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日,突騎施蘇祿可汗發布了整軍令,宣布在突騎施建立新騎兵。
同日,秋白羽與五十名潞州團練正式開始對突騎施訓練,一場聲勢浩大的練兵正式拉開了序幕。
張寶兒對秋白羽與潞州團練十分放心,并沒有參與具體的練兵,而是與蘇祿可汗和哥舒道元葉護四處走着,看着,想着。
十一月初一早上,張寶兒派人将蘇祿可汗與哥舒道元葉護請到了自己的帳内。
蘇祿二人到來的時候,張寶兒與秋白羽早已在大帳内等候了。
“秋大将軍,你也在?
”蘇祿奇怪地問道。
蘇祿是個做大事的人,為了建立強大的突騎施鐵騎,他不遺餘力地支持秋白羽練兵,甚仿照唐制設立了突騎施大将軍,全權負責軍隊,并力排衆議任命秋白羽為大将軍。
任命一個外族人掌管突騎施軍隊,這在突騎施的曆史上是從沒有過的,自然也引起了許多非議。
蘇祿可汗如此支持,秋白羽自然要投桃報李,訓練格外賣力。
按理說,這個時候秋白羽應該在訓練場上,可他卻突然出現在了張寶兒的帳中,難怪蘇祿會覺得奇怪了。
張寶兒解釋道:“蘇祿大哥,秋大将軍是我請來的,同時請你與哥舒葉護來,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商議。
來,我們坐下來說!
”
蘇祿與哥舒道元坐定後,張寶兒直截了當道:“蘇祿大哥,我到突騎施也有一段時間了,現在突騎施已經步入正軌,我也該離開了!
”
“什麼?
寶兒,你要走?
”蘇祿一聽急了。
“是的!
你是知道的,我還有别的事情做!
”張寶兒點頭道。
“不行,定國公,你不能走。
”哥舒道元在一旁斷然道:“突騎施的騎兵才開始訓練,你就這麼走了,這怎麼能行呢?
”
“你放心,哥舒葉護!
”張寶兒安慰道:“我雖然走了,可是秋大将軍和他的手下還在,突騎施鐵騎不練成,他們是不會離開的。
”
哥舒道元還要說什麼,蘇祿卻擺擺手道:“哥舒伯伯,你不用說了,寶兒說的對,他還有别的事情要做,他為突騎施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們不能再提過多的要求了。
”
張寶兒對蘇祿道:“此次請你們來,是有幾件事情,想在我走之前與你們商議一下。
”
“定國公,你請直說!
”
“第一件事是關于東突厥的!
”張寶兒停了下來,盯着蘇祿的表情。
蘇祿臉上的肌肉微微跳動了一下,但沒有說話。
“東突厥人現在正在與大食人對峙,要不了多久将會開戰。
若我沒估計錯,突厥人此戰必敗,到時候希望突騎施能放過他們,讓他們回到漠北去。
”
“不行,絕對不行!
”哥舒道元斷然道。
張寶兒又看向蘇祿,蘇祿起身道:“寶兒,我把你當作朋友,你為突騎施所做的一切,我們都銘記在心,可你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
張寶兒接口道:“蘇祿大哥,你為父報仇的心情我能理解。
你若是個普通人,去報仇我不會攔着,可是你别忘了,你現在是突騎施可汗,你的每一個決策都關系着突騎施的未來,甚至是生死存亡,決不能率性而為。
”
蘇祿反駁道:“我為父汗報仇,是天經地義的,這也是全體族人的共同心願,有什麼錯嗎?
”
張寶兒也不與蘇祿争吵,隻是輕聲問道:“蘇祿,你告訴我一句實話,處決遮弩那天對你的族人所盟之誓,是真心話還是做給他們看的?
”
“當然是真的!
”
“那麼建立一個強大的突騎施也是你最大的心願了?
”
“當然!
”
“既然如此,那你就暫時不能為你父親報仇了!
”
“為什麼?
”蘇祿激動道:“為父汗報仇與建立強大的突騎施并不矛盾呀!
”
張寶兒歎了口氣道:“突厥人就算敗給了大食人,也不會全軍覆沒,以突騎施現在的實力,能拼得過突厥人嗎?
若将突厥人逼急了,拼死一搏,最終的結果便是兩敗俱傷。
突騎施目前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就算你為父親報了仇,可是突騎施元氣大傷,這樣的代價你付得起嗎?
”
蘇祿面上神色不斷變化,張寶兒看得出來他的心中正在激烈鬥争,接着他又勸道:“現在突騎施的騎兵剛剛開始訓練,若經此一場變故,我們建立新騎兵的設想便會夭折,沒有了強大的軍隊,你拿什麼建立強大的突騎施?
”
哥舒道元也在一旁深深歎了口氣,結拜兄弟當時就死在自己的懷裡,他報仇的心思并不比蘇祿弱。
可是,張寶兒的這一番話并不是沒有道理,孰重孰輕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想到這裡,哥舒道元把目光投向了蘇祿,他知道年輕的蘇祿可汗将面臨着艱難的選擇。
“這些還都不是最重要的!
”張寶兒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最關鍵的是你必須保存實力,用來對付大食人,因為大食人才是你們最大最危險的敵人。
”
哥舒道元聽了張寶兒的話有些驚奇道:“定國公何出此言?
”
“突厥人與大食人來西域的目的不同,突厥人是為了擄掠一番,他們還是要回漠北去。
而大食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是為了征服,他們是想把昭武九姓乃至整個西域都變成自己的地盤,把各部族都變成自己的奴隸。
在這種情況下,西域各部族應該團結起來,共同對付大食人,才能保證自己的子民不會成為奴隸。
你要是與突厥人硬拼,兩敗俱傷後,誰會最高興?
當然是大食人。
大食人向西域大舉進攻之時,被打殘的突騎施拿什麼去抵擋大食人的鐵蹄?
到了那時候,别說建立強大的突騎施了,突騎施能不能存在下去都成問題了。
”
哥舒道元聽明白了,張寶兒的話讓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他怕蘇祿為父報仇心切,聽不進張寶兒的話而一意孤行,也對蘇祿勸道:“可汗,我覺得定國公說的對,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