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快要年關了，咋還不跟家裡待着？
盡瞎跑。
”譚氏嘴裡嘟囔了幾句，重新拿起了筷子埋頭吃吃喝喝起來。

　　吃了幾口，突然想到什麼，又停下來跟孫氏這道：“對了，今年過年不準要那個老不死的回來一塊兒過，永仙想要回來跟大家夥兒一塊兒過年我不攔着，老不死的堅決不能讓他進門，不然這個年我就不過了！
”

　　孫氏愣愣看着譚氏，一時竟不知該說點啥好。

　　譚氏吃了幾口，察覺到不對勁，又擡起頭眯起左眼打量孫氏。

　　“咋啦？
有啥心事兒？
“她問。

　　雖然左眼眯成了一條縫，可完全不妨礙她對孫氏的一千種懷疑和一萬種猜測。

　　孫氏打了個激靈趕緊搖頭：“沒，沒啥，就是有點走神，不曉得老三他們幹糧有沒有在吃。
“

　　譚氏又盯着孫氏看了好幾眼，甚至還嘗試着用别的話頭去套孫氏的話，幾番試探之後，未果，譚氏也失去了興趣，接着吃她的早飯。

　　吃過早飯徑直回屋去了，她除了吃喝拉撒要離開那屋子片刻，其他時候都得回去蹲着守着。

　　楊若晴過來的時候剛好趕上孫氏收拾桌子，她撸起袖子就過去幫忙。

　　孫氏竟沒像往常那樣攔着，反而把活計交給楊若晴，自己扶着桌子桌下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

　　“娘你咋啦？
這狀态不對呀！
“

　　楊若晴邊把空碗筷摞在一起邊側目看了孫氏幾眼，問。

　　孫氏把頭發挽到耳後，擡頭朝楊若晴擠出一抹疲憊的笑。

　　“先前你奶套我的話，我差點就露餡兒了，這會子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

　　一大家子商量好了的事兒，要是在自個這個環節給壞了，那可咋整喲！

　　楊若晴了然一笑。

　　怪不得老娘這副樣子，原來是堪堪通過了小老太太的考驗。

　　雖然當時她不在現場，但猶可想象小老太太用獨眼龍去審視孫氏時那陡然壓抑下來的氣氛。

　　“娘莫慌，下回我奶再故意套你的話，你就繼續一問三不知，咬緊牙關不松口，她自然拿你沒辦法。
“

　　孫氏輕輕點頭，“我、我盡量吧！
“

　　好不容易把孫氏砰砰亂跳的心給安撫平靜，院子外面傳來大呼小叫，而且還直奔楊華忠家這院子來了。

　　“老三在家不？
出事了出事了！
“

　　一個中年婦人踉跄着撲進了院子，人還沒到堂屋跟前，夾雜着哭腔的聲音便已傳到了屋子裡。

　　孫氏的心髒再次跳到嗓子眼，立馬從凳子上起身臉色發白的往門口去。

　　“姜家大嫂子，你這是咋啦？
“

　　來人不是别人，是老姜家大房姜大婆娘，姜先俊的大媽。

　　“你來我家做啥？
咱老楊家的地兒不招待你們老姜家的腳，出去出去！
“

　　堂屋門口的孫氏還沒來得及詢問姜大婆娘的來意，譚氏突然從旁邊的客房裡竄出半截身子，朝着姜大婆娘那兒破口大罵。

　　“嬸子……“

　　姜大婆娘心虛的朝譚氏那叫了一聲。

　　譚氏手一擺：“莫叫莫叫，受不起，你們老姜家沒一個好東西……“

　　姜大婆娘心裡很是委屈，好想提醒下這老太太那天去跟先俊娘那罵架，自己怕她老人家口幹舌燥罵不出聲響來還專門從家裡泡了一碗茶端過去孝敬她呢！

　　那麼明顯的示好和靠攏，這老太太咋能忘呢？

　　就在姜大婆娘尴尬不已的時候，一道輕盈的身影飄飄然來到了譚氏跟前。

　　是楊若晴，她先是笑吟吟跟姜大婆娘那點了點頭，接着娴熟的接下譚氏即将要朝姜大婆娘扔過去的拐杖。

　　她一邊把譚氏往屋裡扶邊壓低聲說：“奶，你可别誤傷了盟友，那天你去罵先俊娘的時候，姜家大媽怕你口幹舌燥還專門給你泡了熱茶呢。
“

　　“後來那隻茶碗還被你當做暗器砸中了先俊爹的腦袋，姜家大媽是自己人。
“

　　譚氏怔了怔，瞬間回想起那天的全過程，自己坐在那裡罵着罵着感覺嘴裡确實有些幹燥，接着就來了一個婦人送茶，當時自己心裡還想着這碗茶來得真及時，這是個有眼色的。

　　“搞了半天是她啊？
回頭得跟她那打聽打聽茶碗哪買的，還怪結實的……“

　　譚氏嘀咕着，沒再出來罵姜大婆娘，而是坐在凳子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院子裡，孫氏早已來到姜大婆娘跟前招呼起來。

　　“大嫂子，我家老三不在家呢，你找他有啥事兒啊？
“孫氏問。

　　姜大婆娘的注意力從譚氏那邊轉移過來，用力抓住孫氏的手急吼吼問：“那老三啥時候回來啊？
“

　　孫氏幹笑了笑：“早上出的門，去了鄰鎮，最早也要三天吧！
“

　　“啊？
這樣啊？
那可咋整哦！
“姜大婆娘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

　　要是依照楊若晴的脾氣，自然不會主動去詢問，老楊家五房剛結束跟姜家二房的糾纏，作為同氣連枝的老楊家其他房，自然也不能跟姜家所有人走動太多，尤其是姜家二房！

　　可是，孫氏是個熱心腸的人，她看到姜大婆娘站在院子裡這副着急又困頓的樣子，習慣性的就把自己代入到對方的角色中去了，脫口就問：“大嫂子，到底出了啥事兒把你急成這樣啊？
方便的話你先說出來聽聽，指不定咱也能幫着琢磨琢磨呢？
“

　　姜大婆娘歎了口氣，“不是我家，是二房。
“

　　“啊？
“

　　孫氏頓時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問，但問出去的話也是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隻能站在院子裡硬着頭皮聽。

　　“小叔子也不曉得咋回事，方才在我家跟他哥吃着飯喝着酒，原本好端端坐着突然就急辣辣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手腳硬邦邦的，嘴裡吐白沫眼睛翻白眼，就跟死去了一樣……“

　　“啊！
“

　　孫氏吓得臉色的皿色褪了個一幹二淨，捂着口鼻往後退了兩步，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譚氏一陣風似的從屋子裡沖出來，朝姜大婆娘這邊揮着手嚷嚷：“姜家二房的事兒跟咱老楊家沒半文錢幹系，咱家也沒有大夫，你跑錯地兒了，趕緊的去别處去别處，走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