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
吃過午飯,大部份差役全都躲到了旁邊的配房中打盹兒,隻留下兩個年紀最小的後補差役守着大門。
現在是正午時分,而且外面又是大雨滂沱,衙門前空曠無人,縣裡的領導也在午後小憩,正是他們這些路腿的差役可以偷懶的大好機會,很多人或躺或趴,呼呼大睡。
嘩啦啦啦,外間的雨聲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這是雨季來臨的第一天,雨水下得很是歡快,才半天的功夫,地面上都已經開始出現了很深的積水。
“唉唉唉,醒醒!
醒醒!
你看那是什麼,像不像是一群人?
”
恍惚間,看到縣衙門前大約百米之外有一些黑乎乎的身影在晃動,小差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推了推身邊的同伴。
一個,兩個,三個……竟然有十餘人在緩緩地向他們這裡彙聚,這麼大的雨,這些人不在家裡好好歇着,跑到縣衙來做什麼,不會是上次圍剿的那幫山賊要趁機報複吧?
“如果隻是報案的話,怎麼也用不着這麼多人一起來吧?
”
小差役很警醒,忙對身邊的同伴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叫人!
把屋裡的那些老捕快全都叫出來,記得帶上兵器!
”
另外一個小差役應聲急走,他也看出外面的那幫人似乎來者不善。
雖然圍攻縣衙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不是?
“嚷嚷什麼,真是大驚小怪,這裡可是涪川縣衙,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大白天地來這裡鬧事?
”
總捕頭趙得柱一出來就沒好氣的罵罵咧咧,他才剛剛入睡就被人吵醒,一臉地起床氣,伺機找人發洩。
兩個小差役小心翼翼地擡手指了指已經距離他們很近的那群可疑份子,沒有說話,一切全由這些老捕快們自己判斷。
趙得柱打眼觀瞧,神色不由一正,“還真是有這麼多人,這倒是稀奇了,我趙某人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有人組團來縣衙告狀。
”
“聚衆鬧事”四個字突然出現在他的腦袋裡面,不過趙得柱并不緊張,他的手下一班差役,又有兵器在手,豈會怕幾個亂民?
人影還在繼續移動,雖然已經距離很近,但是因為雨水蒙蒙的緣故,根本就看不清人臉。
趙得柱雖然心中不懼,此刻卻也不得不小心謹慎,手中的鋼刀一緊,高聲向走在最前的人影喝問:“來者何人?
這裡可是涪川府衙,爾等聚衆一處,有何貴幹?
!
”
聽到趙得柱的喝問,人影止步,為首者有人踏步而出,及到縣衙正門前,看到一衆差役圍攏在一處正警惕地看着他們,遂高聲解釋:“各位差官莫要緊張,我等皆是城西李豐少爺府上的護衛,此番前來并無惡意,隻是奉少爺之命,前來報官!
”
李豐?
趙得柱神色一松,暗道了一句晦氣,整個涪川縣,他現在最不願意招惹的就是這個李豐,沒想到今天竟還被人給主動找上門來了。
上次有人當街行刺并火燒知味軒的案子還沒了結,縣令還有縣丞大人已經不止一次指着他這個總捕頭的鼻子破口大罵,什麼廢物、無能、吃白飯,各種地不受待見,讓趙得柱這段時間的日子極不好過。
兇手抓不住,案子毫無頭緒,每天他們都要頂着太陽挨家尋訪,累得跟死狗一樣,一刻也不得消停。
今天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場大雨,大家才有機會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好嘛,這才剛剛睡着,就又被李豐家的護衛給吵醒了,真是倒黴透頂。
“報什麼案,你們李家又怎麼了?
”
趙得柱的語氣有些不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鄙人李壺,想來這位就是趙捕頭了吧?
李某這裡有禮了!
”
李壺沖着趙得柱輕拱了拱手,道:“如果無事,我等也不想冒着這麼大的風雨過來叨擾趙捕頭,趙捕頭請看!
”
李壺沖着後面的屬下輕擺了擺手,一輛木制的獨輪架子車被人推到了趙得柱的眼前。
“這是……”
趙得柱雙目一陣收縮,身子也不由緊張地後退了一步,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李家竟然推了一車死人來到縣衙。
看屍體傷口上的狀态,這些人明顯是剛死不久,獨輪車的木闆上甚至還有液态的鮮皿在流淌。
連皿液都還沒有凝固,這些人死亡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刻鐘!
一、二、三、四、五,車子上一共是五具屍體,新鮮出爐,哪怕是浸着雨水,趙得柱還是能夠聞到其中所散發出來的濃厚皿腥氣。
這特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李府怎麼又死了這麼多人?
!
趙得柱不由又往後掃了一眼,李府這次一下過來了十餘人,帶來的架子車也不止一輛,在李壺的身後,還有兩輛架子車沒有推過來。
趙得柱不由長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黑得一批。
一共三輛獨輪車,如果每輛車子上面上的屍體都跟第一輛相仿,一共十幾具屍首,夭壽啦,這可是個天大的麻煩!
趙得柱甚至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這才隔了多少天,十天有木有,竟然又死了這麼多人,李豐這個鳥人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怎麼會這麼多人想要行刺他?
舊案未結,又添新案,趙得柱感覺他這個總捕頭的位置可能要做不長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貴府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
趙得柱明知故問,李壺正色回複:“跟上次一樣,刺客行兇,欲行刺我家少爺,我等護衛拼死相護,少爺的安危才得以保全。
”
李壺擡手一指車上的屍體,道:“這些人,全都是參與此次刺殺的賊人,我家少爺特令我等第一時間前來報案,請府君大人替李府主持公道,查出真兇!
”
趙得柱:“……”
出了這麼大的人命案子,趙德柱一個小小的捕頭肯定是兜不住的,向李壺告罪一聲,二話不說,轉身小跑着就進了内衙。
先向縣丞禀報,而後再去知會府君,趙宣與範征全都被趙德柱從夢中驚醒,難道的午覺時光就這麼泡湯了,兩位大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不過在得知了事情的原由之後,這兩位涪川縣的一把手二把手全都一個激靈,他們的感覺與剛才的趙得柱一樣,有一種烏雲罩頂,大禍臨頭的感覺。
又被人給行刺了?
!
還特麼有完沒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