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尖銳的号角響起,那是匈奴、鮮卑聯軍集兵聚将,準備進攻的前兆。
等全軍集結完畢,
離朔方城外尚有十裡的聯軍大營前,狼神大纛下,身披白袍白甲、跨騎白馬的南匈奴單于栾提羌渠緩緩揚起右手,“兒郎們!
攻城!
讓漢人嘗嘗咱們北方鐵騎的厲害!
”
霎那間,數以百計的令騎沿着行軍隊列,自前軍向着後陣飛馳而去:“單于有令,攻城!
”
“單于有令,攻城!
”
“單于有令,攻城!
”
“單于有令,攻城!
”
命令逐次下達,八萬大軍氣勢洶洶壓城而去。
在朔方城牆上,居高臨下對異族聯軍的動向了如指掌,張浪下令道:“全軍注意!
敵軍馬上就要攻城了!
各司其責,準備迎敵。
”
漢軍在緊張的防禦狀态中等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終于聽到從西北方向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人喊馬嘶聲,與此同時,所有漢軍士兵都感覺到地面在微微的顫動,有經驗的老兵一下子就判斷出,這是大批騎兵急奔時帶來的馬蹄震動。
。
張浪向東北方向望去,隻見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黑線,這條黑線慢慢變粗變大,并逐漸向朔方急奔了過來。
“終于來了!
”張浪見到聯軍騎兵出現後,反倒松了一口氣,這樣一直戒備,全神貫注地緊張等待,對于漢軍而言,是意志和體力的雙重考驗。
他這時已看到屬下的士兵已有一些人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之色。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啊!
”張浪心中暗道不好。
不過,他也深知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任誰在連續作戰多日,且沒有得到足夠休息都會疲憊的,好在,還有朔方厚重的城牆,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件事的好時機。
他立刻傳令下去,進入迎敵狀态。
真正的戰鬥,即将打響。
聯軍軍陣前!
栾提羌渠領着麾下諸将頂着迎頭襲來的大風雪眺望着朔方城,念及當前局勢,心底難免有些急躁。
栾提羌渠人雖對漢朝稱臣,卻一直為匈奴的複興而努力着,眼見漢朝已非當初之強漢,這些年多次入寇漢邊屠殺官吏,當漢朝将其打敗時又乖乖稱臣,若是占據了優勢,卻又深入内地襲掠一番,如此往複循環不已。
這一次,他為了試探大漢的反應,早在出兵之前,就故意放出入寇大漢的口風,當他得知朔方郡守是一個酒囊飯袋,且隻有四萬弱旅時,便果斷出兵,以泰山壓頂之勢攻向朔方郡。
不出他之所料,當聽到匈奴、鮮卑聯軍來犯,以金錢買來郡守職務的混蛋果真棄城而逃,就在他以為可以輕易拿下這座北地重城時,橫穿出世的張浪卻給他當頭一擊,六天下來,給聯軍造成了兩萬餘衆之傷亡。
兩萬傷亡,在栾提羌渠承受範圍内,可問題在于這是兩部聯軍,朔方遲遲未下,鮮卑方面已生怨言,大有離去之心。
而他自己的南匈奴也是部族成分複雜,内部矛盾重重,本時就難以駕馭控制,若非大家目标一緻都是為了搶劫,能不能召集到這麼多人還是兩說。
南匈奴内部不穩,對他不滿的大有人在,如果拿不下朔方城給大家一個交待,将會有更多人置疑他的能力,一旦受人置疑,也意味着他的單于之位不太穩妥了。
所以,對他來說,這是一場隻能勝不能敗的戰争。
而且,時間還必須是今天,為何?
因為他們的幹糧即将吃光。
除了後勤供應不上,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昨日得到了最新情報,大漢援軍已将臨近,今日再不拿下朔方城他輸得十分徹底,往後在南匈奴的日子處境就更危險了。
面對這種内部矛盾重重,糧食告罄之局面,栾提羌渠深悔當初沖動的決定。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所以騎虎難下的栾提羌渠是抱着賭徒的心态,抱着搏一把之心而戰來的。
“于夫羅,今日你親自督陣,老子不信這個邪,這隻有幾千殘兵的朔方城就攻他不下。
”栾提羌渠高聲下達了死命令,繼而殺意森森道:“告訴勇士們,破城之時,不留一幢房!
不留一人!
”
一員彪悍魁梧的猛士應聲出列,于夫羅亦稱于扶羅,是單于羌渠次子,官拜右賢王,于扶羅雖是匈奴皇家皿統,可長得不咋滴,可他作戰敢拼敢殺,戰無不前,可謂是南匈奴第一悍将。
于夫羅作戰經驗豐富,短時間内以組織好登城死士,發動了第一波攻勢。
戰鼓聲震天作響。
“不留一幢房!
不留一人!
”匈奴登城死士一手執彎刀,一手熟練的将木盾護着上半身,怪叫着踩着濕滑的土地湧向朔方城。
張浪一身戎裝,站在城頭上,眼見敵軍差不多到了百米間距,估摸着已經進入了射程,高喝道:“放箭!
告訴兄弟們,老子今天允許他們把所有箭矢全部射完,讓我們的兄弟一次性射個夠,射他個精疲力盡。
”
這些天,為了節省有限的箭矢,他一般都讓将士們節約節約再節約,以做長久作戰的準備,現在有了可以就地取材的全新守城利器,他也就不在乎箭矢了。
看着像潮水般湧來的匈奴人,嘴角掠過一抹冷笑:“大漢比起異族,最大優勢在于先進的文明,發達的技藝。
哼,匈奴,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大漢王朝領先時代數百年技藝!
”
“機弩,準備!
射!
”
高順手中的令旗揮下。
“咻咻!
”
破空之聲大作,無數的弩矢出現的空中,帶起勁風,朝着匈奴射去。
朔方是大城,又地處前線,城裡的弩可不少,這一發威,少說也有千枝弩箭飛行,乍一看之下,好象一張箭網,朝着匈奴罩了過去。
弩矢的射程遠,力道勁,穿透力強,是古代世界最犀利的武器。
隻見匈奴好象稻田裡的稻草給收割一般,齊刷刷的倒在地上,隻一輪箭矢,就有不少匈奴死于弩矢之下。
而此時的負責火力壓制的聯軍騎兵,離朔方城還有數箭之地。
如此之遠的距離,不要說普通兵士,就是數百年前匈奴引以自傲的射雕者重生,也是無能為力。
在弩機面前,再好的箭術也沒用,射雕者又何能為呢?
這就是技藝的優勢!
弩矢一波剛去,另一波又到,一張又一張的箭網,把匈奴罩上一次又一次,等到匈奴沖到城下,已經傷亡不輕,遺體多達千具之多。
千具屍體,比起聯軍八萬大軍,不過是一個八十分之一。
可是,光是在沖鋒上就付出這麼多的代價,這傷亡相當高了。
栾提羌渠親自督戰,匈奴所部不敢退卻,惟有拼命攻城的份。
沖到城下的匈奴軍,刹那間,近乎一半多莫名的栽倒在地,而一些人像滾葫蘆一樣往後滾了下去,把友軍撞倒了一大片,餘下的也頻頻重心不穩,将整齊有序的登城死士陣自行打亂。
他們踩到了張浪設置的冰陣上面了,因為要躲避箭羽,他們沖刺的速度極快,從而忽視了地下,這一踏上去,自然就中了招了。
邊軍是一支戰鬥力低下的軍隊不假,可經過幾天的生死戰,這些北地漢子已蛻變成了真正的軍人,他們無需指示,弓手趁機張開了弓箭,弓弦震響。
對方陣型混亂,這一輪勁射,威力便大上許多了。
于夫羅所部絕大多數都是南匈奴強兵,彪悍異常,他們無視戰友的死亡,無視地上的濕滑,或沖或滾,抵達了城下,趁着城上之兵難以冒頭出來垂直向下射箭,他們高舉盾牌,飛快而有條理地豎起雲梯,開始向上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