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樓的聲音，江起瀾就聽出了腳步聲屬于程靈。

　　他還聽到程靈在樓梯拐角處停滞了片刻。

　　他猜到，程靈是在看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直到她走到自己的門前，江起瀾便拉開門，将她拉了進來。

　　程靈被他抵在房門上。

　　他的手撐着門，低頭看她。

　　程靈略略揚眉，眼睛亮晶晶的，跟他對視着。

　　兩人挨得極近。

　　程靈被困在他的方寸之間。

　　江起瀾盯着她的眼，聲音低沉喑啞：“姐姐……我想問問你，在我之前，你有過多少個男人？
我不介意……但你得給我一個心理準備。
”

　　他的鼻息噴在程靈臉上。

　　程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痞痞的一笑：“敢問弟弟，你接受的上限是多少？
”

　　江起瀾狠狠的吻了上去。

　　沒有一絲縫隙，沒有給她掙紮的機會，就像掠奪者一樣，不留情面。

　　兩人氣息糾纏。

　　這次，江起瀾寸步不讓，直到程靈求饒似的舔了舔他。

　　他才松開了她。

　　江起瀾墨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他說：“哪怕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你的前男友，我也無所謂。
我隻要現在的你。
”

　　“……我隻是有些嫉妒罷了。
”

　　說完，他退後了一步，解開了對程靈的禁锢。

　　程靈卻上前一步，拽下他的領子，用鼻子蹭了蹭江起瀾的鼻尖，用近乎歎息的口氣說：“瀾哥，我以前比你小一歲的……還有，我從未有過别人。
隻有你。
”

　　程靈輕輕蹭了蹭他的唇，輕聲說：“下來吃飯了。
”

　　說完，她松開揪着他領子的手，後退一步，略略掃了一眼江起瀾的房間，轉身拉開門。

　　江起瀾跟在她身後。

　　腳步輕快，亦步亦趨。

　　西圖瀾娅餐廳上的殘羹剩飯已經撤下去了，換上了程靈新炒的菜。

　　滿滿當當一桌子，看上去很熱鬧。

　　雖然都是些用冰箱剩下的菜做的些家常小菜，可色香味俱全。

　　五花肉炒菜花，金沙鹹蛋黃焗雞翅，香菜摔打黃牛肉，白灼生菜，紅燒土豆，澆汁茄子。

　　中間的是一盆鮮香麻辣的水煮黃牛肉片，紅嫩的牛肉，下面卧着晶瑩的豆芽，飄着些許紅辣椒和花椒。

　　光是聞着味兒，就讓人食指大動。

　　“大姐頭！
”

　　程靈回頭一看，江起雲拎着兩瓶酒，從外面走進來。

　　“這酒不錯啊！
”程靈掃了一眼酒瓶的标簽，“影帝今天大出皿啊！
”

　　江起雲笑：“我媽回來啦！
大姐頭又難得來我家作客，我今天不出皿待到何時？
”

　　兩人坦然相視一笑。

　　江父坐在飯桌一端，一側是紀承月和程靈。
另一側是江起雲和江起瀾。

　　江起雲開了酒，一瓶紅酒，一瓶白酒。

　　他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唯有江起瀾拒絕了。

　　“我随時可能會出任務，而且，待會兒我要送程靈。
”江起瀾解釋說。

　　江起雲收回酒瓶。

　　他發現了，今天的老哥，跟往日不同。

　　老哥一向冷硬的面部線條特别柔和，嘴角輕輕揚着，能看出他努力保持平靜，但他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内心。

　　老哥在高興。

　　江起雲在程靈上樓的時候，拉開了門，他剛好看到老哥把程靈拉了進去。

　　他了然了。

　　真好。

　　媽媽回來了。

　　大姐頭也說不定能成為他們家的一員。

　　江父端起酒杯，說：“今天，是我們江家期待已久的日子。
我呢，要真心感謝程靈小姐……從各個方面。
”

　　杯子碰到了一起，每個人心情都是興奮的。

　　“來來，吃菜，”紀承月放下酒杯，“這是大廚程靈做的，我隻是打了個下手。
”

　　紀承月，江起瀾和江起雲都吃過程靈做的飯，自然滿心期待舉着筷子去夾菜。

　　隻有江父沒有抱太大希望。

　　畢竟是家常便飯，味道早已熟人于兇。

　　然而，江父夾了一塊土豆放到嘴裡，被土豆的綿軟噴香震撼到了。

　　五花肉幹煸過後再用煸出來的油和肉，炒菜花，有獨特的香味。

　　澆汁茄子滋味十足，香菜摔打黃牛肉，牛肉彈嫩，牙口不好的人也可以放心大膽的吃。

　　沸騰牛肉片，跟飽滿脆爽的豆芽相得益彰，辣的，香的，彈的，脆的，勾得人停不下筷子。

　　五個人觥籌交錯，碰杯聲，咀嚼聲，沒有人聊那些沉重的往事。

　　江父和江起雲吃得興起，喝得盡興。

　　菜沒吃完，人就醉了。

　　江起瀾分别把兩個醉鬼送回了房間。

　　再回來時，紀承月和程靈也吃完了。

　　“起瀾，你在這裡等會，我帶程靈去洗手，洗完手你送她回家。
”

　　“嗯。
知道了。
”江起瀾彎腰收拾桌子。

　　紀承月帶着程靈去了洗手間。

　　“程隊長，以後别叫我月姐了，就叫我紀阿姨吧。
我歲數也不小了，被你這樣一叫，自己都不好意思。
”紀承月笑着說。

　　程靈喝得有些多，平時就很亮的眼睛此刻更是亮的驚人。

　　“不怕我把你叫老了？
”

　　紀承月看着洗手台鏡子裡自己的臉，歎口氣，“人是叫不老的。
本來我就不年輕了……”

　　見到了兩個兒子，再看到丈夫兩鬓早染的星星白霜，她才驚覺，歲月不知不覺流逝了那麼多。

　　她擦幹了手，把一個U盤塞到了程靈的手心。

　　“這裡面的，都是我那位朋友拼了命收集的信息，給你了。
”紀承月攥了攥程靈的手。

　　程靈握緊U盤，“我不會讓你的朋友白白犧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