些惡人。
可是沒想到，這些惡人居然會回到青州，在她絕望之時，給了她希望，卻又……

　　“哇，這有多少顆珠子啊，難怪是價值連城……”聖廷楓也不由地驚歎出聲，這一顆顆的珍珠，光滑圓潤，一定是千顆萬顆裡選出來的。
而一顆這麼大的珠子，得花費多少的人力，冒多大的危險才能從海裡撈起啊！

　　“扶我起來，去藍家……”雲影嘴角顫動着，聲音沙啞。
“姐姐，你去藍家幹什麼啊？
你現在養傷要緊。
再說外面還不安全……”方小言勸說道。

　　“不，我要去，将珍珠塔包好，我要去藍家。
該是到了結的時候了，我們施家沒有吞了他的珍珠塔，我們不需要，這是害人的東西！
”雲影顯得有些激動，緊緊地握住了方小言。
是的，該結束了。
這是她埋藏在心裡，也是痛苦了十幾年的事！

　　“好，我們陪你去！
不過，先吃點東西再去！
再換件衣服……小言，你幫你姐姐打扮一下……來人，去拿幾身女裝來……”聖廷楓想着她去婆家，怎麼也要打扮個好模樣吧！
“不用了，用不着了……眼睛都瞎了……”什麼都過去了，情早就斷了。
還用得着什麼打扮呢？
“姐姐，王爺說的對，我們這珍珠塔是你跟藍公子的訂情之物不是嗎？
珍珠塔找到了，他們該娶你進門了吧！
”方小言突得又止了話，探向了聖廷楓。
“進門……早就斷了，塔還依舊，情已倒塌了！
我說過，會找到塔還給他們，如果珍珠塔真的能讓藍家重新興旺的話……”

　　“别說了，要去就去吧，我們一人扶你一邊，來人，找個人帶我們去藍家！
”聖廷楓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又想到她那晚哭的眼睛的腫了，莫非還跟這藍家有關？
好奇，不知道這個冰一樣的女人，是否了斷了此事後，會變個樣呢？
要是眼睛沒有傷就好了，像她這樣有能力的女人，一定會找到好歸宿的。

　　坐着馬車到了藍家的門口，并非什麼豪宅大門，而是一個石頭砌的半高的小院，裡邊有兩間瓦房。
以藍家有珍珠塔的情況來看，誰都知道，這一定是家道中落，搬到這青州城解落來了。
也許這十多年來，已經被人遺忘了。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拉着一個毫無精神，有似呆愣的男子，出了門。
震驚地盯着門口的一群人，大嚷一聲：“娘……奶奶……”随即從門裡出來一老一少兩個婦人，都是粗布土衣。
那老婦人急忙将男子與孩子擋在了身後，驚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

　　“是藍夫人嗎？
”聖廷楓打量了一眼，淡淡地道。
“你是……”藍夫人眸底掠過了回憶，似乎這一聲藍夫人喚醒了她的許多記憶。
“我是王爺，我們有事，能進去說話嗎？
”聖廷楓淡淡一笑。

　　“好！
”藍夫人聽說是王爺，便上前打開了院門。
聖廷楓扶着雲影進了院，讓侍衛在院子裡守着。
關切地道：“有台階，小心一點！
”雲影就像踩在棉絮上一樣，一腳深一腳低的。
緊緊地攥住了聖廷楓的手臂，還好，他的這條手臂沒有受傷。

　　“鳳兒……鳳兒……”雲影的腳剛踏進了門，身後傳來了凄泣的喚聲。

　　“媳婦，快将廷玉帶一邊去，什麼鳳兒。
王爺讓您見笑了，我兒子有點傻……”藍夫人雖是穿着粗布衣，但舉手擡足之間，依然有着夫人的高貴與風範。
看得出，也是厲害的角色。
雲影的手顫抖着，抓的更用力，更緊了。
聖廷楓瞟了她一眼，見她的嘴唇也在哆嗦。
而身後的男人，卻沖開了少婦的手，沖上了前。
方小言伸開了手，驚聲道：“你幹什麼啊？
”“鳳兒……鳳兒……”他的眸子微紅，閃動着淚光。
而這一點淚光，比起他剛剛的呆滞，顯得有神多了……

　　“你……你……你來幹什麼？
”藍夫人似乎也認出了雲影，臉色也僵了幾分，顯得極為不快！
隻是礙于王爺的面，所以才沒有發作。

　　“藍夫人，雲影是來還你們家一樣的東西的！
”聖廷楓微微蹙眉，看得出藍夫人對雲影極不友善，而且近乎是刻薄。
因為刻薄兩字寫在她的臉上……

　　“鳳……你怎麼了？
你來了，你終于來了……鳳，你看看我，我是廷玉，我是廷玉啊！
”藍廷玉沖上前，緊抓着雲影的手，淚水滾落。

　　“廷玉，你還不放手……”藍夫人厲吓了一聲。
“娘……鳳還活着，她是鳳……”

　　“相公，你别傻了，你們早就解除婚約了！
”“你們來到底想幹什麼？
鳳，你可是答應過我，再也不來糾纏的。
我藍家已經敗落到這個地步了，廷玉也傻傻的，你還想害我們到什麼時候啊？
”藍夫人抱過了兒子，憤慨地道。

　　“藍夫人，這怎麼能怪我姐姐呢？
反而是你們家的什麼珍珠塔，害了我們一家。
要不是珍珠塔，我家也不會被強盜盯上，我家人死得那麼慘……”

　　“你們家慘，我們藍家不慘嗎？
我們藍家本理青州城的名門大戶。
可是現在呢？
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日子？
這是誰害的，是你爹貪财，非得要珍珠塔作聘禮，才惹出這樣的大事。
說什麼，成親之日會将珍珠塔嫁回來，結果呢……”藍夫人輕扶了兇口，想起往事，她除了傷心還有憤慨。
别人都以為是藍家為了炫富，哪裡知道，這是施家惹出來的禍。
兩家本是至交，他們死于非病，他們就好過了嗎？
她的丈夫當場就病倒了，這一病不起。
而他的兒子從此一撅不振，被人騙賭，敗光了藍家的家産。

　　要不是後來好心人，給了他們銀子，買到這落腳之處，恐怕現在還在茅舍裡呆着呢！
“什……麼……”李小言愕然，一時語塞了。
“夫人，我爹決沒有想占你們家寶貝的意思，當初知道藍家有珍珠塔的人，為數不少。
隻是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我今天來就是為了還你們珍珠塔的，從今後，我們施家再也沒有什麼欠你們藍家的了！
”雲影的臉很僵，暗淡的光線下，也覺得很冷。

　　“珍珠塔？
”藍夫人有些驚訝！
“我姐姐，為了你們的珍珠塔，眼睛都……受了重傷！
哼，還給你們，害你們的不是我姐姐，而是你們家的這個塔！
姐姐，我們走吧！
”方小言憤憤地道。

　　藍夫人打開了袋子，果然是珍珠塔，欣喜之色難掩！
雲影立了起來，伸出了手。
聖廷楓伸手握住，雲影淡淡地道：“我們走吧！
藍夫人，你自己收好了……”

　　“鳳……鳳兒……不要走，鳳兒……”藍廷楓撲上前，抓住了雲影的腳。
雲影心在落淚，吸了吸鼻子，悲涼的聲音在喉間打轉：“藍廷玉，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們的關系早就解除了，你好自為之吧！
鳳死了，現在隻有雲影，六大捕快之一的雲影！
”“六……大捕快……”少婦結巴地輕呼了聲。

　　“鳳，你就是鳳，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家當初将你趕出門。
可是我不知道，鳳兒，不要走！
我不傻，我明白着，鳳兒……”藍廷玉苦苦哀求！

　　“廷玉……你這是幹什麼啊，你都是有妻有兒的人了！
讓人笑話，讓她走吧！
你跟她沒有緣份，明白嗎？
”藍夫人拉住了兒子，不，藍家與施家再也不能重圓了。
就像破境一樣，碎了，心裡的傷痕就像天塹一樣。
他們有了珍珠塔，賣了錢，就可以重振藍家。
而她，眼睛都瞎了，還能做什麼？
她一定要重振藍家，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對得起老爺！

　　“不，不是的，是娘騙了我，偷梁換柱，我要的是鳳兒……”“啪”一聲，藍夫人冷斥道：“你這個不孝子，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同意！
”

　　“娘，為什麼？
鳳有什麼不好的？
”“沒什麼好不好，就是八字不合……”

　　“藍夫人，你太過份了吧！
姐姐，我們走，這種人家誰稀罕啊！
告訴你們，我姐姐要嫁的是王爺，你們藍家再風光，能跟王爺比嗎？
王爺想殺誰就殺誰！
哼！
王爺姐夫是吧！
”方小言探向了聖廷楓，這個老女人什麼意思嘛！
就是說她姐姐命不好，會給他們帶來壞運呗！
“鳳，我不信，我不信，我死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