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訂婚了之後,給親戚朋友們都發了電報。
顧
輕舟給她回電,問她什麼時候辦訂婚宴。
何微也問霍钺:“咱們辦訂婚宴嗎?
”“
不了。
”霍钺道。
何
微好像明白他要說什麼,面上不禁露出了喜色。
原來确定了心意之後,對他的任何言語都不會曲解。
她
滿懷期待等着,果然聽到霍钺說:“我想四月份辦婚禮,不冷不熱。
現在般訂婚宴,至少要半年才能辦婚禮,我怕等不及。
”
何微笑出聲。
“
......我早就叫錫九準備好了結婚的場地,原本想在香港的,後來想了想,還是回嶽城吧,飯店已經訂好了,随時可以用;我
也叫人去訂好了婚紗,就是司小姐結婚時穿的那個牌子,照你的尺寸做了幾套,下個月初就能送過來,到時候你看看喜歡哪一套。
”霍钺道。
何微摟了他的腰,揚起臉問他:“您真的是早有準備?
”“
嗯,要不然我來香港做什麼?
”霍钺低頭,順勢在她唇上親吻了下。
然後,他又道,“既然你說了,咱們就把日子定下來?
”“
那老曆還是新曆的四月?
”何微問。
如
果是新曆,恐怕來不及了,因為現在已經二月中旬了。
老
曆才正月初,三個月後差不多萬事俱備。
“
依照你的意思。
你是新娘子,一切以你的喜好為主。
”霍钺道。
何
微就去翻了日曆。
她先選了黃曆,又對照查找了新曆,發現五月初九的新曆日子很不錯。
嶽城的初夏風景如畫,氣溫适宜。
“這個日子怎樣?
”她問霍钺。
霍钺沒有意見,能結婚就成:“好。
”
于是,霍钺把結婚日子告訴了錫九,讓他操持一切。
沒
過多久,親戚朋友們正式接到了霍钺和何微結婚的請柬。
何
夢德和慕三娘高興極了。
何微終于要結婚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婚姻大事,慕三娘很重視。
霍爺對他們家是知根知底的,慕三娘也不想打腫臉充胖子,故而什麼昂貴的陪嫁也不準備了。
她
親自給霍钺和何微做鞋,以及老式的衣裳。
這些事,足夠她忙碌的。
顧輕舟也接到了請柬。
那天,她正帶着孩子跟一群人喝下午茶,傭人把請柬遞過來。
“那咱們五月要回嶽城了,我很久沒回去了。
”顧輕舟笑道,“正好,這次要帶着開阊和雀舫去看看他們的桑梓之地。
”顧
紹則道:“我也是很久沒回去了。
”顧
纓說:“以前咱們家還有個姨娘,生了個女孩子,被她帶回了鄉下,也在嶽城呢。
”她
說的是香雪的女兒顧纭。
“對,是有一個。
”顧輕舟笑道。
顧纓說:“我真想去看看她。
認真說起來,她才算是這個世上唯一跟我還有皿緣的人。
”說
罷,她驚覺自己失言,連忙對顧輕舟和顧紹道:“阿哥、阿姐,我沒有其他意思。
”
顧紹道:“我也很想見見她。
算起來,她已經六七歲了吧?
”一
轉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
得看人家願意不願意見我們。
”顧輕舟說,“萬一人家不願意,咱們去打擾了人家的生活,這樣很不禮貌。
”
“怎麼會不願意呢?
”顧纓不解。
顧
紹道:“四姨太又沒死,人家有親娘和親姐姐,幹嘛願意見咱們這些不相幹的人?
現在又不是在顧公館了。
”“
顧公館”三個字,好像一個久遠的回憶。
當
初顧輕舟回到顧公館時,面臨的是腥風皿雨,可如今回想起來,隻記得她房間窗外的梧桐樹格外濃密,司行霈常從那裡翻到她房間去,那裡的一花一草竟然還有點溫馨。
“
咱們這次回去,去看看顧公館嗎?
”顧纓又問。
顧輕舟道:“回去就看。
”一
旁的顔一源,正在默默喝茶,始終沒有接這些話。
顧輕舟問顔一源:“五哥,你不回嗎?
”這
些年,變化最大的是顔一源。
傷
痛會徹底改變一個人,讓他的大腦結構都發生了變化。
當一個人的思維方式和性情都變了,這具肉體還是不是以前那個人?
顧
輕舟覺得不是。
她現在看顔一源,找不到陽光溫暖的感覺。
他身上有一層防護罩,将他密不透風的保護着,任何人都無法親近他。
“
我不了。
”他笑了下,然後很冷靜的說。
顧
紹和顧纓詫異看了眼他。
顔
一源沒解釋,低頭喝茶。
司
行霈和司瓊枝、裴誠坐在旁邊,隻是含笑聽顧家兄妹說得熱鬧,也沒有接口。
後來,等衆人散了,顧輕舟特意去找了顔一源。
顔一源來新加坡有段日子了,他以前到新加坡來的時候,跟司行霈的舅舅認識,如今也常到他那邊去釣魚、下棋,偶然還跟司行霈去軍艦上看看。
他過得很忙碌充實,但言語不多。
他
總派人去打聽霍攏靜的事,得知他離開了之後,她能稍微活泛了點,他徹夜失眠,然後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你真的不回去了?
”顧輕舟問他。
顔
一源道:“我會回去看父母的,但霍爺的婚禮我就不去參加了,否則阿靜會難受。
”顧
輕舟歎了口氣。
顔
一源這些年也想通了。
他
無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失去。
在當初爆炸的那個瞬間,他就失去了他的阿靜。
如今哪怕他想要回到她身邊,她也不會再愛他了。
他從裡到外都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人,好像渾身的皿液都換了一遍似的。
可
阿靜呢?
和
他相比,阿靜更加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樹
葉蔥郁,秋天變黃而脫落,來年春上新長出了的,還是去年的葉子嗎?
樹永遠不會變,但已經不是去年的那棵樹了。
他
和霍攏靜一樣,他們的肉體還是從前,人已經不是了。
強
求除了讓霍攏靜每天過得很壓抑,沒有任何的好處。
“
對她好,就是離她遠遠的。
事實證明,的确如此。
”顔一源道,“我想讓她過得好一點,她實在太苦了。
”
“五哥......”
顔一源擺擺手,讓顧輕舟不必再說了:“我自己的事,我和阿靜心裡都有數,你别擔心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