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拔劍出鞘,橫向上輕輕一格。
“叮……”一聲脆響,張感玄長劍脫手,在空中翻滾幾圈,遠遠抛到石獅子上,又出“叮”一聲脆響。
張感玄目瞪口呆,怔怔看着他。
周圍諸人也被驚呆了,看看張感玄,又望向李慕禅。
恰好有兩個天玑院弟子正出大門,見此情形蓦的停步,瞪大眼睛,喃喃自語:“這不是在玩吧?
”
李慕禅長劍歸鞘,合什一禮,淡淡笑道:“承讓了,張師兄!
”
說罷,扭頭對李健道:“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到天樞院找我。
”
“嗯……”李健有些恍惚,直愣愣點頭。
李慕禅對周圍衆人微笑颌,甚是友善,轉身邁步離開。
他心下暗忖,這張感玄性子沉穩,但狂傲非常,年紀輕輕,已是銅甲護衛,難免如此。
如此一來,自己那淡漠的一眼,足以激怒他了。
“小心!
”李健忽然驚叫。
“嗤!
”一聲輕嘯,劍光如匹練劃過,瞬間及體,李慕禅身形蓦的一蕩,橫移一尺,間不容避開背心要害。
皿光濺開,左肩被劍刃滑過。
一片寒光罩住李慕禅,張感玄雙眼通紅,神情猙獰,一言不的瘋狂揮劍,宛如**。
李慕禅腳步輕盈,在劍光中閑庭信步,心下暗笑。
“張師兄,你――!
”李健怒喝。
一個青年瞪眼怒喝:“李健,你閉嘴!
”
這青年相貌平平,雙眼狹長,目光冰冷,頗有幾分氣勢。
李健轉頭一眼,知道他叫章平安,一直跟在張感玄身後,乃鐵甲護衛,雖不及張感玄威風,也是厲害人物。
趙尚仁與常志明盯着場中,面露不忿,顯然看不過眼。
大門前兩青年也低聲議論,一圓臉青年搖頭:“張師兄這是偷襲,勝之不武,真是……”
“噓――!
”另一方臉青年忙豎指于唇,低聲道:“你不要命啦,張師兄是咱們能得罪的嗎?
”
“可這也太欺負人啦!
”圓臉青年壓低聲音,瞧了瞧周圍,還好都在看場中,沒人注意,他嘟囔道:“以大欺小不算,還偷襲暗算!
”
方臉青年搖頭:“你想罵張師兄,練好武功,成銅甲護衛再說吧!
”
“李健怎麼回事?
”圓臉青年問。
方臉青年看了看,搖搖頭:“不知道,難不成張師兄又欺負李健了?
”
圓臉青年怒哼:“這張師兄忒可惡了,等我成了銅甲護衛,定要好好教訓他!
”
“先忍着吧,小心禍從口出!
”方臉青年盯着場中,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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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師兄,住手吧!
”李慕禅閑庭信步,任憑劍光漫天,卻沾不到他衣角。
不過,一滴一滴的鮮皿不停滴下,他左肩的傷口一直來不及包紮。
張感玄連連冷笑,卻一言不,雙眼充皿,面目猙獰,仿佛瘋了般揮劍,劍光漫天。
周圍竊竊私語,不知不覺已圍了三十幾人,隔着十幾丈遠,遠遠看着,不停指指點點。
張感玄知道他們議論自己,但眼前隻有一條路,打敗這個秃驢,才能理直氣壯,讓這些人閉嘴。
“再不住手,莫怪我無情!
”李慕禅皺眉,臉色冷下來,雙眼卻帶着淡淡微笑,似是嘲諷。
他長劍已經歸鞘,隻是施展輕功閃避。
他劍法算不上精妙,手腳跟不上思維,但目光銳利,一眼看破劍法破綻,再有浮光掠影輕功,故能如此輕松。
雖然叫住手,他眼神卻在挑釁,不停的激怒張感玄。
果然,張感玄氣迷心竅,不管不顧,劍法更加瘋狂,如怒浪拍礁石,一波一波,連綿不絕。
周圍安靜下來,隻有嗤嗤的輕嘯,長劍劃破空氣。
他們都捏一把汗,如此狂烈的劍法,湛然仍不拔劍,一味閃避,委實太冒險,一個疏忽,動作慢一點兒,就要中劍。
不知不覺中,他們站到了李慕禅這一邊,同情弱者,也是人性。
“唉……,張師兄,這是你逼我的!
”李慕禅搖頭歎道,腰間忽然閃過一道寒光,倏的一閃,随即斂去。
漫天劍光驟然消散,李慕禅長劍歸鞘,看了看張感玄,搖頭歎息一聲,轉身飄然而去,眨眼消失在柳林深處。
人們訝然,齊齊望向張感玄。
張感玄手捂腹部,輕綿綿倒了下去。
“張師兄!
張師兄!
”章平安疾步上前,扶住了他。
張感玄卻如沒了骨頭,嘴裡咝咝抽着冷氣,松開小腹,一把攥住章平安手臂,滿臉驚恐:“章師弟,我……我……”
章平安顧不得胳膊疼,忙問:“張師兄,傷在哪裡?
”
另三人也圍上來,關切的望着他,雙眼逡巡,盯着他小腹。
“我……我的内力!
”張感玄嘴裡咝咝作響,驚恐欲絕,手背青筋贲起,死死攥着章平安手臂。
章平安忙一翻手腕,掙開一隻胳膊,按住他手腕,臉色一變:“這……這是……?
”
另邊一人伸手一探張感玄手腕,臉色一變:“這是在散功?
”
章平安忙道:“陸師弟,你去請大小姐,請來安長老,我運功維持!
”
他又道:“張師兄,快坐下,我幫你!
”
張感玄雙眼直勾勾的,滿臉驚恐:“我的内力……我的内力……”
“張師兄!
”章平安沉喝一聲,宛如炸雷。
張感玄顫一下,眼神恢複清明。
章平安把他按下,雙手抵其背心,緩緩運功,沉聲道:“張師兄,别胡思亂想,沒事兒的!
”
陸師兄轉頭就走,腳步飛快,宛如一陣風掠過李健身邊,轉眼消失。
人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不知張感玄到底受了什麼傷。
章平安睜開眼,冷冷一掃衆人:“都滾一邊去,别在這兒礙事!
”
衆人頓如鳥獸散,李健遲疑了一下,趙尚仁忙招呼道:“李師弟,咱們走吧!
”
章平安目光一掃,在李健身上轉了轉,冷哼一聲,又閉上眼,開始凝神運功。
其餘兩人怒瞪着李健。
一人冷笑:“李師弟,你勾結外人,打傷了張師兄,真出息了!
”
李健忙搖頭:“程師兄,我……”
另一青年擺擺手,眼睛盯着張感玄,不耐煩的道:“程師弟,算啦,日後再找他算帳!
”
那青年應了一聲,怒瞪李健:“滾――!
”
李健心頭一顫,被他兇光所懾,臉色白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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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弟,這回可麻煩啦!
”趙尚仁臉色沉重,來到一間大院。
這間大院與天樞院差不多大,布置更簡單,三邊圍着綠竹,院中央幾座假山,假山前一方石桌六隻石凳。
常志明跟在身後,搖頭歎道:“事情鬧大了!
張師兄飛揚跋扈,終于碰到硬茬兒了!
”
兩人拉着李健過來,格外親熱,李健也不推拒,一路想着剛才的事,搖頭苦笑不已。
慕禅從小就膽子大,闖禍無數,往往自己背黑窩,本以為長大了,成了高僧,能收斂一些。
可江山易改,禀性難移,進了梅府,他先是殺了開陽院座,如今又傷了張師兄,太能闖禍了!
他歎道:“都是因為我……”
“怨不得你。
”趙尚仁搖頭,在院中央的假山前坐下,歎道:“張師兄對宮師姐一片癡情,早晚要找湛然師弟麻煩的!
”
常志明笑道:“李健,真沒想到,你竟是湛然師弟的好友!
”
李健撓撓頭,苦笑一下。
趙尚仁恍然大悟:“怪不得天樞院關照你,原來是湛然師弟!
”
常志明笑道:“李師弟,甭擔心,湛然師弟來這一下子,諒他們也不敢再動你!
”
李健苦笑道:“也不知張師兄傷得怎麼樣……”
趙尚仁沉吟道:“應該不輕,要驚動大小姐,請安長老,……怕有性命之危。
”
“唉……”李健搖頭,不以為然。
為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慕禅這一下太狠了,結了大仇!
他聰明得緊,這可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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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離開了天玑院,在左肩點了數指,止住皿,渾不在意,腳下迅捷,思緒翩翩。
這一劍下去,并沒刺中,看不出外傷,但内力如鑽,直接摧毀了張感玄丹田,成了廢人。
下如此狠手,純粹是震懾,因為宮輕雲,自己得罪人太多,李健難免被當成靶子。
再者,自己竄起太快,大多數人不服氣,天樞院也是衆矢之的,來挑釁的不會少,為免麻煩,也要立威。
這些東西,僅是片刻間想到,他自己腦筋越來越快了。
至于懲罰,卻是不怕,張感玄出動出手,又背後偷襲,傷了自己,況且也沒出人命,問題不大。
一出了梅府,他思緒馬上一轉,剛才種種抛諸腦後,想的全是家裡,父母如何了,二姐,大嫂,大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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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院前
梅若蘭蹙眉而立,紫衣飄飄,儀态優雅端莊,小圓站身後,兩人宛如一道風景,讓人眼前一亮。
安長老蹲着查看張感玄,神色凝重。
張感玄已昏迷,章平安四人站在一旁,垂頭喪氣,隐露憤懑。
在他們想來,這湛然太心狠手辣,竟下此毒手!
“安長老,如何了?
”梅若蘭蹙眉問。
安長老擡頭,苦笑道:“丹田毀了,武功盡廢!
”
“可能恢複?
”梅若蘭黛眉蹙得更緊。
“……怕是不成了。
”安長老搖頭歎息:“是哪個下此狠手?
”
“天樞湛然!
”章平安沉聲道,咬牙切齒。
小圓失聲叫道:“你們怎麼惹上他啦?
!
”
章平安看小圓一眼,不滿道:“隻是尋常口角罷了,沒想到,他竟下此毒手,請大小姐作主!
”
“嗯,我會查清楚。
”梅若蘭輕颌,道:“安老,盡力救治吧!
”
安長老起身,淡淡道:“沒外傷,弄些補藥調養調養就是了。
”
梅若蘭吩咐:“平安,你們扶他進去,然後到憩園來!
”
“是,大小姐!
”四人應道。
梅若蘭轉身便走,臉色清冷,緊抿雙唇。
小圓扭頭瞪他們一眼,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