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将軍府的牌匾并沒有因為秦艽做了丞相而改變。
牛犢犢擡起頭,看着底色為紅的牌匾上那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眼中有不知名的流光一閃而過。
季閑雲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牛犢犢的身後,伸手在他肩頭猛的一拍。
牛犢犢啊的一聲猛然回頭,看到是季閑雲之後無奈的垮下肩膀說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總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
季閑雲伸手在牛犢犢的額頭上開始拍,每拍一下便說一個字,“我多大啊?
!
長了白頭發就非得是個老頭子不成了?
!
我……”
“停!
”
牛犢犢被季閑雲拍的頭暈,趕忙伸手護住額頭喊了一聲停。
“哈,知道怕了吧,之後再敢說我老,還用這個法子收拾你!
”
牛犢犢揉了半天額頭,對着季閑雲哼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都怕死了。
”
“嗯,這才是我的好兒子啊……”
“你不想活了,這種話怎好随意亂說。
”
牛犢犢被下了一跳,趕忙四處看了看,就見四周并沒有人注意他們兩個這才放下了心來。
季閑雲見牛犢犢四下裡張望的樣子十分有趣,便一擡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姿态說道:“怕什麼,能讓我活不下去的人還沒有出身呢!
”
牛犢犢拉着長長的調子哦了一聲,伸手指向定國公府的方向,壞笑着說道:“不知那位定國公府裡,我那個……”
季閑雲的眉心一跳,趕緊将牛犢犢的最給堵上了,“好兒子,爹怕了你了,咱不說這個了。
”
牛犢犢将季閑雲的手拍掉,一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笑。
“你不在驿館裡大口吃牛肉,跑來這裡做什麼?
”
“你以為我想來!
”
“不想來你這不也來了嗎?
”
經過這麼些天的相處,牛犢犢深知這季閑雲扯皮的功夫,也沒少受到他的荼毒,于是他直奔主題道:“你口中的蘭丫頭忽然說要嫁給我,所以我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讓她能舍了你那個寶貝徒弟!
”
發生的事情季閑雲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就喝了頓酒的工夫,怎麼這蘭丫頭大喘氣成這樣,于是他拽着牛犢犢就邁上了鎮國将軍府前高高的台階。
看到季閑雲和牛犢犢一起進來,杓昀覺得有些奇怪,便問季閑雲道:“舅舅,你怎麼和西川王湊到一起了。
”
“我不放心秦小子過來看看,正巧在門口碰上了牛大王,就一起進來了。
”
簡單的和杓昀解釋了一句,季閑雲忽然看到了青眼圈的陸湛,驚道:“你不是被蘭丫頭丢進蓮苑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
陸湛擡起眼皮看了季閑雲一眼,并沒有說話。
“你放他出來的?
”
杓昀看着季閑雲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頭,擡起手中的折扇往左前方一指,說道:“不是朕,是他。
”
季閑雲順着杓昀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秦艽正失魂落魄的癱在一張太師椅上,臉上蒙着一塊繡着一對大白鵝的帕子。
這塊帕子季閑雲自然知道,當年羅氏一族被滅,秦艽被南宮雪早就安排好的人救出生天,他連父母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有的隻是這塊母親最心愛的帕子。
當時秦艽感染了些風寒,他母親便用這塊帕子給他擦額頭和嘴角上沾染的藥汁,秦艽被那對活靈活現的大白鵝吸引,便攥緊了帕子不肯撒手,沒想到它卻成了母親留下來的唯一遺物。
後來他将一顆心掉落在了杓蘭身上,便将這塊帕子當作定情之物相贈,可是沒想到兜轉了一圈,這帕子又被杓蘭給退了回來,連帶着他的一顆真心。
越想越傷心難過的秦艽,一把扯下臉上的帕子,在衆人疑惑的眼光中大步走到陸湛的面前,對着那張堪比女人昳麗的臉龐一拳砸了下去。
陸湛被砸到在地,瞬間就多出了一個青紫色的眼圈來,和之前的哪個倒也相映成趣。
“你走,之後不要再讓我看到,否則别怪我不念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意!
”
“陌哥哥,我從未将你當過兄弟,你念不念那些個兄弟情義,我根本就不在乎。
”
看着到這種時候還一味鑽在牛角尖裡不肯出來的陸湛,季閑雲忍不住拍額,杓昀和牛犢犢則是滿臉的饒有興趣。
秦艽定定的看了陸湛半天,忽然走到季閑雲身邊拽下他腰間那個巴掌大的葫蘆,從裡面倒出了一堆藥丸來。
“秦小子,你要做什麼?
”
季閑雲一邊問一邊伸手去撥拉秦艽的手,卻被他一個轉身躲了過去,同時選出了一顆紫的有些發黑的藥丸,向着陸湛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就将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裡,并強迫他咽進了腹中,季閑雲想攔都沒來的及。
“咳咳……你給我吃了什麼?
”
“秦小子,你怎麼能給他吃啞藥呢?
”
秦艽沒有理會季閑雲,而是走到杓昀面前一揖到地,說道:“請皇上罷了他的官職,逐去定陵給先皇守墓吧。
”
陸湛想要再說些什麼,卻發現嗓子一陣幹澀,半分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杓昀晃着手中的折扇對秦艽說道:“阡陌,你想怎麼處置這陸湛朕都随你,誰讓他偏要不開眼的欺負到蘭兒的頭上。
”
“謝皇上。
”
“你先别忙着謝,蘭兒現在非要嫁到西川去,你打算怎麼辦?
”
牛犢犢忽然說道:“好啊,長公主殿下若是嫁去我西川,我西川一定将她當作天仙來供奉。
”
“唔,看來西川王是同意這門親事的。
”
“那是自然,本來我到大彧除了恭賀乾安皇帝陛下新皇登基,就是為了迎娶個大彧美人做王後,現在杓蘭長公主肯屈尊下嫁,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豈有不同意之理。
”
就聽到啪的一聲,那堅實的水曲柳柱子居然被秦艽硬生生的掰下了一塊來。
牛犢犢一看,火上澆油的說道:“真是抱歉了丞相大人,這可不全是我搶親,是長公主殿下非要嫁給我呢。
”
秦艽的手一撚,那被掰下來的小木快就化成了齑粉四散飄落,看到這情形,季閑雲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既然她要嫁,就讓她嫁好了!
”
留下這麼一句話,秦艽走進了房,雙手一甩,那房門就在衆人面前哐當一聲關了個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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