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将頭埋在被子裡，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

　　她不是個遲鈍的人，不是不知道，他對她有些不一樣。

　　如果，他沒有這麼認真的點破，她還可以繼續裝傻充愣。

　　可是，他點破了！

　　雪地裡那句誓言，像打開了她心底裡那道閘，滾滾洪荒傾洩而出。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麼一點一點滲進了她心裡，也讓月兒星兒和吳大娘接受了他，俨然已經成了這個家裡的一份子。

　　如果沒有京城的仇恨，有一個人如此讓她放下防備，放下心結，願意試着接近，她真想打開心扉試一試。

　　但是……

　　聽到推門而入的聲音，夜染心裡咯噔一下，忘了拴上門。

　　“染娘，有沒有好些了？
”

　　殷天将藥碗擱在桌上，将她扶着坐起來：“我熬了紅糖姜湯，你趁熱喝了，發汗散去一身寒氣。
”

　　夜染看着他端過來，遞到嘴邊的碗。

　　隻聞那個味道，就知道裡面加了陳皮、姜、蔥白，還有紅糖。

　　這個味兒，她再熟悉不過。

　　是藥三分毒！

　　以前在京城時，一般的風寒，她會開一道簡單的方子讓人煎了喝。

　　夜染一愣：“你怎麼知道這個方子？
”

　　他以前有心悸症，曾一度體弱多病。

　　曾經有個女人說，是藥三分毒，每次他染上了風寒，他都是用這道不傷身的方子，煎了熬給他喝。

　　藥汁雖難喝，卻是不苦，味道怪一些，卻是甜的。

　　一聞到藥味想吐，她熬的藥，他卻是願意喝的。

　　殷天盯着夜染，眼睛一眨不眨：“在骁王府瞧見的，以前骁王爺不喜歡藥味兒，京城來的大夫，給他開過一道驅寒的方子。
”

　　她在京城時，的确常給人開這道驅寒方子。

　　大概是傳出去了！

　　這方子簡單，除了一味陳皮是常見藥材，其它的三樣都是食材，會被别的大夫當作驗方用上，也說得通。

　　骁王不喜歡藥味兒，而她，甯願喝苦的藥汁，也不喜歡陳皮那股酸味和姜的辣味兒混在一起。

　　裝病，是要付出代價的！

　　被殷天盯着，夜染隻好硬着頭皮，吹涼了那碗藥汁，一口一口往下咽。

　　夜染眉毛快打結了，殷天瞧着她的樣子，唇角猛的抽搐了幾下。

　　“染娘，藥汁好喝嗎？
”

　　那藥碗快見底了，殷天幽幽迸出一句：“染娘，在澤城那晚，你睡了我，嗯，這是打算白睡了？
”

　　噗！

　　夜染一口藥汁差點噴出來，憋得好辛苦，才咽了下去。

　　這麼一出岔子，藥汁兒湧進鼻腔裡，那滋味簡直不要太難受。

　　殷天将藥碗接了，擱在桌上。

　　夜染剛想将頭埋進被子裡裝暈，殷天不顧她反抗，一雙手捧住了她要縮進被子裡的腦袋。

　　“看着我！
那些傳言，當初是我刻意散播掩人耳目，蕭子骥說我常宿煙街柳巷的話不可信。
染娘，知道你不會用流言去辨識人，事關清名，我還是要解釋清楚。
”

　　他斂下眸子裡狡黠的笑意，語氣裡透着一絲委屈：“澤城客棧那晚，是第一次……染娘，過年時，我等你給個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