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長縣白馬塘,湖光連天、碧波蕩漾,湖水岸邊,生長着大片的蘆葦,蘆葦葉子随着微風唰唰作響。
在湖邊有一個小鎮名喚白馬鎮,此刻白馬鎮内外住滿了大軍,鎮中的千餘百姓正慘遭軍隊的蹂躏。
街道上俯屍處處,暗紅的皿液順着街道流淌,流入街邊的溝渠,再緩緩流入湖中。
每一戶宅院都住滿了身穿破衣爛衫的士兵,追雞打狗聲,士兵的嚣張狂笑聲,刀劍刺入人體的慘叫聲,婦女孩子的哭泣哀求聲,各種聲音彙聚在一起,在村子的上空彌漫。
鎮裡最大的一間房屋裡,兩個面容娟秀的女子正哆哆嗦嗦的縮在屋子的角落裡,劉良佐正據案大嚼,骨頭吐得滿地都是,劉良佐邊吃便把淫邪的目光向兩個女子身上掃去。
“将主!
”親兵百戶跑了進來,“高傑派人來報,說崇祯的船隊已經從淮安出發,随行的士兵接五千人馬,都是平南伯陳越的軍隊,整個船隊有二百艘船隻,在運河中綿延四五裡,預計三日後會到達揚州。
”
“知道了,高傑這賊痞子探的還挺細緻。
”劉良佐撇了撇嘴道。
“高傑派人說,原定的計劃不變,請咱們明日啟程,到邵伯湖埋伏。
”親兵百戶繼續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滾你的吧。
”劉良佐不耐煩的把百戶哄了出去,擦了擦油膩的嘴巴,向屋角縮着的兩個女子走去。
高傑不過是一個賊痞子出身,若不是馬士英以福王的名義指定由高傑負責指揮此次作戰,劉良佐怎麼會甘心聽他的?
百戶知趣的退出了房間,小心的把房門關好。
“啊!
”就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然後便是撕扯衣服的聲音,沒過一會兒,喘息聲和女人的求饒聲交織在一起。
百戶淫邪的笑了笑,吩咐門外的兩個親兵小心守衛,轉身離開了大宅。
......
距離白馬塘不到二十裡,是一片連綿的丘陵,名曰冶山,到處都是荒山野嶺,山嶺間分布着數處銅礦,不過經曆了幾千年的采集,露天的礦脈幾乎采盡,隻留下巨大的礦坑。
在郁郁蔥蔥的山林裡,駐紮着一支近萬人的軍隊,士兵們雖然同樣的破衣爛衫,軍紀卻比劉良佐部要稍好一些,最起碼在山道各處放有哨衛,士兵們的紮營行止也頗有規律。
高傑從十多年前跟着李自成起義,再到後來拐了李自成的老婆刑氏後投降了官軍,十多年的軍律生涯大部分都是在路上渡過。
當義軍時,是被官軍攆的到處逃亡,從陝西逃到山西,在從山西逃到河南,然後荊襄漢中關中,跑遍了半個大明。
投降官軍之後,日子過的稍微安穩了一些,卻還是處于不停地作戰之中,不過作戰的對象從明軍變成了義軍。
高傑不是一個太有野心的人,他追求的也就是自己和心愛的女人孩子能夠在這亂世裡好好的生存下去。
可是活下去卻是最難的,眼看着被他綠了的李自成飛速崛起了起來,大軍發展到了數十萬,占了大片的土地。
當李自成帶兵攻略西北,東渡黃河攻打北京的時候,無數的明軍将領先後投降,可是高傑知道自己沒法投降,他隻能繼續奔逃。
帶着手下的數千兄弟一路的逃亡,經河南山東一路向南逃到了徐州,一路上沒有補給沒有糧食,所過之處幾乎所有的城池都不允許他這支敗軍進入。
為了活着,他縱兵四處劫掠,為了活着,他甚至打出了昔日在李自成部下時“翻山鹞”的匪号。
到了徐州,往南進入淮安時,卻被路振飛阻止在黃河對岸,看着對岸嚴陣以待的淮安團練兵,高傑知道再想往南是行不通了。
誰知就在這時,在淮安的福王突然派人前來聯系他,讓他護送着前往鳳陽,并許諾登基之後會大肆封賞他,給他一個富裕的駐地。
對流浪慣了的高傑來說,一個安定的駐地是那樣的有吸引力,未來皇帝的許諾更讓他無比的興奮,幾乎沒有思索,他就立刻答應了下來,這才有了四鎮一起擁戴福王的事情。
可誰承想福王還未登上皇位,崇祯卻又從海路到了淮安,眼看着大好的前途即将化為泡影,這一刻,高傑的心是非常的痛苦。
崇祯繼續做皇帝,自己的擁立之功化為泡影,也許崇祯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可是想得到重用卻絕對不可能,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和以前一樣,被驅使着繼續作戰,直到一日死在戰場上。
不,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我的命運得有自己掌控!
所以當馬士英決定派自己襲擊殺掉崇祯時,高傑幾乎沒有多加思考就答應了下來。
至于襲擊的對象是當今的皇帝,那又怎樣,難道還能指望一個曾經造反的流賊對皇帝有多忠心?
“夫君,這次的事情實在太過危險,若是不能成功,恐怕大明再也沒有了咱們的容身之地了。
”
老婆刑氏皺着娥眉對高傑道。
她三十多歲了,卻依然面容嬌媚身形婀娜,難怪當初高傑會為他給李自成帶上一頂綠帽。
刑氏不禁人長得美,為人卻識大體,更擅長算術,幫着高傑把軍中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在軍中威信頗高。
對她的話,高傑向來言聽計從。
“夫人說的對,不過也不用過于擔心,我都派人探聽詳細了,崇祯身邊隻有五千軍隊,咱們的軍隊再加上劉良佐部加起來有兩萬多人,以五倍的兵力攻打又是偷襲,沒有打不赢的道理。
”
高傑安慰道,說着為妻子夾了一塊肉放在碗裡。
“唉,我就是覺得有些不妥,畢竟崇祯是皇帝,咱們悍然攻打皇帝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啊!
”
刑氏用筷子撥弄着碗裡的飯食,娟秀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沒什麼大不了的,殺了崇祯,咱們就是弘光朝的功臣,留着崇祯,咱們以後還會像以前一樣過着流浪颠沛朝不保夕的生活,我不想讓你和孩子再受苦了。
”
高傑輕輕的把妻子攬在懷裡,撫着她的秀發輕輕道。
“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我都不怕!
”刑氏擡着頭,迷戀的看着高傑英俊的面容,喃喃的說道。
“可是我不想。
憑什麼他一個馬夫卻當了皇帝,我卻隻能像一個喪家犬一般到處流浪!
我不服!
”
高傑的話語讓刑氏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她知道這個時候再也無法勸動身邊的男人。
“好吧,隻要你想,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下油鍋,我都陪你!
”依靠在男人堅硬的兇膛上,刑氏目光迷離的喃喃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