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靠近了一些,我才看清,用佛珠把自己勒死的那位,竟然是許先生,他保持這向上勒着自己脖子的動作,手臂都是懸空的,按說沒有支撐是不可能這樣的,可他偏偏就這樣死了。
看到許先生的慘樣,看着晨光下閃爍着紅色光澤的人骨佛珠,我頭皮一陣發麻,這個許先生偷走了我的佛珠,然後在蛇窟子前勒死了自己,這說明了兩件事,第一是這人骨佛珠很邪性,第二是許先生偷佛珠的目的應該是進蛇窟子。
那麼,蛇窟子到底又有什麼秘密?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村裡有不信邪的來蛇窟子抓蛇,可回去後都生了大病,當時我爹和别的先生,還去給他們看過。
現在想來,一個地方邪門到讓人望而生畏時,人們就會忽略它邪門背後的原因。
我看向了王大鵬,問道:“你知道他死了?
”
他搖搖頭,拉着我離開了人群,小聲說:“昨晚咱們走的時候,我讓所裡人守在蛇窟子附近,本以為能抓幾個漏網之魚,沒想到他們一早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有人死在這了。
”
我皺眉說:“許先生為啥要來蛇窟子,這裡面有啥秘密?
”
王大鵬深深的看了眼許先生的屍體,說道:“蛇窟子有啥秘密我不知道,但我現在知道,這個老癟犢子不是害你家的人,我都能看出那串人骨佛珠進不去蛇窟子裡面,他卻看不出,就憑他的本事,害不了你爹!
他應該是知道一些佛珠和蛇窟子的事情,但知道的也不會太多。
”
聽這語氣,我爹應該還挺厲害的,可我的印象中,我爹就算平時幫人忙行善,最多的是幹力氣活,就算是那次蛇窟子的事情,别的先生一看就好,可他瞧了幾個,都沒給人瞧好。
是我爹真人不露相嗎?
這時候,王大鵬走過去跟所裡的人說了幾句,然後就有人開始清場,把村裡人都攆回去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把人骨佛珠給我拿了回來,一邊說道:“你爹的事兒其實很少跟我說,所以我知道的不多,想要知道真相,咱們就得自己查。
”
我點點頭,按照他的話說,我爺不是我爹殺的,我爹死也應該是被逼死的,我還有個失蹤的娘,我這個做兒子的,必須要把事情弄白了:“現在有兩件事情要弄清楚,人骨佛珠和蛇窟子。
”
說着話,我們倆靠近了許先生的屍體,我眼睛掃過去的時候,看到山壁上有幾道不規則的印子,蹲下來仔細一看,那印子很淺,而山壁是黑色的,印子裡面積了雪我才能發現。
當我仔細辨認了一下後,總算看出點東西來,說道:“大鵬,你看這是不是個‘少’字?
”
“嗯,還真是。
”
王大鵬湊過來看了兩眼就确定了,疑惑道:“看這距離,應該是這老癟犢子死之前刻上去的,可他刻這個字,到底是啥意思呢,啥玩意少了?
”
我們兩個在短暫的疑惑後,很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幾乎是同時說道:“佛珠!
”
王大鵬摸着下巴說道:“怪不得我拿着人骨佛珠也隻能進蛇窟子外圍,原來是少了!
”
接着,我和王大鵬又進了蛇窟子,别看是白天,可裡面一樣漆黑,我們也不敢走的太深,隻能用手電仔細在外圍觀察,地上有踩踏過的痕迹,而且腳步很淩亂,但卻沒有打鬥過的迹象,就是說許先生當時應該是從裡面跑出來的。
我們沒有在蛇窟子裡久留,出來後王大鵬讓我先回村,他得等人來驗屍取證啥的,我問他把佛珠拿走有沒有事兒,他說在這的都是跟他關系好的,不會有人說啥,我這才放心回了村子。
回到村子後,我先去了村長家,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在床上躺着,臉色煞白,看來是昨晚吓的不輕,看到我來了,他勉強坐了起來,靠在牆上很是虛弱的說:“聽說許先生在蛇窟子那把自己給勒死了,還是用的你爹留下來那串佛珠?
”
我點點頭說:“王大鵬說許先生給我點了安神香,然後把佛珠偷走了,後來就死蛇窟子了。
”
“造孽啊……”
村長拍了下大腿,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說:“你還小的時候,村裡那幾個癟犢子上蛇窟子抓蛇,當時我就不讓去,可沒人聽,後來怎麼着,命都差點沒了……”
我看村長的樣子好像知道點啥,就問道:“村長,這蛇窟子到底咋回事,以前就這麼邪門嗎?
”
村長若有所思的樣子,卻是沒說蛇窟子,而是說道:“除了蛇窟子,你爹那串佛珠也挺邪門的,要不咱給燒了吧。
”
可能是神經緊張,現在誰一說佛珠的事情,我就會下意識的懷疑,但我也沒有表露出來,隻是說:“王大鵬的意思是,我爺不是我爹殺的,我爹也有可能是被人逼死的,現在留下來唯一的線索就是佛珠。
”
村長皺着眉頭說:“你咋啥都信王胖子的?
他可不是啥好鳥,到了鎮上派出所後,村裡人誰找他辦事兒,沒錢是不行的,你爹活着的時候還說他心術不正,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你小心着點他!
”
這可怪了,之前王大鵬讓我小心村長,這會村長又讓我小心王大鵬,一時間我還真沒譜了,難道我連一個能信的人都沒有了?
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蛇窟子到底咋回事,你要是知道,就跟我說說。
”
“那就說說。
”
村長猶豫了片刻,吧唧着旱煙說:“我還年輕的時候還沒有蛇窟子,後來村裡來了個勘探隊,在後山倒騰了能有小一年,他們在後山打了個洞,就是現在的蛇窟子。
那時候咱們村裡人總去給他們送吃喝,可自從打了那個洞後,就再也沒見過那夥人了,老人說他們死在洞裡了,有人進去找過,但都沒出來,後來省裡又來了一批人,最後也都沒出來。
”
我聽了心裡駭然,沒想到蛇窟子發生過這麼大的事兒,就問道:“所有人都死在裡面了?
”
村長想了想,搖頭說:“就一個跑出來了,就是教你爹信佛的那個麻子臉,但誰問他裡面到底發生啥事了,他都不說,還告訴我們不要靠近那個洞。
後來啊,怕有人進去,村裡幾個老人一合計,就抓了蛇往那洞口扔,就是不想讓人去。
”
我心裡隐約想到了什麼:“你是說,有蛇窟子不久之後,我爹就出事了,然後就信佛了?
”
村長說:“那可不咋地,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
難道說那個麻子臉也有問題?
不然的話,咋能那麼巧,才有蛇窟子沒幾天,我爹就出事了,然後唯一跑出來的人,還教我爹信了佛?
但我也沒有表現出來,并不是真的懷疑村長,而是覺得對他的信任應該有所保留。
接着村長就問了一些王大鵬的事兒,我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兒跟他說了,也提了一嘴我爹給我喝骨灰的事情,聽的村長臉更白了,連忙叫我别說了。
臨走之前,我手持紫檀佛珠,按照我爹小時候教我的語調念誦了五方佛心咒,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回到家之後,我給王大鵬打了電話,問他啥時候回來,他說要回所裡一趟,讓我沒事兒少出屋,特别是晚上,我心說不出門還不是被許先生點了安神香麼,在哪都不安全吧。
閑來無事,我收拾了一下佛室,跪在那尊彌勒佛前撚着紫檀佛珠念了幾遍《心經》之後,心也靜了許多。
可我才剛走出佛室沒多久,外面就有人敲門了,我現在是驚弓之鳥了,是拎着菜刀出來的,隔着院門問道:“誰啊?
”
那面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我爸昨天給你來看事,今天就死了,你說我是誰?
”
許先生的女兒?
我愣了一下說:“你爸也不是我害的,你找我幹啥?
”
她說:“我知道不是你,來找你,就是有事兒問你。
”
簡單的想了一下,我覺得自己應該能對付一個女兒,所以就把門給打開了,看到門口的人,穿着間很樸素的羽絨服,大大的眼睛,戴了着一個白絨絨的耳包,她看了我一眼,就皺眉說:“好大的煞氣。
”
我愣了一下,她卻已經繞過我進院了。
進了屋後,她就在屋子裡轉了起來,每一個屋子都看了一下,卻唯獨沒有進佛室,等她觀察完了,才又看向我說:“我來的時候,我姥告訴我,你那串人骨佛珠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讓我帶你去見她。
”
又是佛珠?
你們家已經有一個許先生算計我了,以為我還會信你們?
但我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道:“我的佛珠哪不簡單了?
”
她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姥說了,你想知道的,她多少知道一點,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
等我去了,然後把我佛珠搶走?
我見從她那也套不出啥話了,也懶得廢話了:“我哪也不去。
”
她卻是一點都不意外,坐在了火炕上取暖:“知道你不會信我,沒事兒,你不去,我就擱這等着。
”
這倒是給我整的沒啥辦法了,一個女人我總不好給她打出去吧。
我也沒管她,尋思着等王大鵬回來,她就有好果子吃了,那小子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不過這女人也挺怪的,她爸死了,從她臉上卻看不出啥難過樣來。
就這樣,我倆都坐在炕上,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就像是比誰耐心好似的。
到了晚上,我下了點面條,見她好像也餓了,好歹我也是個男的,也不能自己吃,就說道:“來嘗嘗呗,我下面可好吃了。
”
她皺眉瞅了我一眼,然後就過來跟我一起吃面了,跟我說她叫許有容,還說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但我卻沒有太大的印象了,畢竟不是一個村的。
對付了一頓晚飯後,我倆就又大眼瞪小眼了。
“有人!
”
就在我想找點話題聊的時候,許有容忽然說了一句,然後就繞到我身後,一巴掌就抽在我後腦勺上了,我感覺腦袋一沉,人就趴在了桌子上,但奇怪的是,我的意識竟然非常清晰,隻是身體動不了了。
這時候,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呼嘯的風聲夾帶着腳步聲也傳進我耳朵裡。
“嗯?
”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孟老太也要插手這件事情嗎?
”
接着就是許有容的聲音:“這位,咱們得分個先來後到吧?
”
另一個聲音說:“那就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接着,就是一陣打鬥聲響起,但很快就結束了,随後我就感覺有人在搬我的身體,奇怪的是,雖然我閉着眼睛,可在有人搬我身體的時候,我卻感覺自己飄了起來,而且能夠清楚的看到屋子裡的一切。
我看到了自己的身體被平放在桌子上,而許有容就被扔在一旁,看上去是昏了過去,再就是搬我身體的人,是三個蒙着臉的人。
這是咋回事?
許有容一巴掌給我把魂抽出來了?
這時候,為首的那個人說話了,他的話讓我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