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嗤了一口，“老四你說夢話吧？
就栓子那樣兒，還能欺負得了你妹子？
她不欺負人家就不錯啦！
“

　　楊華明沒搭理劉氏，但劉氏的話，他卻聽進去了。

　　“梅兒啊，不是栓子欺負你，難不成是你公爹？
“楊華明扶住楊華梅的肩膀，又問。

　　楊華明這舉動讓楊華梅有點錯愕。

　　四哥不是最看不慣她嗎？
她在婆家過得不好，他照着老習慣不是應該說風涼話的嘛？

　　“咋？
還真被我說中了？
當真是王洪全那個老東西在背後作怪？
“

　　“四哥，我……“

　　楊華梅剛張口，眼淚就滾了下來。

　　看到她哭，楊華明更惱了，撸起袖子就要沖出門去老王家，劉氏吓得趕緊扔掉手裡的瓜子跑過去攔住屋門不讓楊華明出去。

　　“你幹啥去啊？
“

　　“還能幹啥去？
我妹子被人欺負了，我得給她找場子去！
“

　　“找個屁的場子啊？
咱都說好了今個陪我回劉家村拜年呢，我兩個嫂子年前就跟我這打了招呼，鹵了大鵝就等着咱呢！
“

　　“你吃你的大鵝去吧，我得去給我妹子撐腰！
“

　　“撐個屁呀，出了啥事兒你都還沒整明白呢，再說了，老楊家那麼多大老爺們咋你就那麼能呢？
不準去，你要是去了我跟你沒完！
“

　　“你這潑婦扯啥呢？
我妹子，我妹子大過年的被婆家欺負到哭回娘家了！
别說鹵鵝，就是龍肝鳳膽我楊老四也不稀罕，滾開！
“

　　楊華梅猛地一揮手，劉氏被推得踉跄了幾步跌坐在地。

　　楊華梅看到哥嫂這樣，回過神來，她趕緊奔過來想把劉氏扶起，卻反被劉氏推開。

　　“滾開，不要你假好心，看吧，都是你鬧的，害我也挨了打！
“

　　“這日子沒法過了，嗚嗚嗚……“

　　劉氏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楊華梅隻能又過去拉住楊華明的手臂，哭着說：“四哥别去了，該吵的我都吵完了，這會子就是不想看到老王家人才想回來躲幾天清淨。
“

　　“那你們到底咋回事嘛？
你要不跟四哥這說，我就去把咱娘和三哥他們找過來，你跟他們說可成？
“楊華明問。

　　楊華梅想了下，搖搖頭：“這大過年的大家都忙，别為了我的事兒耽誤，四哥，你和四嫂也去拜年吧，讓我在這屋裡待着就好。
“

　　這就是娘家路近的好處，在婆家受到委屈了，至少還能來娘家找個落腳的地方清淨清淨，還有人關心自己。

　　“四哥，你快些去吧！
“

　　楊華梅又催促了楊華明幾句。

　　楊華明跺了跺腳：“那成吧，看你這一宿沒合眼的樣子，睡一會兒也好，我那竈房裡有熱水，鑰匙藏在門楣上，你要喝自個去拿。
“

　　楊華梅眼中含淚輕輕點頭。

　　楊華明這才一把拽起劉氏，兩人罵罵咧咧着出了門往劉家村拜年去了。

　　“你這真是改了性子啊，竟然還關心起你妹子來了？
這是哪路菩薩保佑的啊？
莫不是又在做戲吧？
“

　　剛出老楊家大門，劉氏就對楊華明開啟了冷嘲熱諷。

　　楊華明橫了劉氏一眼：“你個臭婆娘懂個啥？
那可是我妹子，一母同胞的親妹子，我是真心的！
“

　　劉氏笑得花枝亂顫，“少拿你那真心忽悠人，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從前提起你妹子你那回不是咬牙切齒？
“

　　“就年前那回，你都說了要跟老王家斷絕往來的，當時大家夥兒都聽着呢！
“

　　楊華明擺擺手：“一碼歸一碼，斷絕往來那是斷了請客送禮那些耗費錢的事兒，可去幫妹子出頭這種出力的事兒我還是樂意做的。
“

　　劉氏還是一個勁兒的撇嘴不信。

　　楊華明突然停了下來，歎了口氣，臉上也罕見的露出一份惆怅和擔憂。

　　“我這不是看到梅兒，就想到咱三丫頭了麼？
“

　　“三丫頭咋啦？
三丫頭比梅兒幸運得多了去了好吧？
“劉氏滿臉的鄙夷，咋能把三丫頭跟楊華梅相提并論呢，一個是天上的鳳凰，一個是跑地的母雞。

　　一個是開在樹頭的花骨朵兒，一個是泥水地裡的枯草，這能比嗎？

　　“你這婆娘目光就是短淺啊，也沒啥人味兒。
“楊華明搖着頭，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劉氏。

　　“隻看到咱三丫頭好的一面，就沒看到她一個人遠嫁的壞處。
要是劉家那邊的親戚給她氣受，雪雲在外當差不在身邊，她的委屈跟誰說去？
“

　　“我看到梅兒大過年的哭得眼睛紅紅的回來，我就忍不住想起了三丫頭，我這心裡就不好受。
“

　　劉氏也笑不出來了。

　　她表面上瘋瘋癫癫說話喜歡胡言亂語不過腦子，但她的腦子一直都有。

　　她蹙了蹙眉頭，“當初跟劉雪雲那小子議親的時候咱就反對過的，原因就是路太遠，可那個死丫頭跟吃了鐵秤砣的王八似的，跳手跳腳要嫁他，咱又能咋樣？
“

　　這倒也是事實，所以楊華明隻能歎口氣。

　　劉氏帶着一些賭氣的口氣接着說：“所以說嘛，她是享福還是受罪，都是她自個的選擇，不是咱把她往火坑裡推的，咱就别想那麼多了，給自己找不自在。
走吧，拜年去吧！
”

　　楊華明再次歎出一口氣，但願這丫頭不要跟梅兒那樣遭罪。

　　“明日他們小夫妻回來拜年，會留下來小住幾日，到時你找個機會跟她那好好問問，看看她在劉家那邊過得咋樣！
”楊華明又吩咐。

　　這些事兒不需要楊華明叮囑，劉氏自己會去做的，她怎麼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閨女呢？

　　但楊華明主動提出來，這就讓她感覺自己好被動，所以她得習慣性的擡幾下杠。

　　“你這話說的輕巧，為啥是我去問而不是你去問？
”

　　“耶，你有病吧？
這種事兒也要扯嘴皮子？
你是她娘啊，有些話做娘的去問更方便。
”

　　“啥方便不方便的？
你是她親爹老子，你想問啥你自個去啊，憑啥指使我？
”

　　楊華明瞪大了眼打量着劉氏，這婆娘是早上沒吃藥吧？
這種事兒也要擡杠？

　　劉氏對楊華明的反應很滿意，目的達到她得意一笑，“行吧行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去問問吧，哎，我可真是能者多勞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