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包着的上一口還沒嚼完，下一口就又塞進來了，最後撐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使勁兒的吞咽着。

　　幾度，都有一種吞不下去的樣子，楊若晴看得一愣一愣的。

　　“糕點幹燥，我給小黑弄點水喝。
”

　　她道，趕緊去給孩子倒了一碗水。

　　剛回到桌邊，便聽到砰的一聲響，小黑從凳子上摔下來了。

　　小黑哭得嘴巴都咧到一邊去了，嘴巴裡包得滿口的糕點掉了出來，再跟眼淚和鼻涕混在一塊兒，一坨坨掉到兇口的衣服上。

　　天冷，小孩子穿得多，上面棉衣下面棉褲，像一隻小小的北極熊。

　　摔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小手裡還牢牢抓着兩塊碎了的糕點。

　　楊若晴趕緊将手裡裝着水的碗放在一旁，正要過來把小黑抱起來。

　　楊華梅擺擺手，一臉的無所謂：“沒事沒事，他穿的衣裳厚，摔不痛。
”

　　楊華梅說着，一邊将小黑拽了起來。

　　小黑仰着頭，閉着眼，還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姑啊，孩子嘴裡的糕點你弄出來哦，我擔心等會噎着了。
”楊若晴提醒道。

　　楊華梅擺了擺手，一邊把小黑手裡捏得變了形的糕點塞到嘴裡。

　　邊含糊不清的道：“沒事沒事，他都這樣，哭一會就好了……”

　　“咳咳咳……”

　　話音還沒落，小黑便咳得眼睛翻白，上氣不接下氣。

　　楊華梅這下才真的慌了，忙地把手指頭塞到小黑的嘴巴裡面，使勁兒的摳。

　　然後摳出一大坨粘糊糊的東西，狠狠甩在地上。

　　甩出來後，小黑終于能暢快額哭出聲了。

　　“哇……啊……”

　　暢快的哭聲後，小黑狠狠的發洩着，哭得驚天動地，撕心裂肺。

　　楊華梅去抱他，他使勁兒的掙紮着，踢打着，用拳頭使勁兒的捶着楊華梅的臉，肩膀。

　　楊華梅的頭發都被他給拽散了，披頭散發的。

　　小黑還在哭。

　　楊華梅控不住，隻得跟楊若晴這求助。

　　“晴兒，快快快，把桌上的盤子拿過來。
”

　　楊若晴趕緊照做。

　　楊華梅把裝着殘存兩塊糕點的盤子塞到小黑的懷裡，小黑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然後擡手一把将盤子拍翻在地。

　　“砰！
”

　　盤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裡面的糕點也撒翻在地。

　　“哎呀呀，你這孩子咋這樣呢？
把盤子打破了，糕點也沒了，你吃啥？
”

　　楊華梅的聲音也陡地拔高了幾分。

　　小黑的分貝也猛地飙升起來，哭得臉都紅了，唇角都紫了。

　　楊華梅也惱了，照着小黑的頭上‘啪啪’連拍了好幾下。

　　“你個熊孩子，再哭，再哭我真要打你啊，專門糟蹋東西！
”

　　小黑被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雙腳在地上使勁兒的蹬，腳上的虎頭鞋松落了。

　　楊華梅故意闆着臉也不去哄小黑。

　　邊上的楊若晴卻看得急死了。

　　想上去哄，可是想到小黑跟自己很生疏，肯定是不要她哄的，自己也哄不住。

　　再者，自己這個大肚子，等會小黑要是捅一拳頭踹一腳的，後果不堪設想。

　　于是，楊若晴趕緊催促楊華梅：“姑啊，你不是說小黑不能哭嗎？
你不怕他肚臍眼凸起來啊？
”

　　上一回的事情，還記憶猶新。

　　小黑哭，哭得肚臍眼使勁兒的凸起來。

　　最後鼓凸成了荸荠那般大小，把人都吓壞了。

　　“姑啊，你趕緊哄下吧，我擔心他肚臍眼……”

　　楊華梅道：“沒事沒事，現在長大了，肚臍眼那毛病好了。
”

　　楊華梅的話音未落，方才還在哭鬧的小黑突然嘩啦啦嘔吐了起來。

　　剛剛吃下去的糕點，以及早上在老王家時吃的早飯，全都吐了出來。

　　孩子的嘴巴，脖頸，兇口，腿上，全都布滿了污物。

　　楊若晴大驚，“姑啊，你哄下，我給端水盆和帕子。
”

　　撂下這話她趕緊進了浴房，很快就端着溫熱的水和幹淨的毛巾帕子出來了。

　　楊華梅把小黑抱到一旁，給他處理身上的污物。

　　楊若晴則擰着帕子遞給楊華梅擦拭着，在這個過程中，小黑依舊在哭鬧，不依不饒。

　　似乎不搞得天翻地覆就不會閉嘴，不肯罷休。

　　将近一歲的孩子，已經曉得用小手去撓楊華梅的臉了。

　　她那臉上，左一條右一條，全是小黑指甲抓出來的刮痕。

　　看得楊若晴眉心直抖，這麼小的孩子，脾氣咋這麼高啊？

　　楊華梅再次露出招架不住的樣子，催促邊上的楊若晴：“晴兒，甭擰帕子了，你趕緊的再去拿點别的吃食來，隻有那個管用了！
”

　　楊若晴回過神來，趕緊去拿。

　　當新的糕點重新拿過來的時候，小黑的哭聲才終于停了。

　　他眼巴巴的望着楊若晴手裡裝着糕點的油紙包，油紙包是先前拆開過的，裡面露出糕點的造型。

　　小黑舔着嘴角，一副很想吃的樣子。

　　“小黑不哭，姐姐給你糕點吃啊！
”

　　楊若晴微笑着道，從油紙包裡拿了一塊出來送到小黑的面前。

　　小黑看了眼那送到自己面前的糕點，大腦袋一扭，眼睛一閉，再次痛苦的哭了起來。

　　還跺了跺腳。

　　楊若晴楞住了，不會解毒小孩肢體語言的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楊華梅。

　　楊華梅正在那狼狽的将蓬亂的頭發攏到腦袋後面，嘴巴裡還咬着一條她用來綁頭發的布條。

　　見狀，嘴巴含糊不清的道：“啥呀，你那油紙包就不該讓他瞅見，他不要一塊，要你另一隻手裡的油紙包。
”

　　啊？

　　楊若晴再次驚了下，試探着油紙包送到小黑的面前。

　　“乖，這個給你，不哭了好不好？
”

　　小黑哭聲果真戛然而止，他目光有點怯生生的看了眼楊若晴，然後伸出小胖手來一把将油紙包撈到了自己懷裡。

　　然後，接着哼哼叽叽的，也不吃。

　　“這又是咋啦？
咋還不高興呢？
”楊若晴逗着。

　　楊華梅此時已經弄好了頭發，聞言嗤了一聲：“他瞅見你手裡還捏着一塊呢！
”

　　“啥？
”

　　楊若晴低頭一看，自己手裡果真還捏着一塊。

　　“都要啊？
好，都給你！
”

　　當她把自己手裡的一塊也送上去之後，小黑才終于不哭了。

　　因為人小，懷裡抱着油紙包，手裡還拽着一塊，于是，就有糕點快要從那撕開的一角裡掉出來。

　　楊華梅見狀，趕緊伸出手去想幫他拿一下。

　　又開始跺腳了，嘴一撇，就要開哭。

　　楊華梅吓得趕緊收回手來，“好好好，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不碰，現在你吃吧，看你能吃下多少！
”

　　小黑這才一邊抽泣着，一邊拿出糕點來往嘴裡塞，吃得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