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手還是重新回到她肩膀慢慢地拍着，聲音裡也帶着不自覺的寵溺：“行了，哄你睡。
”

　　安茹心一雙水亮的眸子看向他：“不怎麼樣又如何？
你還不是要心甘情願哄我睡。
”

　　趙卿玉無聲一笑，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安茹心醒來時，趙卿玉早上朝去了。

　　她看着身側空空的床鋪，想起昨晚在趙卿玉輕哄下不知不覺睡着的情形，忍不住彎唇笑出聲來。

　　直到玉竹進來，她才立刻收住笑容，佯裝一本正經端莊溫婉的模樣。

　　玉竹伺候她穿戴洗漱，沒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安茹心擡眸向她看去，才發覺玉竹眼下都是烏青。

　　她對着鏡子理了理頭上發簪，問：“你昨晚沒睡好嗎？
”

　　玉竹又打個哈欠：“别提了夫人，早知道奴婢不認字反倒好了。
”

　　“昨天看您給的話本子看到半夜都舍不得放下，太好看了，比大姑娘那裡的好看多了。
”

　　“不過為什麼那個小姐死了書生要把她的骨灰就着酒喝，嘤，好變态，我好喜歡。
”

　　安茹心：“……”

　　好吧，是她的錯。

　　她剛說完沒多久，紫鸢也拎着食盒進來了，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看着她：“夫人，奴婢也想學認字，也想看話本子。
”

　　“……”安茹心無語片刻，道，“讓你幫着管賬你都不學認字，為個話本子倒是很願意下功夫。
”

　　紫鸢不好意思地笑笑。

　　安茹心也沒指責她們，畢竟她自己也很愛看，隻道：“學吧，讓玉竹平日得空教你。
”

　　*

　　用過飯，安茹心便預備練弓箭，畢竟冬狩就要到了，不求能出風頭，但求不要丢人。

　　箭靶在庭院中擺好，仇廣一身黑衣，面容冷肅地站在距離安茹心兩步之遙的地方。

　　“夫人雙腳一前一後，左手持弓，右手持劍，拉弓弦的時候動作要輕……”

　　“我先射一箭給夫人示範一下。
”

　　仇廣一箭正中靶心，幹淨利落。

　　“好，接下來您可以射一箭試試，也不用緊張，第一次射箭射不中也是常事――”

　　話音還未落，箭已經“嗖”一聲射了出去。

　　這一箭直直劈開仇廣先前那支箭，穩穩地射入靶心。

　　仇廣愣住。

　　反應過來後，他面無表情道：“原來夫人以前練過，又何必消遣小的。
”

　　安茹心細聲細語道：“沒、沒有啊……”

　　仇廣這才發覺，安茹心看上去比他還迷茫震驚幾分：“我是直接射穿了你的箭嗎？
”

　　仇廣：“對。
”

　　安茹心看了看手中的弓，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射箭天才？
”

　　“……”仇廣，“再來。
”

　　安茹心信心滿滿，目光銳利，微眯雙眼，準備射出射箭天才般的下一箭。

　　拉弓松手。

　　“嗖”的一聲，箭掉落在地。

　　安茹心：“……”

　　怎麼跟上回不一樣？
奇怪，她步驟都是一樣的啊。

　　仇廣了然道：“原來是湊巧。
但總體來說，夫人天分還算不錯。
”

　　安茹心有些遺憾：“好吧。
”

　　練了半個時辰的弓箭，手都勒疼了，胳膊也酸得要命。

　　忽然有個趙府的小丫鬟過來禀告，趙府大門外來了個四十多歲的婆子想見她，說是從金陵本家過來的，姓梅。

　　安茹心頓時一喜：“是梅媽媽，紫鸢快去請進來。
”

　　她想了想，放下弓箭，“我親自去。
”

　　她也來不及換衣服，隻淨了手，便跟紫鸢快步朝垂花門走去。

　　梅媽媽還不知道她搬到了西府，所以在趙府門口等他。

　　過了垂花門，穿過長廊，快到趙府大門口時她突然看到趙衍，腳步一滞。

　　他似是也要出門，這時剛回來，看到她時也停住了腳步，目光朝她看來。

　　安茹心不覺微微歎了口氣，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好像昨日那股唏噓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有時候她想，人與人之間為什麼非要你死我活，不能好好相處呢。

　　如果柳氏和趙衍真的用心待她，無論如何，她都會把他們當成親人的。

　　但她知道，這都是她過于天真的想法。

　　而這些過分的天真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被她自己抹掉了。

　　人總歸都是要長大的。

　　她轉頭，決絕離開，沒再看趙衍一眼。

　　她這因唏噓而看的一眼落在趙衍眼中卻變了味道。

　　趙衍心中漫過狂喜，手持玉扇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忽然轉頭問小厮尚才：“她方才是不是在看我？
”

　　尚才吓了一跳：“三少夫人是往過看了眼，但……”

　　但那一眼應該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眼，沒别的意思啊。

　　趙衍笃定道：“她就是在看我，安妹妹對我還是有情意的。
”

　　尚才：“啊？
”

　　他這個主子腦子好像總是不太清醒。

　　尚才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便道：“爺，程姑娘還在等着您，咱們還得去鋪子裡取镯子，得走了。
”

　　趙衍“嗯”一聲，走出大門，恰好同安茹心一行人擦肩而過。

　　這一回，安茹心沒再看他。

　　趙衍卻看她的背影許久，直到她消失在長廊盡頭。

　　尚才又輕咳兩聲，他才轉身進了馬車。

　　即便在馬車裡，也有幾分心猿意馬。

　　尚才是趙佑半年前特意派到趙衍身邊看着他的，以為跟着他能有個好前程，結果跟了半年發現這位是個拎不清的。

　　此刻看出他内心所想，尚才不覺道：“爺，三少夫人跟三爺鹣鲽情深，應當沒有旁的意思。
”

　　“你不懂。
”趙衍看着手裡的折扇道，“她喜歡了我很久的，應當也是放不下我。
”

　　尚才：“？
”

　　“她之所以出手對付娘親和明思，可能也是因為我。
”

　　尚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