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和夜風之前聽徐銘稱柳含煙為惡毒的女人,就知道他一定不喜歡這人,但是現在看到徐銘的架勢,他們倆都心道是自己錯了,這徐銘何止是不喜歡柳含煙,應該說是恨透了她才正确。
徐銘将牢門晃的咣咣直響,加上外面時不時響起的沉悶雷聲,最後再配上他那略顯猙獰的臉龐,秦艽想着若是那柳含煙現在還活着并出現在她面前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撲上去就咬斷她的脖子。
夜風艱難的消化着湧進腦海裡的諸多消息,最後都不知道怎麼開的口,“你說姨母是我娘,為什麼當年出現在建甯城中的卻是……卻是……她?
”
自從知道自己可能是柳含煙的兒子,夜風的心裡其實已經忽略了“可能”這兩個字,因為他急切的想着能有一個母親,哪怕這個母親早已去世,他總算是個有娘的孩子了,再也不用看到丞相夫人疼愛兒女的時候暗自神傷。
當柳潤雨說自己真的就是柳含煙的兒子時,他還是很開心的,雖然這樣一來他和嚴如藍之間再也沒有了任何可能,但從内心最深處升騰起來的,還是一種壓抑不住的欣喜。
可是這種欣喜之情還沒來得及散去,他卻在徐銘這裡聽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種說辭,自己好不容易盼來的娘并不是柳含煙,而是她的妹妹柳潤雨。
【零↑九△小↓說△網】這突如其來的正反轉折使得夜風如墜霧中,心中翻轉了許久才問出了口,但他始終是喊不出柳含煙這個名字,最後用了一個“她”來代替。
徐銘看着面前的夜風,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不同的是,這雙年輕的眼睛裡沒有年輕人的神采飛揚,卻滿是哀怨愁苦。
長歎一聲之後,徐銘對着夜風說道:“你長大了,現在我就把以往的事情都告訴你,裡面的人是好是壞,是善是惡,你自己來判别好了。
”
伴随着一聲悶雷,徐銘開始講起了當年的愛恨糾葛。
桃花馬上春衫,當年的徐銘也是翩翩佳公子一個,雖然皇家開科取士隻中了探花,比不得狀元榜眼,但是他長得好看,打馬遊街的時候雖然排在了最後,但是看他的人卻是最多的,尤其是那些未出閣的姑娘家,帕子香囊的不知丢出去了多少。
面對彩蝶般從天而降的帕子,從最開始時的吃驚訝異到後來的安之若素,新鮮出爐的探花郎适應的很快,就在遊街進行了一半的時候,徐銘忽聽得頭上傳來一聲驚呼,随即有個黑影兜頭而下,還沒有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徐銘就聽到一聲呼喊,“快,快接住我!
”
下意識的剛伸出手去,就覺得雙臂上猛然一沉,徐銘一低頭,發現自己懷中多了一個人,一個年輕的姑娘家,“姑娘,你沒事吧?
”
面對他的詢問,那姑娘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什麼都說不出來,徐銘抱着那姑娘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聽到上面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問話,“姐姐,你沒事吧?
”
這聲音猶如黃莺出谷一半,清脆悅耳,徐銘不由得順着那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二樓的欄杆上趴着一個身着天青色衣裙的姑娘,正擔心的望着他懷中的那個紅衣女子。
伸手拍拍懷中的女子,徐銘對樓上的姑娘喊道:“放心吧,你姐姐沒事。
”
樓上的姑娘明顯松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兇口之後,對着徐銘露出個甜甜的笑來,“公子救了我姐姐,大恩不言謝,柳潤雨記在心裡了。
”
打馬遊街的那一天,徐銘同時遇到了柳家姐妹兩個,落入他懷中的柳含煙對他動了心,他卻對妹妹柳潤雨動了情。
後來他托媒人去柳家說親,但不料柳含煙買通了媒人兩頭欺騙,對柳家二老說是徐銘看上了柳含煙,轉頭對徐銘又說柳家同意将潤雨嫁給他為妻。
至于柳潤雨,柳含煙則是用了最卑劣卻又屢試不爽的那一招,那就是以徐銘的名義将潤雨約去一個地方,而她則是提前将徐銘帶到了那裡,并将他灌醉,正好讓潤雨看到他們兩個糾纏的樣子。
結果可想而知,柳潤雨傷心欲絕,而毫不知情的徐銘卻在歡天喜地的準備着迎娶心上人進門,新房裡所有的裝飾都是按照柳潤雨最喜歡的來布置的,哪怕隻是一盆花,放的都是她最喜歡的茉莉。
成親那天,聽着外面喧天的鑼鼓聲漸漸遠去,柳潤雨将自己關在房裡,眼中卻再也哭不出一滴淚,推開窗戶看了那高頭大馬上的紅色身影最後一眼,柳潤雨找了一條紅陵挂在了梁上。
徐銘滿面紅光的和新娘子拜了天地,在一群好友的擁簇下進了新房,在他們要看漂亮新娘子的起哄聲中,徐銘一連深吸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了激動的心情,慢慢挑起了新娘子的蓋頭。
“哇,好漂亮的新娘子!
”
面對大家異口同聲的稱贊,本就十分嬌羞的新娘子将頭壓的更低了。
有個年輕人一拳砸在了徐銘的肩上,帶着五分羨慕說道:“徐兄,你好福氣呀!
”
徐銘則是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湊近新娘子仔細看了看。
“哈,你們看徐兄,看到這麼漂亮的嫂子眼都花了呢!
”
在一群人的大笑聲中,徐銘對着新娘子喊了聲小雨,卻見那新娘子将頭向一邊側了側,輕聲回了他一聲相公。
徐銘的眼睛眯了一下,說道:“小雨,你擡起頭來讓我看看。
”
“我說徐兄,你也太着急了吧,等我們走了你想怎麼看嫂子這個大美人不成,大家夥兒說是不是啊?
”
一群人跟在後面起哄,說的笑的熱鬧到不得了,卻聽到徐銘忽然喝了一聲,“你們都給我閉嘴!
”
每個人都被徐銘突然的暴怒給吓了一大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都愣在了那裡,呆呆的看着徐銘伸手挑起了新娘子的下巴,慢慢的黑了一張臉。
“怎麼會是你,小雨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