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們改天再來吧，媽。
”榮昭放下紙杯，想走的動作被榮母一個眼神止住。

　　兩人一同看向門外那位容貌靓麗的姑娘進來。

　　斐堇召站在窗戶邊，熱氣灌進他的襯衣領口，神情有些緊繃，“怎麼突然過來了。
”

　　“沒事做，想來看看你。
”姜暖暖進門就聞到了一股煙味，還不小，她走到桌前，“抽了很多煙？
”

　　斐堇召難言，頓了幾秒後說：“最近工作忙。
”

　　姜暖暖繞過桌邊，将他身後的窗戶關上，擡眸看他，“你先處理事，我在旁邊等你。
”

　　“不用，我忙完了。
”斐堇召說：“我們去休息室。
”

　　“這怎麼忙完了？
我們還沒詳談呢。
”榮母連忙将面前的合同拿到辦公桌上攤開，“我們都是老鄉見面，你不坑我，我也絕對不坑你，隻要你們按原定的預算足夠，我絕對不偷工減料給你們做，更何況堇召，你也知道今年趕上經濟不景氣，我們生意不太好，你總得幫幫同村人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一起發家緻富不是？
”

　　榮昭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垂着眼不知道看哪裡。

　　榮母手肘戳了她一下，“你說句話啊。
”

　　榮昭握緊了拳頭，鼓足了勇氣擡頭說：“我也是學藝術的，上次你拒絕我們，這次我想以設計師的身份跟你洽談，我幫你們省下一筆設計費，這個活交給我們做。
”

　　“我現在大學也到了回國實習的階段，我需要這份業績。
”

　　她拿出了幾張自己畫的設計圖，斐堇召沒直接過目，轉而将文件交給姜暖暖。

　　“你看看。
”

　　這事何慧也要她把關，姜暖暖不藏私心，公事公辦了。

　　一共五份稿件，她全部認真翻完，最後搖搖頭，“不行。
”

　　她将文件放回桌子上，斐堇召也沒拿起來再看，直接默認了她的話。

　　榮昭臉一白，自尊心瞬間被打擊到了，“斐堇召，你連一眼都不肯看麼？
我們不談論以前的事，不藏私心，公事公辦不行麼？
”

　　榮母一聽就以為是斐堇召在對從前，他被榮昭甩了的事耿耿于懷，她立馬炸毛了，語氣變沖，“堇召啊，這活内行人才看得懂吧，好歹是我們昭昭自己畫的，你讓一個不相幹的女人來算什麼事？
以前的事她也給你道歉了不是？
”

　　何慧這時候帶着小甜點和咖啡到了，将東西在桌上放好，她說：“我不知道姜總喜歡什麼口味，随便買了點。
”

　　姜暖暖：“謝謝。
”

　　榮昭臉色更白了，眼珠微晃，望向她，“姜總？
”

　　斐堇召不可置否，手指抵着設計文件原封不動的推了回去，“我們現在和喬琳珠寶有合作，她是老闆，手下的設計師負責把控我們的設計圖，所以沒人比她清楚行還是不行。
”

　　他稍頓，清冷的栗眸看着榮昭，“我也是公事公辦，你不要誤會。
”

　　姜暖暖點點頭，拿了一罐咖啡出來，“我建議你先去小公司學習，基礎配色和面料選用都是有問題的，圖紙很一般，并沒有亮點。
”

　　比她招進來那些名校畢業的設計師，要差的遠了。

　　一個快畢業不知社會險惡的大學生，将自己懷有信心的作品呈上來，卻被說的一無是處。

　　榮昭眼眶泛紅，看上去要哭了。

　　榮母雙手壓在桌子上，眼睛瞪姜暖暖如銅鈴般大，就覺得她就是故意找茬的，“珠寶設計師關服裝什麼事？
你不懂可别瞎說。
”

　　姜暖暖耐心回答：“珠寶是主業，但不代表不懂得服裝，這兩個是相輔相成的，我都看出來覺得有問題的東西，那就是不行，沒人喜歡把名貴珠寶配在一件淘寶貨上，跟我們聯名出品的東西，勢必都是要最好的。
”

　　作為一個在這行吃透的人，她說的很直白了，榮昭的設計目前不适合做高端，她的路才剛剛開始，不用想着一步登天，慢慢爬上來才是正常的。

　　榮母忍下這口氣，又對斐堇召說：“好，那就你們來設計，我的工廠負責來供貨。
”

　　左右，她都是一副頤指氣使，你必須把活交給我做的高傲模樣。

　　這副姿态在姜暖暖眼裡，就是還拿斐堇召當曾經落魄的他看，真是心比天高還很不尊重人。

　　斐堇召勾了下唇角，眼神涼薄，“榮姨，這塊蛋糕現在輪不到你來吃，什麼時候你們的規模擴增，代工品牌不是地攤貨，有專業的研究團隊和打版師，我們再來讨論合作的問題。
”

　　他直接按了電話，讓秘書過來送客。

　　榮母臉色難看，“你不知道最近這行多不好混，你還不幫幫同村人，也不幫榮昭。
”

　　斐堇召頭也沒擡，“你的工廠盤不盤的活和我無關。
”

　　他還順手打開了盒子裡的小蛋糕，軟了語調對身邊的女孩說：“去沙發上坐。
”

　　榮母一把拽過榮昭的手臂，大罵着往外走，“虧我們昭昭惦記你這麼多年，真是隻白眼狼。
”

　　“媽！
”榮昭立即呵斥她，眼裡淚花閃閃，“這事能不能别提了！
”

　　她的臉都已經丢的一點不剩了。

　　榮母來了火，反罵她，“還不是你不争氣，晚上你王叔兒子來，人家條件不錯你去見見，别在沒心沒肺的人身上耗時間。
”

　　聲音逐漸遠去，卻也像是故意說給斐堇召聽的。

　　他徑直關上了門，将那潑婦罵街的動靜徹底隔絕。

　　姜暖暖握着咖啡杯坐下，看着他将蛋糕拿過來，說：“那些話别放在心上。
”

　　“我不在意。
”

　　斐堇召拉開抽屜，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遞給她。

　　她愣了下，“突然給我錢幹什麼？
”

　　他默了默，“你替外婆墊付的錢，還有學校提高獎學金發給我的事，我都知道是你。
”

　　姜暖暖接了過來，又聽他說：“這裡面是我賺到的全部利潤，我現在不欠你了。
”

　　斐堇召沉默了一下，垂眸看着那張卡片，“我也還清了銀行貸款，身上沒有債務。
”

　　你要不要選擇跟我試試。

　　這話總在關鍵時刻卡住，他說不出口。

　　斐堇召心知想要養姜暖暖，現在這千萬的身價遠遠不夠。

　　姜暖暖挖了一勺檸檬小蛋糕，遞到他嘴邊，“吃。
”

　　斐堇召咽了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他眉宇間的憂愁淡了幾分。

　　姜暖暖柔聲說：“那挺好的啊，你别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慢慢來就行。
”

　　斐堇召抿了抿唇，“你能再等等麼？
”

　　姜暖暖眨眨眼，“等什麼？
”

　　“我想要吞掉斐景天的家産，但這件事做起來不容易，還在謀劃。
”他在她面前，毫不避諱談及自己的野心，“我需要權勢和錢。
”

　　他需要足夠的錢和社會地位，才好配站在她身邊，才好抵抗那幾個虎視眈眈的男人。

　　那雙栗眸裡夾雜了太多情緒。

　　姜暖暖放下勺子，手壓在他腿上湊近，“為什麼要這麼多錢？
你不是個對名利有追求的。
”

　　斐堇召身體直了直，撇開眼避開她的眼神，“你昏迷的時候，我無意間聽見了别人對你的評價。
”

　　“什麼評價？
”

　　“吞金獸。
”

　　姜暖暖：“...”

　　斐堇召看她表情有點無語了，轉而解釋，“我沒覺得這個形容有問題，隻是讓我養你不容易。
”

　　所以他就要去搶别人的财産來盡快養的起她？

　　姜暖暖覺得挺好笑的，“可我覺得我挺吃苦耐勞的。
”

　　斐堇召抿唇，看着她。

　　姜暖暖被觸動了，仰頭在他面頰親了一下，“我更喜歡陪一個人走向成功，斐家家大業大，勢力盤根錯節，你沒必要因為我又陷入危險。
”

　　斐堇召整個人都僵硬了，她掌下的大腿肌肉都像塊溫熱的石頭。

　　好一會，他琢磨不透這個答案，或者不敢深想那個可能性，低聲問：“什麼意思？
”

　　“錢多錢少不是很重要。
”姜暖暖笑着說：“我喜歡才重要。
”

　　在明知道她有很多追随者，甚至還與之暧昧後，斐堇召很想問她，這是不是戲弄，她又一次想玩弄他的感情。

　　如果是，他會不會拒絕？

　　斐堇召臉色稍冷。

　　何慧很不适宜的推門進來，“斐總，下午2點的會要開了。
”

　　何慧看見了他極度不正常的表情，還有姜暖暖親近他的動作，又假意裝作沒看見，輕咳兩聲，“我們在會議室裡等您。
”

　　姜暖暖想坐回去，手腕被斐堇召按在了腿上，他說：“會可以推。
”

　　事情，他想确認完。

　　她要是這會走了，他會一整天心神不甯。

　　姜暖暖露了個乖巧的笑容，“我不走啊，你先好好開會，我就在這等你下班，然後晚上一起出去約會？
”

　　約會一詞，瞬間擊中斐堇召的心房。

　　他的目光變得愕然。

　　“和我約會？
”

　　姜暖暖點點頭，杏眼彎彎，比那外面的夏風還要惹人心躁，“對啊，我們還沒有好好約會過一次。
”

　　斐堇召嗓子有些幹，直勾勾的盯着她，“你知道什麼關系才能約會吧。
”

　　明知道結果可能不好，他還是不争氣的受到了誘惑，并且無法自拔。

　　姜暖暖聲音輕軟，聽着像把黏膩的小鈎子。

　　“知道啊，你得擔任男朋友這個身份才行。
”

　　...

　　下午的一整個新策劃案商讨會，斐堇召都因為男朋友三個字在走神。

　　本來大家都覺得他最近脾氣不好挺難說話的，都做好了被打回去的準備，可今天不論提什麼方案和個人想法，都能得到他異常平和的建議，而不是以往寒冬飛雪，那種能把人原地凍死的語氣。

　　何慧看他也挺着急的，幾乎每隔十幾分鐘就得看一次手表。

　　她想斐總是直接把魂都留在了辦公室裡那位姜總身上。

　　那姑娘是真好使啊，不愧是他們未來的老闆娘。

　　（作話：今天出遠門看家具去了，一更，3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