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府,你難道要食言而肥?
”
半躬着身子的趙統額頭一擡,眼珠子往上瞄,臉笑皮不笑的盯着張天成。
張天成立即臉上堆滿了笑容,不過眼神卻是有點飄忽不定,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被張天成一巴掌扇到在地,捂着已經紅的發紫的右臉,狹長的眼睫毛抖動着,盡是不可思議的笑容,他不明白為何這位一直以來待他如同父親一樣的叔父會狠狠的給自己賞了一巴掌。
“哈哈~~賢侄剛才乃是伯父在開玩笑,以張趙兩家的交情,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
張天成重重的拍了一下趙統的肩膀,暗中死死的托住趙統的肩膀,不讓趙統跪下去。
那塊腰牌...
他要是沒有看錯的話,乃是程府的腰牌!
至于是否是冒牌的,張天成也考慮過,仔細一想,倒覺得可能性不大。
其一,程府的腰牌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擁有,其二程的腰牌上有獨有的标記。
而今,天子登上大寶,程府的那位可是立下大功,乃是從龍之臣,還沒有那個不長眼的冒着生命的危險來做這樣的事情。
況且,他數日前就得到消息,程府的大公子的,與尉遲家的大公子在藍田縣逗留數日,直到昨日才回了長安城内,而且來之前,張天成也打聽了,趙統趙大藥罐子昨日曾在灞水邊上待上挺長一段時間,好死不死的,這尉遲、程家的兩位昨日也曾在灞水邊上待上不短的時間。
當然了..張天成甯願希望是假的,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趙家這座府邸納入他的囊中,但...萬一是真的呢?
固然,他現在可以把趙統給辦了,甚至把趙家給抄了家,但吳穹豈能讓他如願,拿了趙統,定然得罪程府,不論這趙統與他們有何關系,但抓了趙統就等于打了長安城那位的臉,恐怕就算是張家身後的人也保不住,那位混賬起來,說不得,張家身後的人就要丢車保帥。
就是因為這可能的萬一,張天成才準備放過趙統一馬。
不然....
“少府這些玩笑可是開不得,我本來就體弱多病,被吓着了,趙家就剩下我這根獨苗苗,吓壞了,張少府又要如何。
”
趙統起身彎下腰去,把程處默交與他的腰牌,放在手中把玩着,不過寒澈的雙眸盯着張天成心中微微發寒。
聞言,張天成負在背後的手,捏的噼裡啪啦的作響,臉部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但是還要強顔歡笑的說着:“賢侄說的對,說的對,是世伯考慮不周,考慮不周...阿寶回去告訴你父,讓人送十貫錢來給賢侄壓壓驚。
”
被一巴掌打懵圈的張寶聞言,當即起身欲要詢問為何時,卻被張天成狠狠的一瞪,張寶腿一軟,當即灰溜溜的向着城西張府的位置跑去。
“賢侄意下如何?
”
做完這一切後,張天成笑眯眯的說着,眼睛落在趙統身上,藏着警告之意。
警告趙統莫要得寸進尺,收斂一點,讓雙方都有退路,不然說不得就要來一個魚死網破了!
“呵~~謝過張少府。
”
趙統躬身行了一個晚輩禮後,挺直了腰闆,帶着的笑意的眼睛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不過當看到人群中的兩人時,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滞,突然的笑不起來了。
“莫不是過來讨魚竿和魚簍子的?
”
趙統心一咯噔,趕緊的向着吳穹、張天成二人道:“晚輩的内子染受風寒,晚輩還需要進去照料,就不送明府和少府二位了。
”
說着,趙統便迫不得已的扭頭回了府邸内。
人群中的漁夫老三與漁夫老四目送着趙統回到了府邸内,老三幽幽的說道:“老四你有沒有覺得,趙統這小子剛才的時候,與他父親趙老大有七成的相似啊,看來這一次我們都看走了眼,不過,這小子能與程家等人走在一塊,也不知是福是禍。
”
“的确看走了眼。
”
漁夫老四重重的點了點頭,接着低語道:“三哥我們該走了,似乎來了一群不該來的人。
”
老四看了一眼遠處走來的十數人,帶頭的更是一個威風凜凜,腰上挂着一把大斧頭的青壯年。
“右武衛的人?
難道是他的兒子?
看來這地上的腰牌的确為真。
”
老三低喃了一句,與老四二人一同随着滾滾的人潮,消失掉。
遠處的正在行走的人馬突然停了下來,隻見一匹一騎絕塵的馬兒快速的沖刺過來,來到帶頭的身邊,口中低喃了一句,隻見帶頭的青壯年臉色一變,當即低喝了一聲,大手一揮帶領着其餘的部曲轉頭離去。
這一幕,皆落在張天成與吳穹二人的眼中。
“明府,剛才卑職要是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右武衛。
”
“的确是右武衛,隻是....”
吳穹眼眸中亮光一閃而過,今右武衛大将軍乃是那位,看樣子帶頭的那位應該是.....
愣神的站在原地上,吳穹與張天成二人良久後回過味後,頗有深意的瞧了一眼趙府。
那位對待趙大藥罐子的态度有點模糊不清啊!
外面發生什麼事,趙統一概不知,他唯一知曉的就是又有十貫錢入賬了。
一枚枚金燦燦的銅錢,都等于一粒粒白花花的大米啊!
破爛漏着風雪的屋内,趙統坐在床頭邊,笑着說着今日發生的事情,躺在床上玉娘噗嗤一笑。
這一笑....
百花低頭....
這一笑趙統卻是癡了,趙統的小心肝不争氣的噗通噗通的跳動着,一時間,意亂情迷中,身子往前微微一伸,向着玉娘含羞待放的臉漸漸的伸了過去。
然長安城内,一座不算大的府邸内,兩壯漢各自耍了一番手中的馬槊,停了下來後,中年的絡腮胡須的男人絲毫不以為意的坐在早已經被大雪覆蓋的石凳上,這潔白無瑕的雪,與他的那張黝黑的臉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倒是他的兒子長的卻是俊俏。
“寶林啊,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
“不敢欺瞞父親。
”
尉遲恭如同牛眼般吓人的眸子此刻深邃而又寒冷,雙手交叉着,任憑着漫天的雪花打落在身上,整個人一點感覺也不存在。
良久後....
尉遲恭起身回頭冷喝一聲道:“與為父一同進宮面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