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貝晨雨鼻青臉腫的躺在床上。

　　她被小區的人揍了一頓，後來警官調解了一下，帶走了幾個人，那個拿拐杖敲她腦殼的老太婆竟然沒被帶走。

　　警方走後，他們又來了，這回是好幾個阿婆，拿着拐杖對她腦殼一頓敲。

　　臨走前還放下狠話：第二天再來找她“玩”！

　　貝晨雨原本還覺得心虛，現在卻覺得他們太過分了——她都認錯了，也說了以後不會再供奉牌位，還要她怎麼樣？

　　正想着，忽然聽窗簾啪啪作響，外面風很大。

　　貝晨雨正要打電話叫她媽進來幫她關一下窗，忽然她似有所感，扭頭看向窗戶……

　　這一看，吓得她汗毛都豎了起來！

　　窗外飄着好幾個白影，啪啪作響的也不是窗簾拍打在窗子上的聲音，而是他們的腳踢在窗戶上的聲音！

　　貝晨雨尖叫連連，慌張的爬起來想要開門出去，腳一軟直接跪了下來，腳踝的骨折更是讓她慘叫一聲。

　　下一瞬，窗戶外那幾條白色人影倏一聲就到了面前！

　　一雙雙如死魚眼一般的雙眸，死死的盯着她！

　　“啊——别過來，别過來！
”

　　貝晨雨拼命後退，手突然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一扭頭，隻見一個小孩站在她面前。

　　“嘿嘿。
”小孩子笑嘻嘻，頭一歪，腦袋掉了下來。

　　貝晨雨：“！
！
”

　　她腿間一陣熱流，竟是吓尿了。

　　此時她的房間就好像被與世隔絕了，她聽不到外面一點聲音，她的尖叫也沒有引來她爸媽，貝晨雨驚恐不已。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從門闆背後透出一張臉的，從屋頂上倒挂着的，從窗戶外進來的。

　　很快就把房間擠滿了，他們死寂無聲，唯有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聲，一個個都舉起手慢慢朝她逼近，越來越近……

　　“啊！
！
！
！
”

　　貝晨雨驚恐後退，後背狠狠撞在了床頭櫃上，疼也顧不得了，隻能一個勁的哭：“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一個老太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斷斷續續說道：“你……不是……供奉……惡人……嗎？
”

　　“來啊……供奉我們啊……我們才是死得最慘的……”

　　“嗬、嗬……”

　　貝晨雨瞳孔猛縮，她明白過來了，這些人，是被那幾個惡人殺死的人？

　　這麼多？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幾個惡人怎麼可能真的殺了那麼多人……

　　眼前有老人、小孩、女人，全都是老弱病儒。

　　貝晨雨慌了：“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

　　一個女人尖叫着撲上來，狠狠的瞪着貝晨雨，眼珠子都瞪得掉了出來！

　　“是你！
是你！
我們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

　　她狠狠的掐着貝晨雨，張開嘴一口咬在她臉上！

　　周圍的鬼全都撲過來，張開嘴，紛紛往貝晨雨身上咬！

　　他們死得多慘啊，他們隻是抗争、争取自己的正常生存權利而已！

　　卻被惡人虐殺而死！

　　貝晨雨卻供奉那幾個惡人……還說什麼原諒。

　　她憑什麼替他們原諒？

　　她配嗎？

　　貝晨雨慘叫連連，身上是真實的被撕咬的痛苦，她瞪大了眼睛，恐懼到了極點……

　　卻沒有人能救得了她了。

　　**

　　幾天後，粟寶聽聞了貝晨雨再次住院治療的消息。

　　好像說是情緒波動太激烈，白皿病複發了。

　　這一回的複發比之前更嚴重了，排異反應太嚴重，搶救了好幾輪。

　　但因為沒有醫藥費，沒辦法進行下一步治療，感染得太嚴重，有些地方都潰爛了。

　　貝晨雨住院，小區的人倒是沒有再去打她了，隻不過經常去醫院“看望”她，把她供奉惡人的事宣傳了個遍。

　　這一次，不管她再怎麼裝可憐，哭得有多慘，她爸媽一聲不吭蹲在牆角有多令人不忍心——都沒有再幫她出醫藥費的人。

　　粟寶悄悄問蘇何問：“哥哥，那個阿姨如果沒錢治療，最後會怎麼樣？
”

　　蘇何問想了想說道：“可能很快就死了吧。
”

　　白皿病也叫皿癌，癌症患者在最後階段的痛苦是常人沒辦法想象的，會讓人疼得用刀劃傷自己，以此來抵消癌痛。

　　可想而知，癌痛有多麼讓人痛不欲生。

　　貝晨雨将會在痛苦和絕望中慢慢死亡，蘇何問隻有個小小的願望——疾病早日戰勝她！

　　看粟寶在想什麼的樣子，蘇何問問道：“粟寶不希望她死嗎？
”

　　粟寶搖頭：“沒有呀！
師父父說人生死有命，因果報應，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媽媽又說有些人不值得同情。

　　爸爸也說了，人是該有善心和同情心，但不要讓自己的同情心泛濫。

　　大舅舅又又說了，有些人不配同情……

　　所以粟寶覺得，貝晨雨有這個下場都是她自己的原因，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的。

　　蘇老夫人在樓下喊了一聲：“吃飯啦！
”

　　粟寶跑得飛快：“走走，吃飯啦！
”

　　蘇何問：“……”

　　除了早上起來感覺到餓，他就沒有那一刻是餓着了。

　　但是有一種餓是奶奶覺得你餓……

　　樓下餐廳，果然又是豐盛大餐。

　　粟寶拿了個大海碗，盛了飯，夾了好多好多菜，照例将筷子插在飯上面，又點了一炷香。

　　蘇老夫人已經習慣了，還順勢夾了一個雞腿放進去。

　　“準備要到中元節了，到時候要準備一下去祭祖。
到時候在族譜上正式添上粟寶的名字。
”

　　蘇一塵點頭。

　　沐歸凡：“嗯？
小家夥也要跟我回去祭祖的。
”

　　頓了一下，又道：“也要上沐家族譜。
”

　　蘇老夫人毫不在意的吃着飯，一邊說道：“你上你那邊，我上我這邊，不沖突。
誰規定了一個閨女不能上兩邊族譜？
”

　　“在我們蘇家，就是蘇小小姐。
”

　　“在沐家，就是沐大小姐。
”

　　“完美。
”蘇老夫人比了個手勢。

　　沐歸凡：“咳……”

　　這……老太太還挺想得開。

　　沐歸凡勾了勾嘴唇，挺好的，這樣一來不管小家夥去到哪裡，他們都是她強大的後盾，誰也别想欺負她。

　　就算是将來嫁人了，對方小崽子也得掂量掂量，他娶不娶得起。

　　粟寶好奇問道：“外婆，我們家的祖墳在哪裡呀？
”

　　蘇老夫人道：“在青山陵園那邊。
”

　　如今提倡火葬，城裡幾乎都沒有祖墳這一說，好多人都是在墓地有塊碑，有些則是回了老家。

　　但現代化麼，陵園也會推出家族墓。

　　如青山陵園，家族墓的價格是……别墅類型四穴一千五百萬。

　　八穴一千八百萬。

　　諸如此類。

　　因此才會有人感慨，如今是死也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