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楊若晴拿來藥箱給劉氏處理傷口。

　　都是皮外傷，根本就沒有傷及髒腑，但兩個女人打架大夥兒都明白，都緊着頭發撸，逮住臉蛋撓，抓着對方的手臂咬……

　　所以一場架幹下來，挂了一身的彩，看着還蠻吓唬人的。

　　“四弟妹，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跟人動手，把自己弄成這樣，我看着都害怕……“

　　邊上，孫氏和王翠蓮都在看着。

　　看到那些紅色和紫色的藥水交替着塗抹在劉氏的傷口上，劉氏就倒吸着涼氣，孫氏也跟着心肝一抽一抽的。

　　劉氏扭頭跟孫氏那擠出笑：“三嫂你别怕，打架哪有不挂彩的？
我這樣，她們也好不到哪去！
“

　　楊若晴彎起唇角：“嗯，這個我可以作證，四嬸的戰鬥力還是不錯的，一挑二。
“

　　劉氏滿臉得意。

　　“那必須的呀，别說一挑二，就算一條二十，我也不慫！
“

　　“四弟妹，咱往後遇到事兒，還是盡量别動手了，能講道理就講道理，打起來對誰都不好。
“孫氏又說。

　　王翠蓮跟孫氏差不多的想法，都信奉與人為善，“對，都是一個村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盡量能講道理就講道理。
“

　　劉氏下意識就要搖頭。

　　被楊若晴趕緊捏住她脖子，“四嬸你别搖頭啊，這正塗着藥水呢，待會甩得脖子裡哪哪都是。
“

　　劉氏僵着脖子坐那兒不敢亂動了。

　　但她的嘴巴卻是停不下來的，而且還在很大力的駁斥孫氏和王翠蓮。

　　“兩位嫂子你們真是太老好人了，講道理？
那也得看對方是啥樣的吧？
“

　　“那兩個嘴欠的，住着咱的帳篷，吃着咱的救濟糧，不求她們說感激的話，這嘴裡還放臭屁，張嘴就是埋怨，咋？
咱欠着她們的啊？
“

　　孫氏和王翠蓮也從劉氏這裡聽說了那兩個婦人說了些啥，當下兩人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咱做這一切，問心無愧，自問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甭管别人說啥！
“王翠蓮也有點忿忿，大聲說。

　　等回頭她再去粥棚那邊，還得把這話說給那些前來吃粥拿饅頭的村民們聽聽。

　　孫氏輕歎着氣，“做人最難，做好人更難，不幫吧，人家埋怨你，幫吧，人家又拿得心安理得，反過來還得埋怨你。
“

　　劉氏很滿意她們二人思想的轉變，接着說：“就因為這樣，今個我菜肴跟她們打一架，狠狠的出口惡氣。
“

　　“不然，光靠言語的譴責，和跟别人那裡傾訴，人家聽得時候那是向着你唏噓幾句，可人轉頭就把這事兒當樂子跟别人那說去了，難不成還真能幫咱出頭？
“

　　“不能啊！
“

　　“所以說，還得咱自個給自個出頭，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千萬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仇就要趁熱打鐵，不要留隔夜仇！
“

　　孫氏和王翠蓮聽得目瞪口呆。

　　楊若晴忍不住啧啧着嘴，“四嬸，要不是我雙手都是藥，都忍不住要給你鼓掌了！
“

　　“這話說的太精彩了，聽得人熱皿沸騰啊！
而且，你這還是代表家族出戰啊！
“

　　“四嬸，你這傷藥包我身上，回頭再給你整點好吃的補補。
“

　　“真的嘛？
有晴兒你這句話，四嬸這場架可就沒白打！
“

　　“當然沒白打，你這是為了家族榮譽而戰呢，還得獎賞。
“

　　劉氏高興得手舞足蹈，忍不住就咧嘴笑了起來。

　　“哎喲喲，嘴角破了，那兩個殺千刀的下手好狠……“

　　劉氏捂着嘴角哇哇叫，孫氏和王翠蓮都跟着緊張起來，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劉氏突然成了個精貴寶寶。

　　不一會兒，鮑素雲扶着譚氏也聞訊趕來了駱家。

　　剛進門，鮑素雲就跟孫氏和劉氏她們這說：“娘聽說了四嫂的事，說要過來看看。
“

　　孫氏她們趕緊站起身，劉氏像個大功臣似的穩穩當當坐在那裡等待接受譚氏的表彰。

　　譚氏來到劉氏跟前，老太太的身高剛好跟坐着的劉氏齊平。

　　她用一隻眼睛打量着劉氏臉上挂的彩，一臉嫌棄的搖搖頭。

　　“你嘴皮子是利索，可這手上的功夫還差得遠。
“

　　屋裡人都被譚氏的話給聽愣住了。

　　劉氏自己也一樣，她第一個反應過來，滿臉不甘心的反駁譚氏：“娘你站着說話不腰疼喲，我可是一挑二，她們倆的個頭都不比我小！
“

　　楊若晴也收拾着藥箱子，笑着幫腔：“奶，你對四嬸别要求太高嘛，她能打成這個樣子已經很盡力啦！
“

　　譚氏沒搭理楊若晴，扶着桌子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又眯起眼重新端詳劉氏臉上的傷，還有鬓角光秃秃的地方，再次搖頭。

　　“要是幹架都像你說的那樣看身闆個頭，老婆子我早就被人打死幾百個來回了！
“

　　端詳了幾眼劉氏的傷勢後，譚氏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說。

　　劉氏原本還在為譚氏嘲諷的話不高興，這會子聽到譚氏這話音，突然就詫了下。

　　她狐疑的打量着譚氏。

　　這老太太，話裡話外啥意思啊？

　　楊若晴這時抿嘴笑了聲，“四嬸，還不快些給我奶端茶？
我奶這是要傳授你打架的訣竅呢！
“

　　劉氏一愣，不會吧？

　　再看譚氏，眯着眼，一副神秘高深的樣子。

　　得，端茶吧，就算不點撥幾句，給婆婆端碗茶也不為過。

　　邊上的孫氏王翠蓮鮑素雲幾個都識趣的坐在一旁，不去跟劉氏争風頭。

　　劉氏親手給譚氏捧了茶，譚氏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抄着手又開了口。

　　“男人間打架我不懂，就不說了，就咱鄉野婦人幹架來說，你别想着去撓對方的臉，你得逮住幾個要害打。
“

　　“那些要害是哪些呢，就我幾十年的經驗來說，就在這幾個地方……“

　　接下來，譚氏一口氣報了八個地方。

　　其中三個地方，在座的婦人都清楚，又三個地方，除了楊若晴，其他幾個婦人都是第一回聽。

　　老太太還真是深藏不漏啊，連後面那三個也曉得？

　　在最後，譚氏又補充了兩個地兒。

　　“……最後兩個地兒，不到萬不得已别下手，那是我自個摸索出來的，下了手要是沒個輕重，就不好收場了。
“

　　譚氏雲淡風輕的說完，端起面前茶碗又喝了兩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