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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變故

妾無良 古錦 4999 2024-01-31 01:14

  武梁這裡縮頭不出,那邊程向騰忙活得很。

  首先得哄程老夫人啊,這當娘的,知道陸家義女是誰後,都不理程向騰,也不見這兒子了,聽說他來就房門一關,請安靠邊,相見不如懷念,冷暴力得很徹底。

  程向騰心裡暗道慚愧,連自己老娘都瞞騙一回,這兒子當的,着實不孝。

  不過他也沒急着哄勸。

  他娘隻是這麼給他臉色看,并沒有采取什麼實際的激烈的行動,這就是給他留臉了,這已經是相當好的反應了,他還想怎樣。

  如果他娘真的不顧忌他的感受,非要反對,能做的多了去了。

  她可以直接出面去退親,或者端出長輩架子逼着他去退親,或者幹脆把武梁的種種過往翻騰到明處,宣告她的不配,指責陸家騙婚了什麼的。

  反正隻要她出面,這婚事,十有□□便不保。

  娘甚至什麼都不用做,她隻需要請醫延藥表示自己身心難安病勢深沉,自己就難以收場了。

  但娘給他留了餘地,她隻是表明她不爽快的态度,讓他自己去惦量,自己去善後,沒有逼迫他什麼,讓程向騰十分感激。

  程向騰等着程老夫人緩過最初那幾天大怒的勁頭,這才慢慢給他娘講道理。

  遣退了所有下人,程向騰跪到了程老夫人房門前。

  他說娘,我知道我當初語焉不詳,是蒙蔽了你。
但道士的話,真的是真的。

  道士真的說她是福星,不隻是我的福星,是整個咱們程家的福星。
雖然這裡面,可能有看出我的心思,拍馬屁誇大的成份在,但是娘想想,是不是她在的時候,咱們家就和樂許多?

  那時候兒子膝下空虛,雖妻妾一群還有通房丫頭,這麼多人中,隻有她,兒子幾乎不記得她的樣子,但服侍那麼一次而已,就懷上了,還一舉得男。

  所以說,看看熙哥兒,健康活潑聰慧孝順,道士說她是福全之人,兒子是信的。

  還有道士說的兒子是命硬之人,兒子也是信的。
從前的花容,雲容,秦瓊枝,再後來月盈,錦繡,她們一個個的都沒了,到現在,玉盈也沒了,燕姨娘,唐家追着不放,眼瞅着也不會有好結果。

  她們一個個的這樣的下場,大約就是因為兒子命硬吧。

  但是娘想想,她們這些人,有哪一個是在妩娘在的時候沒的?
在她入府之前有人沒過,在她離府之後也有人沒過。
其他的,那時候雖然她也是程家人,但每次她都不在府裡。

  ――真的好命,就得積攢這種牛掰的巧合。

  比如秦姨娘,就是前腳武梁被送去了莊子,後腳人就沒了。
還有大唐氏,雲姨娘她們,都是武梁在莊子上的時候出的事兒。

  這事兒平時也沒引人聯想個什麼,如今放在一塊兒說,還真是讓人不服都不行。
程老夫人聽了,就好一陣的心潮不平靜。

  程向騰說,妩娘那樣一介女流,竟然能跑去西北戰亂地方去。
那時遭遇伏擊,死了多少人,但她們竟然安然活下來,連處磕傷都沒有,不很神奇麼。

  雖然說是因為她耍了小聰明,躲進了谷袋裡還紮了口裝糧食,但到底是脫不了一個原因:福大命大!

  程向騰說,算命的說我不隻是命硬克别人,身為武将在戰場上殺孽重,也是個過剛易折的命數……有她在,就能壓制些殺孽……

  這些也不是空話,雖然平日裡能怎麼潤物細無聲的化解也看不見摸不着說不清,但她上了戰場能屢立功幫到我,在京遇到歹人也撲上來救命。
她就是我的福星,娘你說是不是?

  ……程老夫人要怎麼說?
早被程向騰說得心裡撲騰撲騰的了。

  這還不但是個吉祥物那麼簡單,能鎮宅辟邪都是小用途,這簡直就是救贖保命的良藥利器啊,這用處夠不夠大?

  其他的會生兒子能管家什麼的,更是些附帶的小功能了。

  老夫人不說話,但她身邊的金媽媽卻出來,以自己的名義把程向騰攙了起來,一邊悄悄使着眼色,一邊道:“侯爺快起來說話,這麼跪久了,老夫人心裡該多心疼。

  這就是态度和軟了。

  程向騰不起,說娘不原諒我,我哪有臉起來。

  他吹噓總結完了武梁的實用價值,馬上就用感情攻勢。

  程向騰說,這麼些年,我也想試着放下她的,可是我一直做不到。
娘,我心裡就想她,你說我能怎麼辦?

  我心裡知道娘疼我,這次才敢任性一回。
我私下做了主,也是不想讓娘難做。

  因為娘答應了不好,不答應也不好,不如幹脆由我出面來做。
将來到了地下,縱是爹爹怪罪,什麼樣的責罰我都領下。
反正爹爹有哥哥在側,不認我這不肖子也是我活該……

  程老夫人在屋裡默默呸呸呸。
你爹爹隻會在天上保佑你一切安好,如何會責罰。

  心裡明白這借着他爹爹的名義,連不認他的話都說出來,可見多硬的決心。

  難道她能真不要這兒子嗎?

  何況程向騰還提起熙哥兒。
雖說這事兒與小輩兒們無關,由不得他們有意見。
但熙哥兒到底不同。

  程向騰說,他在娘身邊長大,雖然時常淘氣,那也是因為知道娘疼他。
他心裡對娘隻有感激和孝順,再不會有半點兒别的想法的。

  老夫的這些孫子當中,當然最疼的,還是自己從小養大的熙兒。
若是别的事兒,縱使他爹跪着,那小子也敢來胡鬧一番和稀泥哄逗她了,但在這事兒上,熙哥兒完全沒出頭,想是默默的避開了。

  老夫人長歎一聲,完全默了。

  ――搞定了程老夫人,對于太後娘娘,程向騰就老實多了。
有了上次道士被拷打的經驗,這些關于道士的那些說法,他是一句沒敢提。

  太後是個要面子的人,自己明面上該端着的東西都端着,因此對程向騰這做法,真的很氣惱。

  把一個小妾材料的東西擡為正妻,瞧瞧你堂堂侯爺能耐的。
以後怎麼着,家宴時候,讓皇上問那女人喊舅娘?
問問她她敢應嗎?

  明知道她不喜歡惠太妃,還跟陸家扯上關系,如今這是,和他們家徹底成親家了?

  反正太後惱得都動了手了,也不顧人多,直接捶了程向騰幾下,問他,“她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藥?

  程向騰對太後真沒好招,這位可沒娘那麼好唬弄肯容讓他。
肯打他就不錯了,别去将妩娘打一頓就該笑了。

  “不知道,或者她自己就是一劑*藥吧。
和她在一起,放松,舒服,自在,平靜,就覺得什麼都是對的,過日子就該是那樣子的,她就是上天為我備下的,少了她我就是不完整的……”

  這話也不是亂哈啦的,程向騰想着的是那個柳水雲。
那又是個什麼身份的人?
還不是時不時的在宮裡走動嗎?
雖然不太有人敢說什麼,但流言也絕不是沒有的。

  太後這麼端着範的人,事事都要把表面文章作正的人,也都有放不下的不是麼?

  陪王伴駕那種事兒,就得時刻提着精神,但面對柳水雲這些身份的人物,想必太後也輕松不少,自在不少。

  有些事兒,縱知不對也不能提不能勸,隻要沒真礙着什麼。
親姐弟又如何,親母子之間,還看破不說破呢。

  反正程向騰就一直賣弄情懷,試圖引起些共鳴。

  聽得太後都起膩了,皺眉打斷,“快别酸了,除卻那身份先不提,那不也就一個女人,你就這樣沒有見識過,就有這樣那樣說不盡的好?

  “不是的,”程向騰誠懇道,“她真沒那麼好,她有很多的缺點和毛病,離完美差了十萬八千裡。
可是姐姐,偏偏就是,她使性子發脾氣,犯和别的女人一樣的毛病甚至更多的毛病,我都喜歡,靜下心來坐着,把她的毛病列了長長的一串串,想要提醒自己,卻還是喜歡。
姐姐你說,弟弟要怎麼辦?

  最後程向騰說,聖上聖明,國事清平,如今朝堂上也沒有太多需要他盡力的地方,要不然他也去找個寺院住上幾年,好好的靜心寡欲一番再說?

  情難自持你說怎麼辦?
姻緣不順,程烈他們也大了能撐門立戶了,要不他就辭職去閑散幾年再說啊……

  ……這都什麼話呀,最後慈甯太後說被他吵得頭疼,将人攆了。

  至于這事兒,可不算完,且以後再說吧。

  以後再說什麼呀,再而竭三而衰嘛,好現象呀。

  ――這兩位絕對長輩平穩過渡了,至于别人,聖上其實是晚輩,這事兒關乎不到朝堂什麼,都不會提到明面上來說。

  而另一位,就是程大夫人鄭氏了。

  當然有程老夫人在,她也就是擁有個知情權就算了,表決什麼的,用不上她了。

  一切向好,看起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檻了吧?

  ・・・

  程大夫人鄭氏,對于程向騰訂親這事兒,也是覺得可笑到不行。

  她出身不高,一個偏将的女兒做了侯夫人,她算是獲得了不得了的榮耀了。
不過就算她還是侯夫人的時候,大唐氏也是腦袋揚的高高的,一副瞧不上眼的樣子。

  但是看看大唐氏後面的這些個,一個庶女小唐氏就算了,現在更是要來一個什麼人物呀。
唐月盈那腦袋,這下該揚到後背上去了吧。

  也不知道那女人若知道以後都要和這麼一位稱姐道妹的,會作何想啊。

  鄭氏恨不得鑽進陰間瞧個樂去。

  笑完了别人,自己心裡那不平也是壓都壓不住的。

  二房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娶了這麼個女人進府,程家的名聲又被拉低了吧?
程家兒媳婦兒的檔次整體降到什麼水平去了呀?

  以後再提起程家女人們,好希罕嗎?
随便是個女人隻要有點兒子手段都能嫁進來呀。

  那女人進府後将來會如何?
有可能被封夫人嗎?
那以後侯夫人的身份也大幅跌水沒什麼了不起了吧?

  鄭氏細想着武梁的種種,但她能想起來的不多。
她對武梁的印象,幾乎就僅限于武梁的西北行罷了。
她們在府裡,并沒有過什麼印象深刻的互動。

  印象裡這女人受寵愛,不拘謹,不矯情,是個挺大大咧咧的人,她并不讨厭她。

  鄭氏回京最長的時候是守孝,那時候她結蘆在外,而武梁在莊子上住着呢。
等武梁被從莊子上接回來的時候,鄭氏早已守完孝,帶着孩子們回充州去了。

  是的,回充州,鄭氏現在依然覺得那裡才是家。
那裡有她的爹娘兄長們,有她從小到大所有的喜怒哀樂。
她的男人在那裡馳騁在那裡倒下,她的兒子們在那裡長大。

  可是長大了,卻仍然憋屈着。

  鄭氏覺得自己想得遠了。

  ――可她能不想遠嗎?

  她展平面前的宣紙,懸腕提筆,認認真真寫下“妩娘”兩個字。

  她不讨厭她,但是,她更愛自己的兒子。
怪隻怪,男人對她寵愛太過。
――想嫁進來,那也得看有沒有那個本事,有沒有那個命了。

  ・・・

  武梁躲在昭明寺裡,對訂親一事一片緘默。
好像在苦惱尋思是遠避呢還是從了呢,實際上,她要真的敢說她不想嫁,盡可以呵呵她一臉去。

  隻不過就是擺姿态,就是矯情。
表明不是我上趕着的啊,成了是你程家求的,敗了是你程家理虧,反正左右不關我事兒罷了。

  或者說就是懶,等着男人把事兒都理順,她好抻着臉坐享其成。

  她也隐有不安,覺得還是住在昭明寺相對安全。
這裡閑雜人等少,一般也上不來。
離城内不遠不近,既消息靈通又可以防着萬一,比如被人堵着修理一頓什麼的。

  還有就是,她住在這裡,也好方便觀察着惠太妃。
看這位有了銀子,會做出些什麼舉動來。

  實際上隻要這位不回宮,而宮裡那位不過來,基本上,一般不會有什麼大事兒。

  這種事兒,可不是有點兒銀子就能成的。

  當然她心裡也隐隐有期待。
既然程向騰說,程老夫人已經允許了,那她會不會來昭陽寺進個香什麼的,順便跟她照個面兒呢?
哪怕是給她定些清規戒律十八不準什麼的呢,也讓她心裡有個底兒嘛。

  但是沒有,程老夫人沒動靜,太後娘娘沒動靜,惠太妃也沒動靜,一切都尋常得很。

  然後沒想到的是,這天程府裡來了幾個人,竟然不是找她的,而是找蘆花的。

  這些人一看就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的樣子,說是主子有話要問,就那麼将蘆花帶走了。

  如果不是因為訂親這事兒,武梁肯定會攔的。
畢竟蘆花現在可不是程府的丫頭,而她身邊帶的好手可不少呢。

  想帶走她的人,沒有個擺得上台面的清晰合理的說法,那是不行的。

  但現在,她卻不好為人家帶走丫頭去問個話的事,就跟程府鬧起不愉快來。

  然後,蘆花就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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