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她折磨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折磨甯呈森
191她折磨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折磨甯呈森
“妍妍。
”
瞧她如此的樣,甯呈森不由再喚,可是,她卻背向着他,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心裡有一陣扯痛,半秒後,才感覺氣順了些:“好,那你先呆着,我去給你買吃的,再不想吃,也要勉強自己進食。
”
甯呈森不敢逼她,怕逼的太急,讓她承受太多。
人在受到傷害和刺激的時候,醒來的第一時間,總會選擇封閉自己,或沉澱苦痛,或自己慢慢消化。
隻是不知道,她這樣的狀态會持續多久。
米初妍的行李後來是被徐暮川帶回來的,甯呈森把它擺放在卧室裡,原封不動的在那兒放着。
聽着腳步漸離,幹啞的嗓子出了聲:“我想吃提拉米蘇,你去外邊兒給我買。
”
忽來的細聲,讓甯呈森頓了步,聽見她有想吃的東西,自然是歡喜的,隻不過,就她現在的狀況,吃的太膩,好像不太合适。
轉過頭,本想讓她先吃點清淡的,易消化的食物,可看着她幹幹癟癟的身子躺在床上,這樣的話,到底是沒出口,颔首後,輕言:“好,我現在就去。
”
“我要吃最好吃的最甜的提拉米蘇,不是都說,吃甜品心情會好麼?
”
甯呈森才提步,她又在後頭幽幽的開口,甚至,已然坐起了身,抱着被子楚楚可憐的模樣,盯着男人的後背。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甯呈森又回身,對她略顯孩子氣的措辭,有些想笑,扯了扯唇,卻終是笑不出來,心底湧起的全是苦澀氣味,柔聲:“我去市區買。
”
米初妍似乎很滿意,蒼白的臉上,綻出一抹笑:“快去。
”
昨天之前,甯呈森最喜歡看她笑,咯咯的脆響,好似什麼事都煩擾不了她的歡樂,可這會兒,她再如此笑,他卻覺得刺目。
笑的不真實,他甯願她抱着他痛哭,再不然,撒脾氣發洩,隻要能讓她放松,怎麼樣都可以。
而且,她這一笑,白皙的小虎牙晶亮晶亮的,讓他莫名就想起,匍匐在浴室裡的她,滿口腔的皿水,染紅了白牙,乃至她的牙縫。
他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她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有些過分懂事,過分安靜。
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孩,不應該如此沉着,唯能解釋的是,要麼她故意封存,要麼她自有打算。
“愣什麼!
你快去啊!
”
見他望着,久久不離,米初妍微微瞪了眸,驅趕。
話落,甯呈森蹙了眉,接着,走出卧室。
因為不放心,離開的時候他特意去敲了徐暮雲的門,說他要出去一趟,讓他幫忙看着點米初妍。
徐家兄弟後來是重新開了房的,就在隔壁相鄰的兩間,套房本夠住,但那麼多人擠着,總是不方便,何況,甯呈森和米初妍這一對,又剛出過這樣的事。
找徐暮雲而不是徐暮川,自然是因為,相比起徐暮雲這個自由職業者,肩負世騰集團的徐暮川,時間上的安排更加身不由己些。
即便徐暮川留下來,他也得抽時間出來處理自己的公務。
――
米初妍是聽見外邊的門響後,才赤着雙腳下了床,身子虛,乍走路那會兒,腳步搖晃,頭暈眼花。
是在穩神許久後,才瞥見自己的行李箱擺放在門口的位置。
拖着步伐過去,拉開,找出自己的衣物,找出衛生棉。
早在坐床上的時候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除了那件寬大的睡袍,底下什麼都沒有。
甯呈森離開後,她把整顆頭顱都鑽進去,也沒有在雪白的床單上找到自己的印記,睡袍上沒有,就連腿根都沒有。
她有些慌,明明例假都已經來了的,這麼一晚上什麼都不見,真的不科學,而唯一能夠解釋的,便是那池冰水的浸泡,讓這次的例假,提前終止。
衛生棉是甯呈森去買回來的,當時用着舒服,可這會兒,握在手中,卻隻覺得硌手,好像能燙人,她的整個掌心皮膚,都被灼的發疼。
喉嚨口忽窒,眼眶瞬間被水霧罩滿,沒多久,一滴滴的淚珠便溢出眶,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掉到手心的那片衛生棉上。
起初的時候,僅是三兩滴,可是不知為何,情緒一上來,便沒了完,不過幾秒,便是洶湧而來。
甯呈森總說,他的世界髒和亂,表面的光鮮亮麗,隐藏着無盡的人性醜态,他總是怕她嫌怕她厭。
她從前隻當聽聽就算,她一直都有滿身的勇氣,可是真當自己經曆過,這種體會才是如此的深刻。
意識漸漸回籠,昨夜的記憶漸漸拼湊,機場的分别,屢屢的回望,與徐暮川的對話,在甯呈森面前的各種癫狂,雖不記得太全,但總歸是七七八八。
她幾乎不敢往下想,如果昨夜的那些畫面最後發生在飛機上,她的整個人生,還有沒有存在的意義。
她折磨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折磨甯呈森。
仿似到這一刻,她才深深了解,當日在穗城的甯呈森,為什麼總跟她在搖擺之間暧昧之間,也仿似這一刻,她才深深體味,他曾經的不能負荷,到底是為何意。
蹲在行李箱前,一手拿着衣物,一手拿着那片暫時已沒有用處的衛生棉,米初妍隻是無聲的流淚,沒有抽噎,沒有哭泣。
淚為什麼而流,她自己也道不清說不明,她慶幸的是身邊有徐暮川,慶幸的是甯呈森的敏感追問,在她的轉述過程中,讓徐暮川發現了不妥,而後,将她帶離。
她更慶幸的是,她所有的醜态,隻在甯呈森面前展露。
按理說,這樣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是劫後餘生,她該在無人的角落,偷偷樂,這樣才是真實的米初妍。
可是,眼淚卻一直不斷。
是為她極有可能受創的身子,還是為面對着她醒來後小心翼翼的甯呈森,明明苦累的是自己,可是,她卻無比心疼那樣的他。
坐在地闆上,守望她,眸底猩紅,朦胧沉痛,甚至連說話,都不敢跟她大聲。
那個在醫學圈被萬人敬仰的沉着男人,因何如此卑微,如此謹慎……
淚流盡,那片衛生棉終是被她擺放原位,隻摞着衣物,起身。
許是蹲的太久,起來的時候,眼前又是一陣烏黑,踉跄了兩步,本想去浴室換衣服的米初妍,索性懶的再走,就那樣褪下身上的睡袍,穿上了正常的裝束。
開門出去,四處搜尋身影。
依稀間記得徐暮雲也是在這裡,不是太确定,就那麼下意識的找,沒找到,有些洩氣,她找他,是有話想說的。
垂頭,往沙發過去,也恰是在這時,房門再度被推開。
米初妍擡首,意外的發現來人正是徐暮雲,垮下的雙肩重新抖起,望着他,隐隐有些期待。
“怎麼了?
見着我如此高興?
”徐暮雲反手關門,打趣道。
不是他不懂他們的心情,實在是,從昨晚到現在,這整個套房的氣壓太低太低,他覺得,如果他再跟着不動不響,那這地兒,是簡直待不下去了。
徐暮雲,之于米初妍來說,不算太陌生,但絕對不熟,面對他,還是保持着該有的禮貌,艱難的扯了扯唇角,淺笑:“還好,正想拜托你個事兒。
”
“我?
真的假的?
”徐暮雲動唇,黑色的毛呢外套,灰色的休閑長褲,提步進來:“甯醫生就在身邊,你還來找我,真的榮幸。
”
他在笑,不是那種似笑非笑,也不是那種輕輕的扯皮,是露齒的笑,溫熙儒雅。
徐家的年輕男子,米初妍見過徐暮川和徐暮雲,都是那麼高,都是那麼帥,徐暮川冷,徐暮雲暖。
隻不過,在她的眼裡,他們再如何好看,也不若甯呈森。
米初妍點點頭:“是真的,我就找你,不找他。
”
如此一說,徐暮雲好似才開始認真起來,指了指廳中的沙發:“你身子虛,有事坐下說,能幫的我盡量幫。
”
“謝謝。
”米初妍回聲,嗓子依舊幹啞,依言去了沙發,窩坐。
徐暮雲轉身去了套間的小廚房,倒了杯白開,放置茶幾:“喝水,喝完再說話。
”
其實不太想喝,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都沒怎麼喝水,卻并沒有感覺到口幹舌燥,聲音的幹啞大概也是因為昨夜鬧的太厲害而緻。
但也不想推卸人家的好意,于是,指尖端杯,咕咚往下灌了兩口,水杯未放,她已果斷出聲:“你還回穗城嗎?
如果回的話,帶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