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個說笑嬉鬧了一陣，剛被打發送熱水去隔壁堂屋裡的項勝男又回來了。

　　姐妹倆趕緊停止了打鬧，看到項勝男的目光一個勁兒的往小朵肚子處看，眼睛裡都是擔心，楊若晴笑了笑說：“勝男你别擔心，咱随便玩玩，動作幅度很輕不會影響胎兒的。
”

　　心思被戳破，項勝男有點尴尬，他笑了笑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曉得姐姐是個有分寸的人，我主要是擔心朵兒，姐姐你幫我勸勸她，讓她走路啥的慢點兒，垮坎的時候我看着都捏把汗！
”

　　“哦？
”

　　楊若晴挑眉去看小朵。

　　小朵正在偷偷瞪項勝男，好像在怪他多嘴，多事。

　　見楊若晴問自己，小朵趕緊收回目光，很是乖巧恬美的對楊若晴這笑着說：“怎麼可能？
我一直都很用心的好不好？
”

　　然後她又扭過臉去‘兇’項勝男：“你也是，大驚小怪，搞得好像我故意不愛惜這個孩子似的，你可别忘了當初大夥兒都以為你死了，都勸我要三思後行的時候，我可是咬緊牙關都要保住這個孩子，就為了給你們老項家留個後呢！
”

　　項勝男除了賠笑就是賠笑。

　　最後還是楊若晴出來打圓場，小朵才氣哼哼放過項勝男，最後打發項勝男去隔壁堂屋收拾桌子，準備開飯了。

　　項勝男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待到竈房裡就隻剩下楊若晴和小朵的時候，楊若晴輕咳了聲，正色下來。

　　“朵兒，不開玩笑啦，姐問你個事兒。
”

　　見到楊若晴正色，小朵也收斂起笑容，認真起來。

　　“姐，啥事兒啊？
”

　　“朵兒，勝男身體恢複得咋樣了啊？
我看他瘦得皮包骨，穿衣裳打擺子。
”

　　提到項勝男的身體，小朵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好幾次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楊若晴見狀，走過去将竈房門輕輕掩上。

　　又回到小朵身邊，壓低了聲說：“有啥困擾跟姐說說，咱咱家姐妹，又都是女人，沒啥不能說的。

　　”

　　小朵擠出一個苦笑來，跟楊若晴這說：“姐，勝男瘦，我倒不是很擔心，他一直以來就是鐵骨頭人，吃東西胃口也不是很大，還沒有我會吃呢，胖不起來。
”

　　“那困擾你的又是啥呢？
”楊若晴很有耐心的又問。

　　“姐，有沒有什麼安神助眠的藥，或是食材，我想弄點回來給他吃。
”小朵咬着唇，對自己的這個請求也很矛盾。

　　“咋？
勝男睡覺不佳嗎？
”

　　小朵搖頭，“豈止是不佳，他睡的根本就不踏實，一宿五個時辰，他連兩個時辰都睡不到，且這兩個時辰還是斷斷續續，即便睡着了，還是噩夢連連。
”

　　“怪不得我看他黑眼圈那麼重，眼睛裡都是皿絲。
”楊若晴若有所思。

　　當年戰争結束，很多士兵回國後戰争後遺症困擾他們終身，甚至還有人不堪其擾舉槍自盡。

　　項勝男這情況，應該就是南山村帶來的後遺症吧！

　　這個陰影，需要時間去撫平。

　　“對了姐，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

　　“誰？
”

　　“女将軍。
”

　　楊若晴心裡咯噔一聲響，幸好先前把碗筷放回了鍋台上，不然這會子碗筷肯定全得掉地上。

　　“女将軍？
我沒聽過啊，這世上有那麼個人嗎？
你從哪聽到的？
沒聽錯吧？
”楊若晴面上鎮定從容，看不出半點異樣。

　　“勝男夜裡做噩夢，我聽到他叫女将軍。
”

　　楊若晴暗暗吸了口涼氣，女将軍的陰影真的深深烙刻進他的靈魂深處去了。

　　“我隔天問過他女将軍是誰，為啥他夢裡會喊那個名字，他又矢口否認，說他不認得，還堅持說是我聽錯了，可是，我真的聽清楚了，聽到好幾回了，有一回我還是趴在他嘴邊聽的，我真的确定他喊的就是女将軍那幾個字。
”

　　楊若晴目光閃了閃，“或許隻是噩夢裡的一頭怪獸吧，像夜叉那種滿目猙獰醜陋不堪的，不然咋解釋呢？
做将軍的那可都是男人嘛，咋可能有女将軍呢！
”

　　小朵輕輕點頭，“想想也是，或許正如姐你說的那般，或許真的是噩夢裡的東西吧！
”

　　楊若晴輕輕拍了拍小朵的肩膀，“不要想太多啦，勝男做噩夢，主要還是身體虛沒有完全恢複。
”

　　“多給他點時間，等身體調理好了，睡覺踏實了，自然就不會做噩夢了。
”

　　“那一年辰兒被錢氏抱走，你姐夫因為着急大病一場，那陣子他也是這種身體虛，睡覺也是噩夢不斷。
”

　　聽到駱風棠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小朵錯愕的睜大了眼，先前那像烏雲一般壓在心頭的焦慮突然就輕緩了許多。

　　辰兒出事的時候，她才八九歲。

　　當時因為她和小花離開了搖籃，辰兒才錢氏偷走的。

　　當時她們年紀小，隻知道愧疚和害怕，覺得自己是罪人，害了辰兒……

　　當時從未去深思過這件事帶給姐姐和姐夫他們的打擊，隻有當自己做了娘，才明白孩子被人偷走，那種生死不明的感覺有多刺撓，多煎熬！

　　簡直比要了她自己的命還要可怕！

　　是做夢時候想都不敢想的，也是最怕做到的噩夢。

　　“姐姐，對不起……”

　　小朵喃喃着，羞愧的垂下頭去，眼眶也紅了。

　　楊若晴看她這副樣子，立馬轉移了話題，“沒事兒，一切都過去了，你看辰兒現在長得多好啊，也許這也是他命中注定要遭受的一劫磨難。
”

　　話是這麼說，心疼和自責卻沒法形容，最大的失職人不是别人，是她這個做母親的！

　　“好了，咱不說過去的事，咱還是述說勝男。
”

　　楊若晴把話題重新拽回來。

　　“回頭我找兩副安神助眠的藥給你送來，你讓勝男堅持着喝。
”

　　“對了，他喜歡吃雞蛋嘛？
”

　　“他不吃那個，他說那是小孩子們吃的。
”

　　楊若晴道：“勸着他吃，一天早上一隻，對身體好！
”

　　楊若晴又一口氣報了好幾樣東西，每一樣幾乎都是為項勝男量身定做的養生佳品。

　　小朵一一記在心裡，打算從今天起就準備起來。

　　姐妹倆說得差不多的時候，鍋裡的飯菜也燒的差不多了，孫氏來了竈房。

　　“我來幫你們端菜。
”孫氏說。

　　“娘你去坐，叫勝男過來就行。
”小朵說。

　　孫氏笑了笑說：“我還有個事兒要跟你們說，關于你們嘎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