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校聯合”的鬧劇徹底結束,學生們收心上課,老師們也收心教書。
杜溪上退學了,他家裡好像準備送他去英國。
而學生聯合會并非杜溪上的傑作,它存在很多年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杜溪上離開之後,聯合會想要推舉盧聞禮擔任會長,盧聞禮拒絕了。
那件事之後,學校為了嘉獎和安慰盧聞禮,真的聯合醫院,給了他一張聘書,他從這個暑假開始,就可以到醫院去實習,實習五年之後可以正式做醫生了。
而他還要幫教授帶一年級的實驗課。
非常忙碌的盧聞禮,幹脆從聯合會退了,連委元都不擔任了,不再是聯合會的一員。
聯合會的人想要選舉。
司玉藻得到了很高的票數,壓過了其他師兄師姐。
然而最後的結果,還需要學校董事會認可,最終選定為會長的,不是司玉藻,而是潘落英。
潘落英擔任會長之後,提拔了姜晚做主任,也提拔了幾名委員,卻對司玉藻隻字不提。
司玉藻對此倒也沒什麼異議,她隻是個一年級的學生,這種好處輪不到她。
倒是院長偶然一次找她談話,提到了學生聯合會,問她的意思。
“你可想擔任會長?
”院長問。
司玉藻道:“我何德何能?
他們都是一步步做上去的,我連委員都不是。
”
院長卻道:“假如你擔任會長,把聯合會撤銷了如何?
”
司玉藻看向了他。
院長道:“前年,政府買下了聖德保醫學院六成股份之後,教育局推舉我來學校的。
我到了這裡,才知道聯合會的存在已經根深蒂固,他們幾乎是操控了整個學校。
想要把脈連根拔起,背後牽扯了太多,我至今都不知道是誰主導的這一切,有什麼目的。
所以,如果它能從内部爛掉,我是喜聞樂見的。
”
司玉藻道:“您為何跟我說這些?
”
“除了你,沒有其他學生有這樣的聲望和能力。
”院長道,“司玉藻同學,你想還學校一個清明嗎?
”
司玉藻怔怔看着院長。
她無奈笑道:“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做不到的。
”
院長就說她太過于自謙了。
司玉藻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去了趟盧聞禮的實驗室。
這間實驗室不上課的時候,都是盧聞禮私人使用的,他時常需要做些實驗、寫實驗報告。
她把院長告訴她的話,說給了盧聞禮聽。
盧聞禮搖搖頭:“院長這個人,書生氣太重了,不适合做領導。
他的心地至善,是個好人,但是我怕他做不長久。
”
“我阿爸也說過,水至清則無魚。
”司玉藻道,“一旦當官,想要做個好官,就需要代表一部分的利益。
連這點都做不到,隻會上下都不讨喜。
”
盧聞禮笑笑:“你阿爸是軍閥嗎?
還挺睿智的。
是這個道理。
”
“那麼,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司玉藻問。
盧聞禮道:“我一入校就進了聯合會,你看到我做什麼了嗎?
聯合會的存在的确很不公平,但它已經形成了一種秩序。
你确定沒有了它會更好嗎?
”
司玉藻:“......”
“當然,你可以有一顆赤子之心,像院長那樣。
我很敬重這樣的人,隻不過我自己比較俗氣,也比較糜爛。
”盧聞禮道,“我一般隻有觸及自己利益的時候,才會出手。
”
司玉藻笑笑:“新上任的會長潘師姐,她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也許,将來也會觸及我的利益,那時候我說不定就會把聯合會給攪合散了。
”
盧聞禮豎了大拇指:“孺子可教。
好了離開我的實驗室,你耽誤我半個小時了,我很忙的。
”
司玉藻立馬站起身:“我這麼美,你居然說我打擾?
”
“你美有什麼用?
我又不能解剖你,你對我就毫無價值。
”盧聞禮道。
司玉藻:“......”
很丢面子的司大小姐,灰溜溜的出了實驗室。
走出校門的時候,突然有人按了汽車的喇叭。
不少學生回頭。
司玉藻繼續往前走,就有人高聲喊:“司玉藻。
”
她停下腳步。
杜溪上穿着一件深色襯衫、咖啡色長褲,緩步走了過來。
不得不說,他是個賞心悅目的男生,不管是面容還是身材,都很好看。
學生們嘀嘀咕咕。
“他是回來報複的嗎?
”
“不知道,他來找司玉藻的,估計沒好事。
”
學生們不想惹事,紛紛走開了。
司玉藻看着他走近,笑道:“杜師兄,你休學之後,肯定休息得很好,精神這麼好,氣色也很不錯。
”
“還不是托了學妹的福氣?
”杜溪上淡淡笑了,鏡片上折射了陽光,有點銳利的芒一閃而過,“學妹,你可是把我害得很慘。
”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湊近,身上有淡淡清香。
司玉藻頓時就想到了“油頭粉面”四個字。
她茫然眨了眨大眼睛,一臉無辜:“我怎麼了?
師兄,我是個美人,天生隻有漂亮的臉蛋,沒有聰明的大腦,你的話太深奧了,我聽不懂。
”
杜溪上就哈哈笑起來,笑容說不出的怪異——帶着惡毒的猙獰。
他覺得司玉藻很美,比他見過的女人都要漂亮。
他也下意識以為,漂亮的女子都愚蠢,在還有那張臉。
可他錯了。
漂亮與否,是一個人先天的,它并不會阻礙一個人智力的發展。
就像司玉藻,她是驚豔萬物的美,整個上海灘也很難找出幾個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她也很聰明。
她甚至會看人。
那麼多人裡,她隻跟盧聞禮關系親近,而盧聞禮是一株有毒的藤,安安靜靜長在懸崖峭壁,不碰他就沒事,誰碰誰死。
杜溪上輸在了這麼兩個人手裡,如何能甘心?
哪怕是要去留學,他也無法忍下如此恥辱。
“學妹,咱們後會有期。
”杜溪上道,“我今年還不會離開上海,你對上海熟悉還是我對上海熟悉?
是你對學校熟悉,還是我?
夜路走多了,當心遇到鬼。
學妹,也許下個學期,一切都會變的。
”
司玉藻還要說點什麼,就有人喊:“溪上。
”
杜溪上轉頭,臉上的猙獰一掃而空,換上了溫柔的笑容:“學姐,恭喜你了。
”
走過來的,是潘落英。
“我是占了便宜,臨危受命。
”潘落英道,“你們說什麼呢?
”
“沒說什麼,閑聊而已。
”杜溪上道,“學姐是能力出衆,一起吃飯行嗎?
”
潘落英點點頭。
她也問司玉藻:“學妹一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