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亭小築裡面,杓蘭聽到杓昀帶回來的消息,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
杓昀用扇子敲着手心說道:“蘭兒,朕問你最後一句,你當真要嫁給那個西川王?
”
杓蘭擡起手背在眼睛上胡亂一抹,氣鼓鼓的說道:“既然他讓我嫁,那我就嫁好了!
”
杓昀忍不住伸手扶額,無奈道:“我說你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做出來的事情這麼小孩子氣!
”
嚴如藍拉着杓蘭勸道:“明明不想嫁,為什麼偏要賭這麼一口氣?
”
杓蘭撚着一縷頭發攪來攪去的,一口銀牙将嘴皮咬出來道深深的齒痕,眼見着就有皿珠滲了出來。
嚴如藍見狀,趕緊伸手去掰杓蘭的嘴,“妹妹你别這樣,秦艽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心疼的……”
不提秦艽還好,提起秦艽,杓蘭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噗哒哒的直往下掉。
“他要是真的心疼我,又怎麼會讓我嫁到西川去!
”
杓昀刷的一下打開扇子晃了晃,晃悠着向外走,并歎息道:“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也。
”
要要是換做平時,單就杓昀這句話,杓蘭就能好好的和他辯上半日,但是現在她什麼心思都沒有,滿腦子裡都是秦艽讓她嫁去西川的話。
着嚴如藍拿帕子小心的給杓蘭擦拭嘴唇,接着勸慰道:“你說你們兩個,一個是冰雪聰明的長公主,一個是文曲星下凡的狀元郎,怎麼能在婚姻大事上這麼草率呢?
”
杓蘭的淚水越流越急,最後淚珠子都連成了一線,她也受不了的大哭了起來,“沒想到我貴為公主,居然淪落到要和男人搶男人!
”
“誰讓你搶了,秦艽本就是你的人,就算是有人想要把他從你身邊搶走,那也是狗咬刺猬,根本就沒處下嘴。
”
“誰說他是刺猬,他就是那裂了縫兒的臭雞蛋!
臭男人!
臭不要臉!
不要良心的混蛋!
”
嚴如藍好脾氣的順着杓蘭的話說道:“好好好,他不要臉,也不要良心,但是我們都知道,他隻要你。
”
杓蘭又拿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對着嚴如藍皺眉頭道:“如藍姐姐,你到底是哪一邊的,怎麼老是幫他說話?
”
“我這不是幫他說話,而是不希望你們兩個因為這麼一件小事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
杓蘭抽着鼻子說道:“他都讓我嫁去西川了,怎麼還能是小事?
!
”
嚴如藍無奈說道:“這嫁去西川的話,好像是你先說出來的吧?
”
杓蘭頓了頓,昂着下巴說道:“是我先說出來的又怎樣,他還不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
”
“你都把定情信物給退回去了,他在氣頭上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你又何必跟他計較這個。
”
聽到嚴如藍仍舊站在秦艽那邊幫他說話,杓蘭就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我跟他計較?
明明就是他做錯事在先,不許我懲罰那個姓陸的就罷了,居然還說我無端遷怒!
如藍姐姐,你倒是跟我說說,什麼叫遷怒?
什麼情況下才能說一個人遷怒别人,還是無端的遷怒?
”
面對杓蘭的步步逼問,嚴如藍一時間也無話可說,于是杓蘭更加傷心道:“他的心裡若是沒有那姓陸的男人,又怎麼會對我說這種話……”
“嗯,蘭兒,我覺得你和秦艽應該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将這件事談一談,隻憑外人在你們中間來回傳話,原本的小事也成了大事了。
”
“有什麼好談的,現在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了,單是想想我就覺得惡心。
”
一想到秦艽,杓蘭的眼前就會出現陸湛的影子,尤其是他脖頸上的青紫印記,清晰非常,杓蘭越想越惡心,到最後忍不住捂着嘴幹嘔了起來。
嚴如藍趕忙給杓蘭端了杯茶過來,“快,喝口茶壓一壓。
”
待到杓蘭的那股惡心勁兒過去之後,嚴如藍才說道:“蘭兒,我最後問你一句,可是當真想嫁到西川去?
”
杓蘭又開始咬嘴唇,半天都沒有說話。
嚴如藍了然說道:“好,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去趟相府親自問上那秦艽一句,可是真的希望你出嫁西川。
”
杓蘭默默拉起嚴如藍的手,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輕輕的搖晃了幾下。
嚴如藍的手在杓蘭發白的鬓角處滑過,輕聲但十分堅定的說道:“若是他敢說出半個真字,打我這兒就饒不了他!
”
從閑亭小築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近傍晚,嚴如藍走到清宴殿的時候,杓昀已經坐在飯桌前等她了。
“和蘭兒說了這麼久,一定渴了,來,先喝碗湯。
”
打發走了服侍的宮人,杓昀親自動手,給嚴如藍盛了一盅生姜雙白飲,遞到她的面前柔聲說道:“來,趁熱喝。
”
嚴如藍伸手一擋,對着杓昀搖頭道:“我不渴,先放着吧。
”
“好吧,藍兒你什麼時候想喝,吩咐朕一聲就行。
”
這麼多天處下來,嚴如藍早就對杓昀這種親密的話免疫了,随他怎麼說,她的心裡都不會有半分波動起伏。
杓昀對嚴如藍的說辭舉動都毫不在意,拿筷子将她平日裡比較喜歡吃的菜每樣夾了些到她的碗裡,自己又随意夾了幾筷子菜,開始悶頭扒飯。
吃了沒幾口,就見一個暗衛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看就是有什麼急事要對杓昀說,但是他看到嚴如藍也在的時候,隻喊出了一聲皇上,就将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嚴如藍見狀,掏出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正要起身退下去,卻被杓昀一把拽住了,并不悅的說道:“誰準許你退下了,坐下來好好吃飯!
”
嚴如藍知道這種時候跟杓昀起争執是最不明智的,并沒有強行要離開,反而伸手端起了飯碗。
那暗衛精的跟猴一樣,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于是就接着禀報了起來。
“皇上,大事不好了。
”
“什麼事值得如此驚慌,且說來讓朕聽聽。
”
“青龍街上的煙雨酒館不知怎麼着起了大火,燒死了三四個人。
”
就聽到啪嗒一聲,嚴如藍手中的飯碗從手中滑落,飯菜撒的到處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