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蘭和大孫氏還有小花她們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孫氏自己也是忍俊不禁。

　　“哎呀，都啥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
”婦人一臉的無奈。

　　楊若晴止住笑：“不是開玩笑，是說真的。
”

　　“今夜這打架的事啊，雖然我奶沒來，不過，她回頭肯定會曉得的。
”她又道。

　　楊若蘭歪着腦袋，“應該不會吧，爺方才叮囑了咱，誰都不準說。
”

　　“就連最小的康小子和綿綿，都被叮囑了呢。
”她道。

　　楊若晴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就看着吧，我奶肯定會曉得的，這事兒啊，還沒完！
”

　　孫氏苦笑，“哎，今夜好端端的一頓夜飯，原本是打算請家裡人過來熱鬧熱鬧，好長時日都沒一起這樣熱鬧過了。
”

　　“哪裡能想到，竟熱鬧過頭了，哎！
想來，是咱的錯啊！
”

　　聽到孫氏這話，楊若晴直接反駁。

　　“啥叫咱的錯啊？
咱可是好心好意招呼大家過來吃飯，大家心裡也都明白，是吧？
”

　　楊若蘭和鮑素雲她們紛紛點頭。

　　楊若晴接着道：“那照着娘這說法，大街上殺人的人沒罪，怪就怪那打磨了道具的鐵匠咯？
這不是躺着也中槍嘛，好無辜耶！
”

　　大孫氏也道：“晴兒說的對，晴兒娘啊，你就是心地太好了，攤上啥破事都往自個身上攬，用不着。
”

　　鮑素雲也柔聲勸孫氏：“三嫂，莫要多想，啥情況，咱都帶着眼睛看得清楚呢。
”

　　拓跋娴夜裡吃的不多，早已帶着駱寶寶回去了。

　　蕭雅雪沒過來，于是，楊若晴撿起了方才這個話題。

　　“坐在這飯堂的，都是咱不分彼此的。
娘你就别多想了，咱也趕緊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
”她道。

　　大家夥兒這輪番一勸，孫氏的心情輕松了幾分。

　　也擡起了筷子，招呼大家夥兒吃飯，吃菜。

　　終于到了衆人都散去，就剩下孫氏和楊若晴母女獨處的時候。

　　楊若晴把這趟從京城帶回來的禮品，跟孫氏這兒分做好幾份。

　　讓孫氏明日白天得空，幫着一起送出去。

　　老楊家的每個房，都有。

　　清一色的京城土特産，給孩子們吃的。

　　“晴兒啊，娘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下。
”孫氏道。

　　“啥事兒啊娘？
你說啊。
”楊若晴道。

　　孫氏道：“那啥，自打你大媽正式接手撫養了福兒之後，咱們家辦家宴啥的，就再沒請她過來了，都是單獨給她送一碗飯菜去老宅。
”

　　“上回你嘎公在鎮上酒樓做壽，寶寶做周歲，大家夥兒全來了，獨獨漏掉了你大媽。
”

　　“我跟你爹那說，覺得這不太妥當，大家都是老楊家的人，”

　　“你爹沒說别的，就讓我問你的意思，要不，這往後……”

　　“娘！
”

　　孫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若晴給打斷了。

　　“娘，咱現在咋樣，往後也就咋樣！
”楊若晴斬釘截鐵的道。

　　“啊？
”孫氏愕了下，被楊若晴這冷硬的口氣給驚訝了下。

　　“你大堂哥二堂哥如今都是你的得力助手，一個幫着你開學堂，一個幫着你打理酒樓。
”

　　“就連青小子現在也懂事了，平常也過來咱家幫忙做農活。
”

　　“你大媽是他們的娘，咱這請客吃飯都把她撇下，不太好吧？
”孫氏委婉的商量着道。

　　楊若晴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

　　“娘，首先，我要申明我對大媽沒有偏見，也不是刻意不請她過來的。
”

　　“主要是福兒現在是跟着她，她到哪，就肯定帶着福兒。
”

　　“我别的事情，可以大度，就連今晚被四嬸和小姑弄砸了一桌飯菜，也就一笑置之。
”

　　“可是，我卻不想看到福兒！
”楊若晴道。

　　孫氏怔住了，看着楊若晴。

　　婦人的臉色，也變得憂傷起來。

　　楊若晴接着道：“有些事兒，我不想說太明白，不想讓你們跟我一樣難過。
”

　　“娘你知道嗎，每次當我看到福兒，我就會想起我的辰兒。
”

　　“我的辰兒要是沒有丢失，現在也能拿着一隻野菜粑，跟一幫小孩子們坐在一塊兒吃了。
”

　　說到這兒，她的眼眶一酸，眼淚差點湧出來。

　　而孫氏的眼眶，也紅了，臉上浮起愧疚之色。

　　楊若晴接着道：“在村裡人眼中，棠伢子是大将軍，我是大老闆，賺了那麼多錢。
”

　　“他們覺得我和棠伢子無所不能，可是，天下這麼大，要去找一個孩子，就跟大海撈針似的。
”

　　“我和棠伢子，力量太弱小了……”

　　“他的記憶，一直在恢複，可是奇怪的是，關于辰兒那段，就跟卡住了似的，怎麼都想不起來。
”楊若晴道。

　　“啊？
這是為啥啊？
”孫氏很不解。

　　楊若晴搖頭。

　　“八成，辰兒那段，是他最痛苦的。
”

　　“人這腦袋瓜，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最痛苦最怕的東西，會自動去忘掉，自己設個鎖啥的，就是想不起來。
”

　　“可越想不起來，就越說明他内心深處，最在乎那個。
”

　　“所以，娘啊，我甯可給大媽送飯送菜，我也不想看着她帶着福兒走進我的家門，”

　　“福兒也是無辜的，可是，我看到福兒，我就想起他娘做的那些事，我就恨啊，這心裡就跟被刀子剜着似的……”

　　楊若晴說不下去了，擡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口鼻。

　　眼淚滑落下來，淌過面頰，淌過手指。

　　孫氏的眼淚也湧了出來。

　　“還是沒有辰兒消息嗎？
”她問。

　　楊若晴搖頭：“一直沒停止過找尋，可孩子，就是沒有音訊……”

　　現在，都不知道孩子被帶往哪裡了，線索全斷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天由命了。

　　“娘，我求求你們，不要再跟我說那些顧及這個顧及那個的話了，也請顧及一下我的感受吧。
”

　　“看到福兒，我心裡真的不是滋味。
其他什麼，都好說。
”她道。

　　孫氏趕緊點頭，走過來扶住楊若晴。

　　“好，是娘多事了，娘以後再也不提讓你大媽過來吃飯這樣的話了。
”

　　“有啥事兒，啥東西，要跟你大媽打交道的，我去，也不要她帶着福兒進咱家門。
”孫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