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山的後山,有一片十分茂密的林地,這裡有非常多的樹木種類,因此稱之為萬林園。
萬林園中,有一間小庭院,是天師道後來為張參露特别建立的,專門供喜歡清淨的張參露休憩住宿之用,除了一間大屋,還有幾間偏房,張參露幾個弟子,也會時不時的住過來,以便于陪伴恩師。
庭院中央,有一方石桌,林柒與張參露分坐兩頭,司徒賀則站在一旁,給兩人伺候茶水。
十年之前,與天山腳下,兩人曾經見過一面,想當初林柒曾險些死在張參露的手中,若非老宗師喬蔭與大琴聖靈的幫助,林柒甚至都無法活着走出天山,不過今日一見,兩人似乎都忘記了當初的恩怨,竟一起喝着茶,毫無煙火氣息。
雖然讓司徒賀這樣的老人家在一旁侍候,說起來似乎有些不妥,但老人執意為之,林柒也拗他不過,畢竟客随主便,他也隻好聽之任之了。
“林道友,茶水可還順口?
”
聽到司徒賀相問,林柒也不禁大點其頭,以表贊歎。
“清新怡人,唇齒留香,隻可惜我不通茶道,即便覺得好喝,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還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
”
聽了林柒的話,司徒賀笑着捋捋胡子,見林柒飲罷,便又為其續上一杯,而對面張參露,卻是搖搖頭冷哼一聲。
“不過隻是凡品罷了,什麼暴殄天物,說自己不通茶道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聽說你十年來踏遍西方諸國,怎麼就這麼點見識麼?
”
說起西方見聞,林柒倒是會心一笑。
“西方諸國,一般就隻喝酒和奶而已,茶葉什麼的,倒是也有,不過都是從大華這邊運過去的,貴如黃金,我是喝不起的。
”
聽完林柒的話,張參露點點頭,喝一口茶水。
“聽說你穿越了十萬雪山?
”
“是的。
”
“如何?
”
“人間地獄!
”
對于這樣的評價,張參露倒是并不意外。
“年輕真好,若我現在還是你這樣的年紀,倒是也想去看一看呢,說不定還有機會窺破天道。
”
“很無聊的,白茫茫的都是風雪,連眼睛都睜不開,還看什麼看!
”
聞聽此言,張參露倒是哈哈大笑起來,對面的林柒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而一旁的司徒賀,卻是十分驚疑,他已經很久沒見到自家恩師像這樣一本敞開心懷,肆意妄為的大笑了。
“你這小子,說實話讓我越來越中意你了,可惜你不是我天師道弟子,否則我這一身絕學,都可傳授于你!
”
“老前輩,天師道能人輩出,從來就不缺少人才,其實也不差我一個吧。
”
聽林柒這麼說,張參露反而又是一聲冷笑。
“呵,怎麼,老夫這一身修為,還能污了你的才華,入不了你的法眼麼?
”
“不敢不敢,老前輩的修為,晚輩自然佩服,隻不過許多事情講求順其自然,不合适的事情,強求不來。
”
林柒面帶笑意,說起話來語氣倒是十分恭敬,張參露聽完之後,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說說吧,你這次來天師道有意見我,究竟所為何事?
”
聽到張參露問話,林柒趕緊收起笑臉,正襟危坐,然後端端正正向身前的張參露欠身低頭,以表誠意。
“老前輩,晚輩這次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向前輩您挑戰,希望前輩可以不吝賜教!
”
聽到林柒的請求,張參露雖早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心意,卻依舊沉默下來,而一旁的司徒賀,更是一臉驚訝的望向兩人。
“我與張筱一戰,你可曾聽說過?
”
張參露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卻是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聽說過,兩位前輩大戰三天三夜,震天動地,驚世駭俗!
”
“但是我輸了,你知曉麼!
”
“知曉。
”
見林柒誠實應答,張參露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随即眼神緊盯林柒雙目,變得淩厲起來。
“說說看,你是怎麼看待這場對決的?
”
“若僅是比拼對決,張筱前輩赢得不算光彩,而老前輩您輸的更是可惜,但若是以命相博,老前輩您……必敗無疑!
”
聞聽此言,站在一旁的司徒賀,險些把手裡的茶壺摔了,他先是看看張參露的表情,發現後者并沒有生氣,反而一臉笑意,這才安心下來。
“我想聽聽原因。
”
“若是這場比試,再早十年,勝負或許另當别論,但如今看來,就隻能是這樣的結果,不過就算是放在了今天,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僅此而已。
”
張參露與張筱大戰,是在距今七年之前,林柒說完以後,張參露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張筱正值壯年,修為更是到達了巅峰,而我卻已經老了,你是這個意思吧?
”
聽張參露發問,林柒隻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知道嗎,你的話,跟當年張筱說的一模一樣!
雖然我并不想承認,但看來的确是事實!
”說着話,張參露也一直在微微搖頭,“一個人修為再高,也敵不過生老病死的大自然法則,或許從古至今都沒有人能夠窺破無上天道,便是因此這樣,沒有足夠的時間罷……”
說完,張參露收起嚴肅的神情,這時候有端起茶來,輕抿一口。
“你來找我挑戰,不會隻是因為我老了,所以故意欺負老夫的吧。
”
聞聽此言,司徒賀立刻轉頭,向着林柒怒目而視,而林柒則立刻笑着擺手。
“哪能啊,老前輩怎麼說都是晚輩我無比尊敬的人呢,更何況在我看來,前輩您有十年前,根本就沒什麼改變,還是那麼的老當益壯啊。
”說完這一些,林柒也重新端正坐好,“其實,晚輩這些年一直都在鑽研劍術,雖有些收獲,但卻一直無法将想法之中的那一手劍訣凝煉成型,而前輩您絕對可以算得上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劍道強者,對于劍道的鑽研與感悟,我敢說世上無人能出其右,眼下有這個機會,晚輩這才打算來此一試,希望前輩成全。
”
聽完這番話,張參露打量林柒良久,好一會兒都沒能說話,而林柒也僅僅隻是安靜等候。
“你的劍意,是脫胎于張筱吧,到頭來卻來我這裡磨練,看來野心不小啊。
”
“前輩說笑了,其實我并不什麼野心,隻不過做一些恰如其分的事情而已。
”
對于林柒的說法,張參露已經不在意是不是真假了,這時候,他突然站起來,回身往屋子裡走去。
“我答應與你比劍,不過卻有兩個條件!
”
“願聞其詳。
”
“第一,與你比劍,我不希望隻是個形式,若不動真格,倒不如不比,對此你我都一樣,所以希望你可以認真對待,并且給我幾天的時間,我需要将自己的狀态調整到最佳,你可能答應?
”
“正該如此!
”
“第二,與你比劍,是你有求于我,我給你這個面子,至于能悟到什麼,全憑你的造化,對此我概不負責,但是比劍之後,我希望你可以還我一個約定,若我仙逝之後,天師道遭逢大難有求于你,希望你可以施以援手,一次尚可!
”
“這……願當此責!
”
見林柒都應承下來,張參露滿意的點點頭。
“有擔當,有魄力,能有今天的造詣,絕非偶然!
”說完這番話,張參露又轉身離去,走到門前卻又停了下來。
“林柒,你我之比試,僅僅隻是比試嗎?
”
林柒聽出張參露話中之意,當即站起身來。
“晚輩定當全力以赴!
”
張參露點點頭,走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