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狙擊手,他看這位班長的眼光和别人略略不同,出于職業關系,他會不由自主的把任由人或物列為自己的假想敵,并在大腦中不斷演算他應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射中這個目标。
沒有這種過人天分和熱情的人,就沒有資格成為一流狙擊手。
班長無論是奔跑射擊還是翻滾,他的身體都在不斷變換角度和運行軌迹,他的每一個動作與動作之間的變換絕對沒有超過零點七秒鐘,在全身做出最高難度翻滾閃避時,他竟然還能通過調節身體重心,在短短的零點五秒鐘時間内,就做出兩次假動作!
換句話來說,就算是把一名世界頂級狙擊手請來,面對這一幕也隻能搖頭苦笑!
滾進一個視野良好的隐蔽位置,班長身體一展半跪而起,他架起手中八五式自動步槍扣動扳機。
“啪!
”
在天空中已經逞現出天女散花狀态,向四周飛落的碎石塊,其中最大的一塊又被他一槍淩空打碎。
班長面色陰沉如水,他迅速調轉槍口,動作流暢得讓人心中發麻,眼睛、瞄準卡尺和天空的石塊還沒有達成三點一線的位置,他就再次扣動扳機。
天空中下起了一片碎石雨,四周一片寂靜。
班長走到那名武警士兵面前,道:“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記住了什麼?
”
那名士兵真的傻眼了,他看了什麼?
他記住了什麼?
他看到了班長猶如獵豹一樣可怕的爆發力,他看到了班長近乎完美的軍事閃避加攻擊動作,他看到了班長那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多餘動作,比世界上任何一位影視明星更精悍的點射身姿……
這位士兵張大了嘴巴,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注意班長是用什麼方法鎖定目标,是用什麼動作揚起了手中的八五式自動步槍!
他和其他人一樣,都不由自主被班長的動作和隻屬于鐵皿軍人的殺氣所吸引,竟然忽略了在戰場上,面對敵人最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要教你的不是如何去舉槍,想擁有百發百中的射擊精度,你隻能在訓練場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苦練,沒有任何捷徑更沒有其它的技巧!
”班長凝視着眼前這個孩子,沉聲道:“我要你記住的,是我的這種氣勢!
這是一種對自己軍事技術擁有絕對信任後,在戰場上爆發出來的一種穿透力!
擁有了這種氣質的軍人,才會真正明白,在突擊運動戰中,身體高速移動保持機動性,對任何可疑目标一律開槍撂倒,而且不能有任何失誤更不能誤傷其他目标的真谛!
”
拍拍那位士兵,班長溫和的道:“如果你能刻苦訓練,擁有了這種突擊作戰的精髓,在兩年後你雖然還不是趙海平的對手,至少你在叢林、山地作戰時,再遇到這種對手,還有機會和他生死一搏!
”
迎着班長充滿鼓勵意味的眼神,這位士兵隻覺得兇膛裡一股灼熱的火焰瘋狂的燃燒起來!
他用最尊敬的眼神望着眼前這名軍人,他拚命将這個男人死命镌刻進自己的内心深處,因為在他的心裡有一個明悟:這位班長已經代表了世界巅峰!
世界最精銳的軍人,這是多麼耀眼的榮譽啊!
班長最終還是沒有接過那位士兵手中的防彈衣、頭盔和那隻小小的佛像,他們這種層次的軍人對決,防彈衣和頭盔隻能成為一種累贅,至于護身符……他們更甯可信任自己手中的武器,和自己千錘百煉,從戰場上磨練出來的鐵皿意志!
凝望着班長寬厚的背影,這位士兵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放聲叫道:“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成為和您一樣優秀的職業軍人!
”
班長并沒有回頭,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肖震!
”
“好,我會記住你這個名字!
隻要用心去做,任何人都有成功的可能!
”班長傲然微笑道:“我喜歡你身上那種皿性和戰友間的真誠與關懷,記住,把這種皿性和關懷保持下去,因為就這就是我們中國士兵獨有的不敗戰魂!
”
凝望着班長大踏步走進山區,肖震死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對着班長的背影,敬上一個軍人最真摯的軍禮!
和肖震一起舉起右手的,是全場所有的軍人!
班長沒有像那些進入深山搜索趙海平的武警一樣,非要耗費體力的見到掩體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躲進去再說,對于一個擅于布置詭雷的特戰高手來說,這些理論上最佳隐蔽位置簡直就是布設陷阱的首選地點。
一根經過僞裝的絆索橫在距離地面五公分的位置上,班長的腳邁過這根絆索,在即将落到一層薄薄的落葉上時,班長的腳突然定在半空中。
他凝視着眼前那層薄薄的樹葉,略一思索,竟然直接一腳踏在地雷絆索上,然後蹲下了身子。
那根絆索被他一腳深深踏進泥土裡,卻沒有任何反應,事實上趙海平隻用了一晚上時間,他根本不可能制造出太多的地雷,虛虛實實無疑是他必須要利用的心理戰術。
班長伸手輕輕掃開幾片落葉,從落葉下面拾起一個灌滿汽油,一腳踩上去一定會破裂的塑料袋。
這隻塑料袋上用透明膠粘了兩張化學試驗室裡才會有的濾紙,班長小心的把濾紙撕下來,随手把塑料袋丢到地上,又在上面補了一腳。
(注:如果用酒精把氯化鉀、白糖融解,把濾紙放到裡面浸泡後再晾幹,這樣的濾紙一旦和混和了硫酸的汽油接觸,就會燃燒,并産生爆炸。
這算是一種最基礎,但是在戰場令人防不勝防的地雷。
金屬探測設備查不到這種地雷,一腳踏上去,反應稍慢點,大腿就要被燒成烤雞腿了。
)
在踏過一叢灌木時,突然“嗖”得一聲,一根雞蛋粗細,被人用力壓彎的樹枝猛的從灌木叢中彈起,就在樹枝斜斜彈起的瞬間,班長左手一揮,淡青色的刀光在空中一閃而逝,綁在樹枝最前端的一隻汽水瓶竟然被他一刀砍斷瓶頸。
和瓶内汽油失去聯系的瓶口在空中翻滾着,徒勞的噴出一條混合着白煙的火舌。
班長小心的從地上挖出一顆自制地雷,但是他并沒有急于把那隻啤酒瓶子拎起來,他用軍刀避開那隻啤酒瓶再往下試探,果然他手中的軍刀又刺到一個堅硬的物體。
在一枚地雷下面再安置一枚地雷,一旦工兵拆掉上面的地雷,以為萬事大吉抓着拆掉的地雷那麼一提,下面的地雷就會被引爆。
切斷兩顆地雷之間的引線,班長繼續刨挖,在把第二顆地雷周圍的泥土全部刨開之後,班長又用軍刀向下試探,他帶着“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又開始排第三顆雷。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班長低聲道:“哥哥我的口号是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心狠手辣臉色厚,趙海平如果你沒有安設第四顆地雷,你就不配當我的徒弟!
”
結果班長硬生生在一個坑裡挖出五個大小不等的瓶子,班長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叫集無恥變态于大成,專門挑戰人類心理弱點極限的子母連環地雷!
班長一邊慢慢前進,一邊大肆破壞趙海平鋪設的詭雷。
跳雷、絆雷、飛雷、踏闆雷、連環地雷、子母雷……在班長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是他敲碎的玻璃瓶。
班長突然身體微微一頓,他手中的八五式自動步槍仍然随意扛在肩膀上,但是沒有人知道,他需要用多少時間,就能将肩膀上的步槍甩起瞄準目标開火。
他盯着一百多米外的一叢灌木,冷然道:“趙海平,你給我滾出來!
你不是很英雄嗎,藏頭露尾的算什麼好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