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揚起身,屋裡哪還有人坐的住?
所有人皆随同出迎,趙飛揚來到院中,隻見一皓首老者,拄一根蒼竹,步履蹒跚,正向他們走來。
趙飛揚連忙上前,沖老人恭恭敬敬道:“在下,趙恪,見過苦竹老先生。
”他沒有詢問縣衙門外之事,馮小五和這位老先生能安然進入,可見外亂已除。
苦竹先生聞言一笑,顫顫巍巍就要下跪,趙飛揚忙扶住他,非常不解,“老先生,您這是幹什麼?
”
“老朽,當然是給欽差大人行禮。
老朽也做過兩任太醫院,知道朝廷法度的。
”
說着,老先生把手掙出,徐徐跪倒在地,恭恭敬敬三拜,“老臣,原太醫院醫政,潘梓明,叩拜陛下,陛下安泰萬年。
”
“聖躬金安。
”
見老先生執意如此,趙飛揚隻得配合,答話之後,忙将他攙起,還對身後人道:“來,拜見老先生。
”
所有人上前,對苦竹一拜,又将他請到廳堂落座。
趙飛揚道:“老先生,今日之事,多虧了您,要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
”
“大人客氣了。
”
苦竹笑眯眯的,好像這就是舉手之勞,“哪會有什麼亂子,大人代天巡狩,莅臨本地,那就是天子洪恩,哪個敢鬧事?
”
趙飛揚苦笑,汗然當場,“老先生,剛不就出事了嗎?
對了,還沒問,您老人家用了什麼手段,那些村民就肯痛快退去?
”
“哪有手段。
”
苦竹放下茶杯,掏出一領手絹擦嘴,“老夫不過告訴他們,若誰再鬧,那以後老夫就不給他賒藥了,這群百姓啊,有錢的少,無錢得多,平日頭疼腦熱,用藥治療什麼的,老夫都會給他們留一個還款期限,從不逼着他們銀貨兩訖。
”
“哈哈哈!
”
此言一出,衆人盡笑。
正此刻,坐在廳堂最末尾的于烈,忽然大步走上前來,立定苦竹面前,冷冷道:“老先生,本官雲水縣丞于烈,終于和您見面了,本官之前派人請了您那麼多次,都不肯來,可見還是我這等微末小吏不入您老法眼。
”
這番話,譏諷味十足,人家才剛剛幫了你大忙,于烈就如此對待,不免令人心生芥蒂,暗罵他是個無良之人。
不過卻沒有人阻止,因為就在他剛說話時,趙飛揚已用目光示意衆人噤聲,他非常想看看于烈這樣做,到底出于什麼目的。
說來苦竹先生真是修養良好,此刻被他嘲諷,卻毫不動氣,依舊笑着道:“于大人這話說的,讓老朽無地自容。
您是本地父母官,您請,老朽怎敢不來?
”
“你來過嗎?
”
于烈眼睛一橫,冷笑起來,“從本官上任開始,到今天,多少年了?
我曾四次登門,又派人請了你十三次,老先生今天是第一次與本官見面吧?
哼哼,你有什麼不敢!
”
“于大人,您幾次登門,還有派人過來,老朽真是脫不開身,病人大如天,這個道理您知道不是嗎?
”
苦竹先生嘴上這麼說,可明顯不想和他糾纏下去,轉頭對趙飛揚道:“趙大人,老朽自大行皇帝逝世之後,就再沒和宮裡人有什麼聯系,不知道現在宮裡怎麼樣了,太後和那些太妃們,可還都好嗎?
陛下好嗎?
”
“别岔開話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