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哥去燕家村辦事兒順利,妥妥的一路綠燈,頭天去,第二天就回來了。
武梁看着那簇新的路引,心是踏踏實實落在肚子裡了。
那種老娘從此也是有身份證的人了的感覺,很能讓人叉腰昂首,傲視群雄啊。
然後這天鄧隐宸過來探完病一走,武梁就那麼拖着病體,用蔫巴的容顔,傲然的神色問杜大哥夫婦,“你們是想繼續跟着我呢,還是回去跟着鄧大統領呢?
”要走請趁早,試用期工資就不付了,找那位老闆領去。
兩位很誠懇地表示:“跟着你啊跟着你,鄧大統領讓我們跟着你。
”
“你們若還跟着我,那以後是聽我的呢還是聽鄧大統領的呢?
”
兩口子表示:“大人有交待,讓我們保護姑娘的安全,一切聽姑娘吩咐。
”
這話說得明白,就是聽她的了。
用鄧隐宸的話說,他們收錢辦事兒的,你肯給銀子,他們自然盡心給你辦事兒。
不過麼,既然是先有“大人交待”,然後才“聽姑娘吩咐”,所以隻怕兩人意見統一時聽她的,不統一時還是聽人家的吧?
于是武梁問他們,“若姑娘我不許你們給他傳遞消息呢?
”咱做點兒啥都得讓他知道,憑啥呢?
還有沒有個叫*的東西了。
兩口子互相看了看,就笑了。
怎麼說呢,“她若不許你們傳遞消息呢?
”這個問題鄧大統領派出他們時也問過啊,統一後的答案是:她能作主時(平安),不傳就不傳,她作不了主時(遇險生病窘境等情非得已狀況),就傳信兒由他作主。
當然心裡明白,口頭上不能這般說呀,兩口子一緻回話,“聽姑娘的。
”
武梁很滿意。
有明面上這句話,那就行了。
她并不是真的非得人家一心一意隻聽她的,她又憑啥呢?
她隻是要人家明确這件事,以示自己的自立自強罷了。
包括給銀子也是,咱用人付酬了,不欠誰的。
但實際上,若真那麼想劃清界限,幹脆棄之不用兩不相幹不是更直接?
她自己也清楚,這兩個鄧隐宸帶出來的人,比之外面的镖師什麼的不知好用多少。
不但夠可信,并且沒準人家身上就揣着那種能表明組織身份的牌牌,所到之處默默一亮,于是暢通無阻,黑白不欺了呢。
總之武梁整了整身上銀子,總共不足百兩。
于是翻出一件小棉襖,從領子裡拆出一顆金剛石來,讓杜大哥或賣或當換成銀子。
然後杜大哥去了首飾店,遇到識貨的老闆,沒費什麼勁就換來了八百兩。
當然比之當初一顆二千兩的價格,還是少了許多呀,早知道那時都想法賣給那女人好了。
反正這麼些銀子也不少了。
于是在病躺的第三天一大早,也甭管一劑藥還沒吃完,隻管起個絕早等在城門口,城門一開便得得出城去了。
・・・
裡辛鎮,離京城最近的鎮。
漫遊第一站,武梁他們落腳到了這裡。
四口人,三匹馬,一人一個小包裹,輕簡得很,但隊伍裡有病歪人士,所以他們一路行得并不快。
然後,武梁還是撐不住了。
本來就是風寒,再馬上迎風吹,真是涼得很透心。
裡辛客棧還是上次住過的那家,就第一次去充州,回京時在這裡歇的腳。
然後,武梁接着病躺。
并且這一次,病勢深沉,讓她直躺足了十天才好。
那裡的夥計很不得了,隔着好幾年呢,竟然還能認出武梁來,連當時一衆人的情形都記得差不多,得了武梁确認和誇贊後,當然還有實質的小費墊底兒,這位小哥兒跑前跑後熱茶熱水請大夫煎藥,殷勤得不得了。
鄉間大夫還是很認真很用心的,甚至還親自到野外去挖藥,想必治病還是靠譜的。
隻是這一次病躺,大約是再沒有誰嫌棄她裝病避着立規矩,也沒有誰殷勤來去讓人别扭,于是她想病多久就病多久,也有些放任自己多躺多歇起來。
隻是病了就是病了,等十多天後她感覺好些下床走幾步,腳步虛虛的讓自己隻覺得象無根浮萍似的,風吹吹似乎還能倒,頭暈暈走兩步就想躺。
武梁決定暫時不走了,反正她本來就随意,不想等到下一站,再病躺一次,那她出遊還有什麼樂趣。
鍛煉,必須的,身體是自己的。
于是從走幾步到走十幾步,到繞院快走不停。
關屋裡做做體操,練練瑜咖,耍耍太極,做着所有能想起來的運動項目,雖然什麼都做不完整了,這樣那樣都是三把兩式兒的,但多動動還是有效果的,至少,出汗多了,吃飯多了,爬樓梯腰不酸了腿不痛了……
這天是滞留裡辛鎮的第十九天,傍晚時分,客棧裡忽然來了位衣袂飄飄,長紗鬥篷從頭罩到腰的體态風流人士來。
非是别人,正是那位久沒有消息的大美人兒柳水雲是也。
新皇登基後,象柳水雲這樣的人物,再沒有了什麼可用之處,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點兒,于是默默的消失了蹤迹。
據說,人已經下江南很久了。
誰能想到,這位竟忽然在這裡出現。
美人兒進屋,直接了當:“聽說你離了程府,我是來尋你的。
”
當初有互不嫌棄之說,當初有結伴出逃之約。
于是如今,他找上門來了。
他後來的确是遁了,卻不是下什麼江南,而是大隐于京郊罷了。
不是京城還有什麼可留戀,而是他也象武梁一樣,一片迷茫中,不知該何去何從罷了。
柳水雲說,武梁從充州回來後,他曾起過趁程侯爺未歸,把她弄出程府的念頭。
那時候,他托了重要人物去做程府三爺程向骞的工作,希望程向骞說動程老夫人出手,或賣了人出來,或肯放身契與她。
結果,程向骞不肯。
說侄兒親娘,誰敢動她?
将來不招侄兒恨麼?
何況五姨娘與其二哥情深,一路追随去了邊關,經過了戰火的考驗……
――武梁認真想了想,覺得還是相當可信的。
那時候邊關還在戰中,京城裡各方勢力也還在拉鋸,柳水雲還是在六皇子派中能起到些作用的。
所以他能說動什麼大人物為他出點兒力,也有可能。
隻是後來沒多久,眼看着京中形勢緊張,程老夫人便給程向骞求了個恩蔭閑職,将程向骞外派去了江南泉州,讓他遠離着是非之地。
就是那時,柳水雲和程向骞有書信來往,所以有傳言說他後來遁去了江南。
雖然後來沒有成事兒,但既然有這麼件事兒,武梁就表示相當的感恩。
真的,對親娘誘以利,人家也沒有答應想法兒替她贖身啊。
而柳水雲,怎麼說呢,交情不算至深吧。
但他卻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不便想過,而且還試圖想法要替她贖身的人呢。
柳美人兒,好人啊。
隻是,感激歸感激,這尋上門來同行這事兒吧,武梁覺得還是應該問清楚才好。
“你可曾脫籍?
如今得自由嗎?
”武梁問。
咱自由了呀,咱是平民了呀,可是你脫籍沒有呢?
雖然她不是瞧不起戲子賤籍了,隻是如今她沒有能力庇護他,甚至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大家在一起是真的會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吧。
柳水雲笑眯眯的,“當然,我早就脫籍。
”他既卷入那兇險的大事件中,總也要替自己謀些好處的。
這脫籍,便是好處之一。
然後亮他的牌牌給武梁看。
嗯,也是有正式身份證的人呢。
果然那什麼一日入賤籍,終身是賤籍的說辭,也得看情況也是分人的。
不過,武梁還有第二個問題,“你不是有個武師兄麼?
你獨自離開沒問題麼?
”
那位武師兄那麼的維護他呢。
柳水雲眯着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不答反問:“你聽說了什麼?
”
師兄隻是師兄,是要好的師兄。
然後亮他的牌牌給武梁看。
嗯,也是有正式身份證的人呢。
果然那什麼一日入賤籍,終身是賤籍的說辭,也得看情況也是分人的。
不過,武梁還有第二個問題,“你不是有個武師兄麼?
你獨自離開沒問題麼?
”
那位武師兄那麼的維護他呢。
柳水雲眯着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不答反問:“你聽說了什麼?
”
師兄隻是師兄,是要好的師兄。
然後亮他的牌牌給武梁看。
嗯,也是有正式身份證的人呢。
果然那什麼一日入賤籍,終身是賤籍的說辭,也得看情況也是分人的。
不過,武梁還有第二個問題,“你不是有個武師兄麼?
你獨自離開沒問題麼?
”
那位武師兄那麼的維護他呢。
柳水雲眯着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不答反問:“你聽說了什麼?
”
師兄隻是師兄,是要好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