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椅子上單腳先站立起來,扶着另一隻膝蓋腿,也勉強站在地上。
嘗試了下,能蹦蹦跳跳,而且還蠻好:“我自己洗,不用了。
”
黎子白眸中突然一抹狡黠的光一閃:“誰要幫你洗了?
”
薄靖萱:“可,你、”
他方才?
薄靖萱:“不是更好。
”
說完,就往那浴室門口走去,然後站在門口:“你可以出去了吧?
”
黎子白沒動:“先過來,我先看下傷勢。
”
又摸了摸自己的膝蓋,薄靖萱:“有什麼好看的?
女孩家,我還要嫁人呢。
”
黎子白:“難道您不是嫁給我嗎?
”
薄靖萱:“少他麼自戀了,你,出去。
”
黎子白仍是幹癟着臉,不情不願的走出去,到門口,兩人交叉而遇時站定。
兩手伸過去,闆正她的臉直接對着他看:“你就不問一下,我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還有那背後的傷,我怎麼追過來的,你都不問一下嗎?
沒心沒肺。
”
薄靖萱一副愕然的看着他:“誰讓你方才對我吼的,你若是和和氣氣的說,我肯定率先關注你的傷勢。
你沒聽過有一句話說,心靈上的傷,比身體上的傷更難治?
”
說完,把他推了出去,然後門關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每家客棧的浴室在裡面都是沒有門閥的,怕不安全,便将裡面已經空了的桶挪過去,抵在門口。
黎子白将房間門從裡面鎖死了,将客棧小二買來的兩套衣裳,屬于男士的那套白色衣衫換了。
隻穿了中衣,外衫沒穿。
正好懶洋洋的在桌旁的一張椅子上靠着。
掐着手指,蔔着卦。
這薄景琂先是把紅依騙到绛州,再把他們騙過來,可他自己就是不來。
可見他得的這消息,也未必是準确。
再者,京郊失蹤案的幕後妖精,還有一隻狼妖,大概有兩千年道行的狼妖。
那京城靜安寺廟内的老槐樹,雖然有五千年的道行,但是畢竟是生長在寺廟後院。
其有再多的修為,那也是無法使出來,也不能害人的。
黎子白抱臂在椅子上等了許久,預料着應該洗的差不多了,便将另一套純白的換洗衣裳給她送過去。
推了下門,門後面擋着的木桶咯吱動了一下,薄靖萱趕忙鑽進水桶裡:“你做什麼?
”
黎子白:“給你送衣服。
”
門開了一個縫,是緊貼着門,背對着,直接将衣服往那邊一丢。
最後換好衣衫走出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用一條白色的布巾給包着。
黎子白很是和氣的讓她過來,給她讓了一個位子,讓她坐在椅子上,給她擦着頭:“你那白色的儲存布包裡,應該有些吃的吧?
我記得你那個儲物包裡有千年寒冰,可以冷藏食物。
”
薄靖萱經過方才被他那一吓,有些各種不安的,便答非所問:“我們還是住兩個房間吧,男女有别。
”
黎子白不依:“我們兩個傷員本來就自身難保,還居住在兩個房間,豈不是更不安全?
再者,我方才在床上躺了下,後背上的皿迹不小心弄上面了。
若是再定一間房,第二日人家打掃房間的時候,看到那印子,别人會怎麼想?
肯定會猜測我們把床弄髒後,不好意思再住,就要求多定了一間房。
”
所以,想分開住,那肯定是不行的。
各種理由胡謅了一通,又開始各種打保票自己晚上絕不睡到床上去,絕不欺負她。
調戲她。
薄靖萱看在他幫她擦頭發的份上,‘嗯’了一聲,很是受用。
便順便問了下他的傷勢,聽他說已經無甚大礙,才繼續躺好、享受着。
怪不得天底下的女孩都喜歡被人寵着、伺候着,等頭發擦的差不多後,便将頭發搭在椅背上晾着。
黎子白看到這房間裡有那種一次性的脂粉,便取來,幫她描了眉,畫了一個淺淡、溫柔似水的淡妝。
她那張臉不大,但是兩腮有肉,經過這些日子的滋補,一笑起來,很是可愛。
跟她那性格有種反差萌,但好在,她平日裡在他身邊的時候,也很乖,安靜的不說話,舉止優雅的吃東西,還真有種窈窕淑女的感覺。
畫完妝,又塗抹了點腮紅,是粉嫩的樣子,拿過銅鏡給她看。
薄靖萱腦海裡隻覺得咚的一聲,一些記憶,一張臉模糊的差點要重現。
将鏡子拿掉,轉過頭,看着他那張臉:“是你喜歡這張臉吧?
”
黎子白心一下緊張起來,是說不出緣由的:“難道這妝我畫的不好看?
”
薄靖萱又别回頭,沒去看他。
三百年前她貌似下凡曆劫過一次,醒來後便什麼都不記得,屋内是空了的酒壇子,滿室的酒香。
哥哥進來跟她說,他要成親了。
她覺得心酸,她以為自己是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不能接受哥哥要成親的事實,所以才一醉解千愁。
而桌子上還放着司命神君那裡裝忘情酒的葫蘆樣的小酒壺。
她便更加确信,自己是因為喜歡哥哥才這樣。
而之後她更加的宅,她不喜歡那種淺淡的淡妝,那種甜美的妝,她一看就覺得惡心。
而今日恍悟起來,她不喜歡那種妝,是因為身後這個人喜歡,她喝司命神君的忘情酒,她一醉解千愁,她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因為身後這個人。
她知道,看大皇子小黎子白跟那小女娃慕蘭笙就知道,他們的那一世曆劫相愛相殺,肯定是虐戀。
可再虐的喜歡,究竟是虐戀到什麼程度,她都曆劫回來了,知道那些不過隻是在人間的一世,她漫長仙途中的短短數十年,可她仍舊不願意原諒他。
凡是他喜歡的她的模樣,她統統不要。
她厭食、她孤僻,她甯願躲在往生殿一步都不出去。
然後通過往生殿的那一方池子,看世間的悲歡離合。
看戲、聽曲。
她沒有回頭,隻是眼神空洞,似乎是在想着什麼,而且終于結束了,輕輕的歎了口氣:“是不是,我就不該喜歡你?
上一輩子是,這一輩子,我想我應該遵循我當初的決定。
”
門突然被敲響,一陣接一陣的急促,一瞬間百感交集,黎子白想說什麼,但是面前人已經走過去靠門。
但來人,是慕博。
司命神君——慕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