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緊張嘛。
”

　　和女人的緊繃不同，沈知意的語氣很是不以為然。

　　“我就是好奇，純好奇，不帶任何惡意。
”

　　“現在你看完了。
”女人道，“可以走了。
”

　　她作勢要關門。

　　陸時越單手按在門上，制止了女人的動作。

　　“你、你們！
”

　　面對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生時，女人尚且能保證理智。

　　然而當對手換成了高大的男人，她頓時沒了底氣。

　　“老公！
”她回頭朝屋子裡喊，“你快出來！
有人來找麻煩！
”

　　“什麼找麻煩？
”拖鞋敲擊地闆的聲音由遠及近，男人很快出現在玄關。

　　他看了眼沈知意t和陸時越，問出了和妻子一樣的問題：“你們是誰？
”

　　沈知意不耐煩地說道:“一個問題要回答幾遍啊？
——讓客人站在門口，這就是你們的教養？
”

　　她用力推開門，徑自朝玄關内走去。

　　“說了隻是來看一眼，這麼緊張做什麼？
”

　　女生自說自話地直接進了客廳，兩夫妻驚惶地對視一眼，女人立刻追到她身後。

　　“你給我出去！
不出去我就報警了！
”

　　“你報啊。
”沈知意嬉笑道，“你用未成年養小鬼，報警以後，看警察抓你還是抓我。
”

　　“你覺得警察會信你的鬼話？
”女人并沒有被威脅到，“什麼養小鬼，警察隻會覺得你在胡說八道。
”

　　“你怎麼知道警察不會信？
”沈知意打量着四周，輕笑道，“你不是也信了神婆的鬼話，怎麼就這麼肯定警察不會信我的呢？
”

　　女人噎住。

　　繼而尖叫:“你給我滾出去！
立刻！
馬上！
從我家滾出去！
”

　　“我偏不。
”

　　沈知意說完，身後傳來一聲大門輕合的響動。

　　她回頭看了眼。

　　陸時越走進玄關，順手關上門

　　迎上她的視線，他不緊不慢地解釋:“太吵了，會被鄰居投訴。
”

　　風家夫妻:“……”

　　你們都私闖民宅了，還害怕被鄰居投訴啊？
！

　　沈知意道:“你說得對。
”

　　她看向女人，義正詞嚴地教育她:“擾民是非常不道德的事，麻煩你降低音量，謝謝。
”

　　女人:“……”

　　她覺得沈知意是個神經病。

　　隻有神經病才會這樣理所當然地自說自話。

　　風爸爸用力抓住風廷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這倆是什麼人？
！
”

　　男人的手指掐進肉裡，風廷微微皺眉，面上始終冷漠:“是……”

　　“是熱心腸的過路人。
”沈知意道。

　　陸時越颔首:“嗯。
”

　　他們不想暴露和他的關系，風廷也配合地改口:“我不知道，偶然遇到的。
”

　　男人狠狠擰住他的耳朵:“不認識你也敢往家裡帶！
”

　　少年抽了口冷氣。

　　陸時越眯眼，扣住男人的手腕，強迫他松手。

　　手腕好似被鐵鉗夾住，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痛痛痛！
松手……松手！
”

　　陸時越甩開他的手。

　　男人立足不穩，被摔到櫃子上。

　　“老公！
”女人驚呼一聲，撲過來扶起老公。

　　夫妻倆擠在一起，再看兩人時，眼神有了微妙的轉變。

　　沈知意懶得和他們浪費時間。

　　她精準地找到風廷的房間，推開門。

　　風廷跟在她身後，停在門口。

　　女生進了他的房間，很快在衣櫃後面和傳給摸出幾個陶俑。

　　風廷覺得這玩意兒有點眼熟:“這是……什麼？
”

　　沈知意把玩着陶俑，解釋道:“是你身體裡的那個東西原來的住處。
”

　　風廷陡然想起來了。

　　“是鬼嬰的栖身之處？
”

　　他記得沈知意曾經在噼啪上發過動态說明造型詭異的小人兒陶俑有什麼用處。

　　“嗯。
”

　　“可是，我身體裡養着的這個鬼魂不是我哥哥嗎？
”

　　“想多了。
”沈知意看着少年，眼神同情，“你哥哥死後魂魄早就去了輪回，你爸媽想通過養小鬼的方法複活他，完全是在做夢。
”

　　風廷:“……”

　　他忍受十幾年的折磨，到頭來，根本不是為了複活他的親人。

　　而是養着一個來曆不明的小鬼？
！

　　女人也聽到了這番話。

　　看到陶俑的那一刻，眼裡沉寂的光陡然爆發，她朝沈知意沖過去。

　　“把它們還給我！
你這個瘋子！
”

　　“你才是瘋子。
”

　　沈知意輕輕松松制服她，順手把人推到地上。

　　“你早就知道真相，對嗎？
”

　　她捏着一枚陶俑晃了晃。

　　“你一開始就知道風廷身體裡的小鬼根本不是你的長子。
”

　　“什麼？
”聽到這話，男人震驚到扭曲了面容，“你說，他身體裡養着的不是我的晏兒？
”

　　沈知意冷笑。

　　男人喃喃:“怎麼會？
怎麼會！
”

　　他跑到妻子身邊，噗通一聲跪在地闆上:“阿菲。
”

　　他緊緊握着妻子的手:“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為什麼說廷兒養着的不是晏兒？
你不是說……”

　　“她說這是複活你們大兒子的方法是嗎？
”沈知意道，“可惜啊，她騙了你——你們大兒子早就投胎轉世去了……複活？
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

　　“呵，呵呵呵……”女人低着頭，輕輕笑了，“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主播……小黃魚，是你！
”

　　“是我。
”沈知意道，“看來你看過我的直播啊。
”

　　女人猛地擡頭，怨毒地瞪着她:“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來多管閑事？
”

　　她指着沉默的風廷，一字一句:“你知道他有多笨嗎？
兩歲，不會走路，不會說話，連媽媽都不會叫！
”

　　她擡高音量:“我的晏兒那麼聰明！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弟弟？
！
”

　　她的音量逐漸失控:“如果不靠那些小鬼，你以為他能像現在這樣，這樣光彩奪目，被所有人喜歡嗎？

　　“他會成為一個廢物！
一個人見人嫌的廢物！

　　“我的兒子，怎麼能是廢物！
他哥哥那麼優秀！
他怎麼能是廢物？
！

　　“我是在救他！
你們到底懂不懂？
你們懂不懂啊！
”

　　女人帶着泣音的哭喊聲回蕩在屋子裡，聽得人一陣心酸。

　　男人喃喃:“阿菲……”

　　沈知意沒有心酸。

　　她甚至覺得女人的自以為是很可笑。

　　“你說，你養小鬼是為了拯救他？

　　“你覺得他變優秀是因為那些小鬼？

　　“真是遺憾呐，我現在就要告訴你，小鬼不會讓人變優秀，隻會不斷吸食容器的精氣，直到容器完全廢棄。

　　“如果沒有你的小鬼，你的兒子遠比現在更加優秀。

　　“是你的自以為是耽誤了他的前程，聽明白了嗎，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