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理在他興師問罪的口氣裡心虛了下：“沒看到。
”

　　她把手機開了免提，打開微信對話框看他到底發了什麼。

　　下午從溫泉酒店那回來之後，到五分鐘之前，他發了不少。

　　【林斯理，我們再談談】

　　【我不相信你沒愛過我】

　　【你不愛大哥也不愛我，那你愛誰？
】

　　【你閨蜜的骨頭要是有你的心這麼硬就好了】

　　【林斯理，你到底愛沒愛過我？
】

　　【說話】

　　【不回答我當你承認了】

　　【九個小時了，你的手機還沒接入地球的信号？
】

　　【你是不是給我開免打擾了？
】

　　【林斯理是豬】

　　【林斯理是狗】

　　【林斯理是小烏龜】

　　【你行，你真行】

　　半個小時後，也就是五分鐘之前的最後一條：【下樓】

　　林斯理滿臉無語，走到窗邊，勾開窗簾往樓下看。

　　下面黑乎乎的，路燈的光亮有限，模模糊糊看到一棵廣玉蘭樹邊停了台黑色的車。

　　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立在車旁，單手舉着電話，仰頭朝上望來。

　　林斯理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怕被他看到。

　　“别躲。
”周豫懶散的嗓音從聽筒傳進耳朵，“看見你了。
”

　　林斯理：“……”

　　“下來。
”周豫說，“我在這等你。
”

　　“你到底想幹嘛？
”

　　“不幹嘛。
你回答我的問題。
”

　　“我早上已經回答過你了。
”

　　“我不信。
”周豫依然擡頭望着她的窗戶，“林斯理，你答得太快了，你在說謊。
”

　　林斯理煩惱地揉了揉眉心，她在山頂撒的謊，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糾纏。

　　再過幾天，拿到離婚證，她和周豫之間無論有過什麼樣的過程都不再重要，曲終人散，以後各不相幹。

　　這時候讓他知道，她曾經很深地愛過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不想再節外生枝。

　　“那你想相信什麼？
”林斯理語氣冷漠，“一定要我說你想聽的答案，你才肯相信嗎？
如果是這樣，那我也可以說。
”

　　“不管什麼答案，你下樓，當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
”

　　林斯理把窗簾拉嚴：“太晚了，我要睡了。
”

　　周豫語速不緊不慢，卻不給她拒絕的餘地：“你不下來，那我就上去了。
你知道的，正人君子我隻在白天做，晚上可不一定。
”

　　林斯理沉默幾秒：“為什麼所有事都是你說了算？
”

　　“你說冷淡就冷淡，說那是愛我那就是愛我，你想去美國就去，想回來就回，你想要我走哪條路，我就得走，你大半夜叫我下樓，我就必須下去，憑什麼？
”

　　周豫就啞了。

　　方才的霸道落花流水不見了蹤影，他語氣放軟下來，無可奈何：“我道歉。
你不想下來就不下來，你說了算，行不行，祖宗？
”

　　他祖宗很冷酷：“沒别的事我挂了。
”

　　周豫還沒來得及張口，電話就被幹脆利索地挂掉了。

　　霖城的冬季對喜愛溫暖的廣玉蘭來說很難熬，它瑟縮衰敗着，沉寂的樹影壓在周豫身上。

　　他看看手裡被挂斷的電話，再擡頭時，樓上那盞燈也滅了。

　　夜風裡，周豫長長歎息一聲。

　　……

　　早上林斯理正刷牙的時候，聽見門鈴響，以為是說順路捎她上班的虞佳笑到了，她跑過去開門。

　　周豫站在門外，門打開後他挑了下眉：“跑這麼快？
今天對我态度怎麼這麼好。
”

　　林斯理本來張嘴想說話，但嘴裡都是牙膏沫子，她又閉上了，口中的電動牙刷發出嗡嗡震動聲。

　　“打招呼的方式挺特别，你也早安。
”周豫把手裡特地帶過來的港式早茶拎起來，“給你帶了早餐。
”

　　砰――門在他面前拍上了。

　　“……”

　　周豫摸摸差點被撞到的鼻子，啧了聲：“這句罵得有點髒。
”

　　等林斯理收拾完，收到虞佳笑的信息，背上包換了鞋再度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