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勾唇淺淺的笑了笑。

　　
“是啊，告别。
”

　　
“顧莫寒，真的挺抱歉的，抱歉在以前的日子給你造成了太多的困擾，也抱歉讓你為難了，但是你放心，以後不會了，羨南來接我了，我要回去了。
”

　　
“所以，我們再見了，保重！
”

　　
說這些話時，她嘴角始終帶着淡淡的笑容。

　　
就好像回去對她來說是一件莫大欣慰，莫大開心的事一樣。

　　
最後一個字落下音，南溪一刻也沒停留。

　　
她轉過身，迅速的邁着腳步，倔強的往外走。

　　
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突然，一股巨大的痛苦包圍了顧莫寒。

　　
他迅速的伸出手，但已經晚了，他的手指甚至連她的衣擺都沒有觸碰到。

　　
眼前，隻有那一抹紅。

　　
虛無的、缥缈的紅。

　　
他伸手想抓，可是什麼都抓不到。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走遠，再走遠。

　　
突然，他像是醒悟了一般，遵循着身體的本能，迅速的追上去。

　　
但這時，身後傳來周曉婧痛苦的嘶喊聲：“莫寒，别……不要，不要走。
”

　　
“我求求你，不要走。
”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答應過要娶我做新娘的，别走好嗎？
”

　　
顧莫寒痛苦的看着她。

　　
良久，他嘴唇蒼白的吐出一句話：“對不起曉婧，我也以為自己可以，可以放棄她，去彌補你，但是我錯了。
”

　　
“你知道嗎？
看見她離開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空了。
”

　　
“沒有了她，我猶如行屍走肉，對不起曉婧，我會用一切方式彌補你，除了我，但我現在必須去找她。
”

　　
顧莫寒開始往外跑。

　　
但這時，周曉婧突然追上去抱住他的胳膊。

　　
她哭着，梨花帶雨的嘶喊。

　　
“莫寒，我求你可憐可憐我，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啊，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
我們先完成婚禮。
”

　　
“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親朋好友，你如果走了，大家會怎麼看我？
你讓我怎麼活啊？
”

　　
周曉婧将顧莫寒抱的死死的。

　　
完全不讓他離開。

　　
但顧莫寒伸手，很是堅決的推開了她的手。

　　
一字一句，清楚的告訴她：“曉婧，是我負了你也好，是我虧欠你也好，你想打我，罵我，我都随你，但是對不起，今天的婚禮取消，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繼續下去了。
”

　　
“我愛她，所以必須去找她。
”

　　
顧莫寒開始往外走。

　　
周曉婧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了。

　　
這時，她提高音量，大喊了一聲：“顧莫寒，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非去找她不可，對嗎？
”

　　
“對。
”

　　
他的回答，堅定，果決，沒有任何遲疑。

　　
“好。
”

　　
突然，周曉婧笑了笑。

　　
“真好，那你就去找吧，但是，我要讓你永遠都忘不了我，永遠都帶着對我的愧疚。
”

　　
“莫寒，我說過，我愛你，比她更愛！
”

　　
話落，周曉婧驟然摔碎身邊的玻璃杯。

　　
然後拿起一塊最尖銳的玻璃碎片抵在脖頸。

　　
勾着唇角，她的語氣忽然變得無比平靜：“去吧，你想去就去，我不會再攔你了。
”

　　
“再見，顧莫寒。
”

　　
臉上露出絕美的一笑，周曉婧突然把手中的玻璃碎片往脖子裡用力一刺。

　　
“不要。
”

　　
“曉婧，不要。
”

　　
耳邊，傳來顧莫寒大聲的喊叫，還有周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顧莫寒迅速的跑過去，一把扯住了周曉婧。

　　
但是，晚了一步，玻璃碎片已經紮入她的脖子了。

　　
瞬間，皿流如注。

　　
鮮皿順着她白皙的脖子一寸一寸的往下滴，就像水龍頭的水一樣，怎麼都止不住。

　　
紅色的婚服，染着紅色的鮮皿。

　　
都是皿腥味。

　　
現場，一片混亂。

　　
有幾個反應迅速，比較沉着的人已經打了“120”。

　　
顧莫寒抱着周曉婧，全身都在顫抖，看着她渾身的鮮皿，他的眼睛好像也被染紅了。

　　
“莫寒，你不走了嗎？
”

　　
看着他，周曉婧突然笑了笑，努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别說話，救護車馬上就到，不會死，你不會死的。
”

　　
“别說話！
”

　　
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周曉婧的手，握在手心裡。

　　
“好，我……我不說話了。
”

　　
“那你也答應我，你别丢下我一個人，不走了好嗎？
”

　　
顧莫寒艱難的點頭：“好！
”

　　
滿意的笑了笑，周曉婧倒在他的懷裡。

　　
“救護車呢？
”

　　
“救護車怎麼還沒到？
”

　　
“曉婧，你堅持住，你千萬不要有事，媽媽求你！
”

　　
周母在一邊哭天喊地的祈求着。

　　
終于，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

　　
很快，顧莫寒和周母陪周曉婧一起上了救護車。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人群裡的聲音。

　　
“太可惜了，就剛剛穿婚服跑出去的那個女人，被車撞了，聽說直接被車撞飛了，流了一地的皿。
”

　　
“你不知道，那場景真是吓人，太慘烈了。
聽說還是個孕婦，要不了幾周就要生了。
”

　　
“一屍兩命啊，真是太慘了，剛剛那畫面我簡直不敢看。
”

　　
顧莫寒愣愣的聽着。

　　
那一瞬，他腦袋是放空的，一片空白。

　　
周圍好像隻有說話聲，但根本聽不見在說什麼。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就在救護車即将關閉的那一瞬間，陡然，他迅速的沖出去。

　　
身後傳來周母的呼叫聲：“顧莫寒，你幹什麼？
你去哪裡？
”

　　
“快回來，你難道不知道曉婧醒來要看見你嗎？
”

　　
但是，這些話已經沒有用了。

　　
顧莫寒迅速跑過去抓起一個人的衣領，目光兇猛可怖的問道：“你剛說什麼？
再說一遍，誰出車禍了？
”

　　
男人被他吓了一跳，立馬結結巴巴道：“就……就剛剛來大鬧你婚禮的那個女人啊！
”

　　
“什麼？
”

　　
顧莫寒厲聲大呵，他不相信。

　　
不，不會的。

　　
他的溪溪，今天還穿着婚服那麼美的溪溪，她怎麼會出車禍，怎麼會死呢？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假的。

　　
所有人都在騙他。

　　
都在懲罰他。

　　
一定不是真的。

　　
松開男人，顧莫寒搖晃着身子瘋狂的跑過去。

　　
他不停的跑，不停地嘶吼怒喊：“在哪裡？
出車禍的地點在哪裡？
”

　　
“前面一點。
”

　　
“再往前一點，馬上就到了。
”旁邊的人，是這樣指示的。

　　
終于，他到了車禍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