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
”

　　季衍朝他喊：“隻要插入銀針，我們便可屏息一周。
就如剛才所說，我們不見了，小隊會來救我們的。
”

　　山體就那麼大點地方，水褪去了，肯定馬上就能找到的。

　　他不必硬扛著支撐自己。

　　可他卻開口：“但我不想賭。
”

　　季衍也說過，進入屏氣凝神的狀態後，便會失去所有知覺，任人宰割。

　　運氣好，有人來救。

　　運氣不好，他們就命隕落於此的。

　　比起靠運氣的辦法，他更寧可選一條能讓季衍活下去的路。

　　“我不要你為我犧牲！
我不喜歡這樣！
”

　　可不論她說什麼，厲柏哲都不理會。

　　這會兒水位線已經越過他的肩頭，浪潮越來越高，已經覆蓋過他的唇。

　　男人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理會。

　　眼看水沒過他的頭頂，季衍掙紮著下來。

　　男人伸手將她固定在肩頭。

　　可她的軟骨術饒是厲柏哲也抓不住，泥鰍似得滑落到了水裡。

　　見她固執如此，男人也有些惱了。

　　借著浮力，二人漸漸浮向天頂。

　　“你就那麼想死嗎？
”

　　錯過了這個機會，她即便再想站上來也沒那麼容易了！

　　可季衍卻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擅作主張，情不自禁朝他大喊起來！

　　“我不想死！
可我也不想你死！
因為我也愛著你！
”

　　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一顫，厲柏哲怔在原地。

　　素日裡冷峻從容的面龐，這一刻卻難掩黑瞳深處的驚訝......

　　而話語脫口的瞬間，季衍瞬間濕潤紅了眼，任由清淚流淌而出。

　　啊，原來......

　　這才是自己的真心話。

　　即便不願意承認，可今生，她對厲柏哲動心了......

　　明知他可能是利用自己，故意裝出對自己的好......

　　明知他是自己殺父殺母的仇人......

　　明知他們不可能有未來......

　　她卻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心......

　　季衍秋水剪瞳的眸子含著熱淚，望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如果命中注定，自己要死在這裡，那也是自己的報應吧。

　　因為她對殺死自己父母的仇人產生了感情......

　　或許，隻有死，才能對得起爸媽，對得起自己的心。

　　如今媽媽也有了另一個孩子，自己不在也不要緊了......

　　終於坦然面對了自己的心，季衍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今天之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可，如果我們中有人注定要離開，那麼答應我，活下去的那個人，一定要帶著對逝者的希望活下去。
”

　　她略帶哭腔的吐露，讓昔日鋒利的如刀眸子裡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

　　那語氣，似是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聽了這樣的話，他又怎麼可能同意！

　　“不！
你要是死了......那我陪你一起！
”

　　見他執意犧牲，季衍苦笑著擡手，撫摸上男人鋒利的臉頰。

　　“你這人......為什麼非要死兩個呢？
不過也是，被留下的那個人，該懷著怎樣的心情活下去才好？
”

　　纖長的白指落在覆著繭的大手上。

　　卻被他緊緊的反握住。

　　“我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

　　好看的眉擰成一個深刻的川字。

　　季衍忍不住擡手，輕輕撫平那刻痕。

　　“那我們誰也不要死，好嗎？
”

　　她溫柔的話語，如同黑暗中的光，點亮，溫暖了他的世界。

　　厲柏哲紅了眼角。

　　“好，我們約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