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搖頭笑道:“上一次比試拳法,張師兄,我最擅長的是劍法,咱們比劍如何?
”
張四通陰沉着臉冷冷道:“不必了!
”
李慕禅眉頭挑了一下,做訝然狀:“難道張師兄未戰先怯,怕了我?
”
“胡說!
”張四通斷喝。
李慕禅搖頭:“那張師兄避而不戰是為何?
……難道張師兄的傷還沒好利索?
”
“……好,那就比劍法!
”張四通冷冷道。
他見李慕禅一幅笃定模樣,知道這一場比試避不開,索性答應了,否則還不一定鬧出什麼幺蛾子,阄大了還是自己成笑話。
李慕禅微笑:“好,那就請張師兄多多賜教了!
”
他按着青鋒劍來到院中央,微笑着伸一下左手,張四通沉哼一聲,緩緩來到他跟前,拔劍出鞘:“李師弟,刀劍無眼,小心為上!
”
李慕禅笑着針鋒相對:“是,張師兄也要小心!
”
“哼,來吧!
”張四通冷哼。
李慕禅微笑:“還是張師兄先請!
”
“好,看劍!
”這正合張四通的意,話未落劍光一閃,劍尖已到李慕禅喉嚨前,迅如電光火石。
李慕禅腳尖輕點,身形一蕩避開,飄飄如柳絮,輕松自如,張四通看得心下一沉,暗罵這小子的劍法果然不差!
李慕禅微笑着搖頭:“張師兄,不必手下留情。
”
張四通暗罵誰手下留情了!
這話純粹是惡心自己呢,冷笑一聲,劍光再閃,化為一點點寒星籠罩了李慕禅。
李慕禅身形飄動,遊刃有餘,卻一劍不出,張四通揮舞長劍一招比一招精妙-,劍光閃動寒氣森森,卻沾不着李慕禅衣角。
半晌過後,李慕禅一臉失望的搖頭,歎了口氣:“張師兄,我實在有些失望!
”
“少廢話!
”張四通惱羞成怒,劍光暴漲,森森寒氣一下擴漲,劍尖隐約透着白光,他咬着牙喝道:“姓李的這是你自找的!
”
李慕禅眉頭一挑,露出笑容,青鋒劍護到身前舞成一片光幕。
“叮叮叮叮……”兩劍交擊的清鳴聲綿綿密密,響成一片,有幾分節奏韻律感。
張四通的劍尖散發射出白光若隐若現,卻威力驚人,李慕禅心下訝然,自己倒小瞧了他!
飛沙走石,兩人衣衫獵獵,像有狂風卷動兩人劍上罡氣相激蕩,形成勁風掃蕩着周圍一切。
院門“砰”的合上,好像有人用力關上,晾在鐵絲上的衣衫飛了起來翩翩飄動,一直無法落地,最終飄落到院牆外。
“張師兄小心!
”李慕禅忽然一聲斷喝劍光倏的消失,劍尖已經刺透張四通左肩。
他拔劍飄然後退,微笑道:“對不住了,張師兄,一時沒能收住手!
”
張四通捂着左肩恨恨瞪着他,咬牙冷笑:“姓李的,算你狠!
”
李慕禅搖頭:“張師兄誤會了!
”
“滾!
”張四通冷哼。
李慕禅搖頭歎口氣:“張師兄真的誤會我了,我真的想領教内門弟子的劍法,可惜我有些失望!
”
張四通咬着牙,埋頭處理自己傷勢長劍歸鞘,封了肩膀周圍穴道,還好閣内的止皿手法精妙-,皿一下止住。
他忙完後,擡頭看李慕禅仍在冷笑道:“你還待如何?
”
李慕禅微笑搖頭道:“張師兄見諒,下次再來請教!
”
他說着轉身便要邁步往外走,卻聽張四通斷喝一聲:“慢着!
”
李慕禅慢慢轉頭,微笑看着他:“張師兄還有何指教?
但請吩咐!
”
張四通咬着牙冷冷道:“姓李的,你待如何?
”
李慕禅微笑:“張師兄此言怎講?
我不過想跟張師兄請教武功,沒有惡意的!
”
“姓李的,你當我三歲小兒呢?
!
”張四通恨恨的道:“說罷,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
李慕禅疑惑的搖搖頭:“張師兄真誤會我了!
”
張四通看他裝傻,恨得牙根癢癢,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這小子壞得流膿,可武功高明,自己真不是他對手。
李慕禅不等他說完,抱抱拳,笑眯眯的往外走去,張四通喝了兩聲,李慕禅已經消失。
張四通跺了跺腳,牙咬得吱吱響。
天淵閣的傷藥極高明,肩頭刺了一劍,結果五天就好了,可他傷口剛好,清晨時分,李慕禅又找上門來,笑眯眯的跟他請教劍法。
張四通搖頭不答應,甘拜下風,不比費事比了,李慕禅卻無論如何要切磋,請張師兄指教。
張四通索性不動,任由李慕禅嗦,他就是閉着眼睛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好像雕像一般。
李慕禅耐心的勸說,說他身為師兄應該指點師弟,況且他身為内門弟子,怎能在外門弟子跟前露怯,不戰自潰?
這不是給内門弟子丢臉嗎?
他搖頭不已,感慨萬千,人都說内門弟子瞧不起外門的,可如今看起來,内門弟子也不過如此。
張四通骨子裡一直是瞧不起外門弟子的,李慕禅這話說到他心裡,最終受不過激,悍然拔劍,結果又被李慕禅刺了一劍,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傷口,就是劍尖刺過的距離也一般無二。
李慕禅笑眯眯的翩然離開,張四通怒發如狂。
第二天清晨,李慕禅正在小院裡練功,潛心摸索天淵十二劍,就套劍法越是深入越覺滋味無窮。
至于張四通,他沒放在心上,這麼逼着他很難再有機會耍什麼陰謀詭計,都在想着怎麼逃過挑戰。
這也是暗中警告張四通,想殺他并不難,兩人武功差得太遠,讓他在心裡埋下怯意。
“砰”院門洞開,門檻外一個瓜子臉青年緩緩收了腳,傲然斜睨着李慕禅說不出的蔑視。
李慕禅收劍歸鞘中,抱拳道:“不知哪位師兄大駕光臨,請進吧。
”
“哼,你就是李無忌?
”這玄衫青年臉色蒼白,似乎縱欲過度,雙眼略帶浮腫,薄薄的嘴唇緊抿着,嘴角下彎。
李慕禅一看此人面相就知不是善茬兒,是刻薄之相,雖說面相之說渺不可信但所謂相由心生,眼神與氣質,還有五官相結合總能大體不差。
李慕禅笑道:“我正是李無忌,不知師兄是……?
”
“我是齊承英!
”玄衫青年冷冷道:“内門弟子!
”
李慕禅眉頭挑了一下,微笑道:“原來是齊師兄,不知大駕光臨小院有何指教?
”
“聽說你瞧不起咱們内門弟子!
”齊承英緊盯着他雙眼,想看清李慕禅不是不是說謊。
李慕禅笑道:“是張師兄說的吧?
”
“不錯。
”齊承英坦然點頭。
李慕禅搖搖頭道:“我與張師兄切磋了三場,很是失望,堂堂内門弟子如此修為,我怎能瞧得起?
”
“喲――?
!
”齊承英細細的眉毛一揚臉色陰沉下來:“看來不是張師弟挑撥啊!
”
李慕禅笑了笑:“齊師兄以為是張師兄挑撥,卻偏偏過來了,看來瞧不起咱們外門弟子啊!
”
“我是瞧不起你們外門的!
”齊承英不屑的道:“一天到晚瞎忙,哪有時間靜下心練功?
”
李慕禅搖頭:“咱們也想靜心練功可惜不被閣規允許,你們身在福中卻不知福,不珍惜絕學不好好練功實在讓人失望!
”
“姓李的,好大口氣啊!
”齊承英冷笑道:“剛進閣就這般猖狂,我隻好給你長長記性了!
”
李慕禅微笑道:“齊師兄是要指點我了?
求之不得!
”
“好好,今天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就不姓齊!
”齊承英冷笑。
李慕禅笑道:“齊師兄别把話說得這麼滿,萬一真敗了呢?
”
“不可能!
”齊承英冷笑。
李慕禅搖頭笑道:“凡事都有萬一,要是齊師兄真敗了呢?
”
“姓李的,你也忒高看自己了!
”齊承英不屑的道:“我若敗了,除非太陽打西邊升起來!
”
李慕禅道:“齊師兄若勝了,我甘願受驅使赴湯蹈火再所不辭,齊師兄若敗了呢?
”
“那你說罷!
”齊承英冷笑道:“有幾分修為就狂得沒邊了!
真不知道張師弟怎如此無能!
”
李慕禅笑笑,他一直收斂着氣息,外相看去修為不過原本的十之一二,齊承英太過自信也太傲氣,覺得張四通無能所以才敗于李慕禅手上。
“快說怎麼辦!
”齊承英冷笑道:“别再拖延,誰來也擋不住我!
”
李慕禅笑道:“我若勝了,齊師兄由我驅策如何?
我要做的事,齊師兄替我做了!
”
齊承英皺眉哼道:“你倒打的如意算盤,這麼一來,你倒成了内門弟子,我成外門弟子了!
”
李慕禅搖頭:“齊師兄你想練什麼,直接能練,我則不成,你還是内門弟子我還是外門弟子!
”
“……好吧!
”齊承英哼道:“我若勝了,你就去天淵面壁思過十年!
”
“齊師兄夠狠!
”李慕禅渾不在意的一笑:“我想比試劍法!
”
“就劍法!
”齊承英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來吧!
”
李慕禅拔劍出鞘,齊承英道:“少嗦,動手!
”
李慕禅劍光一閃刺到近前,齊承英搖搖頭:“太慢!
”
李慕禅笑着一抖手腕,頓時一朵銀色蓮花綻放,落向齊承英,齊承英渾身汗毛一下炸開,陡的往後退。
他的直覺一向精準,一看到劍光,心一下揪起來,知道不受硬接,想要避其鋒芒。
李慕禅弓箭步一動,不容齊承英逃脫,齊承英無奈,劍光臨身之際,他竭力拔劍出鞘。
“叮叮叮叮……”劍光點點,聲音清脆,每響一下齊承英身子都顫一下,他隻覺劍上傳來奇異的勁力,震蕩着周身皿氣。
劍光形成的銀花猛一下漲成兩倍大小,再次壓過來,這一次齊承英想退也有心無力周身皿氣震蕩,不聽自己指揮,隻能拼命揮劍,“叮叮叮叮”一片清脆交擊聲中,長劍脫手飛了出去。
李慕禅收劍而立,微笑看着他:“齊師兄,承讓了!
”
“……好,好!
”齊承英緊抿着薄薄嘴唇,冷笑道:“扮豬吃虎,好一個李師弟!
”
李慕禅笑道:“齊師兄過獎!
”
齊承英深吸幾口一招手,長劍飛回他手中,還劍歸鞘後他咬着牙恨道:“怪不得張師弟栽了!
”
李慕禅道:“齊師兄說過的話還算數吧?
”
齊承英臉色陰沉,半晌過後,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你以後有任務,我幫你做了就是!
”
李慕禅抱拳笑道:“多謝齊師兄!
”
“你等着,我會一雪今日之恥!
”齊承英冷冷道。
李慕禅微笑:“若有一天齊師兄能勝我,也不必幫我做事了!
”
“哼!
”齊承英冷笑道:“我若勝了你,你就去面壁十年!
”
李慕禅笑着點點頭:“好!
”
齊承英也不多說,扭頭便走轉眼消失不見,李慕禅呵呵笑起來。
自己終于可以靜下心練功,鑽研天淵十二劍了,不過這天淵十二劍想鑽研透可不容易。
他估計天淵十二劍是集天淵閣劍法之大成想真正參透十二劍,需要練熟了天淵閣先前的基礎劍法,像白明秋那樣才能真正領悟十二劍。
自己是内門弟子的話倒不難,自己有過目不忘之能,而且對劍法領悟超卓,一看就會。
可現在自己是外門弟子,真想練這些劍法,需要立下足夠的功勞,一套劍法一套劍法的學。
這樣一來想參悟透十二劍,耗時太久,所以他想出了這個法子,先前數次挑戰張四通就是一箭雙雕。
齊承英太沉不住氣,他本以為還要過一些日子才會有人上當呢,看來内門弟子确實太瞧不起外門弟子。
随後的幾天,他依次迎接數個内門弟子,都是登門挑戰李慕禅依舊做了相同的賭注,隻要敗在他手上就要替他分勞。
十天的時間,六個内門弟子來挑戰,都栽在他手上,再沒人敢來了,他們放出狠話,要請白師姐出手。
這天傍晚時分,李慕禅正在院裡演劍,忽然有敲門聲,李慕禅收劍:“請進!
”
朱靈一襲紅衫推門進來,帶着一股淡淡幽香飄到他近前,上下打量着李慕禅,搖頭不已。
李慕禅笑道:“朱師姐,怎麼了?
”
“你呀你!
”朱靈搖搖頭,撇嘴道:“你膽子也忒大了!
”
李慕禅笑了笑:“是為内門師兄們的事?
”
“哼,你可把白師姐害慘了!
”朱靈沒好氣的道:“走吧!
”
李慕禅眉頭挑一下:“怎會害了白師姐?
”
“你怎會有這麼厲害的武功?
”朱靈哼道:“閣主派人過來問我,我隻能說了白師姐傳劍的事!
”
李慕禅看看她,朱靈杏眼一瞪:“你是不是嫌我說實話了?
哼!
在閣主面前我哪能說得出假話?
!
”
李慕禅歎口氣搖頭道:“我實在沒想到……”
“虧你想得出!
”朱靈嗔道:“你竟讓内門弟子幫你做事,這在咱們閣内從沒有的事!
”
李慕禅微笑道:“這不算違閣規吧?
”
“不算!
”朱靈哼道:“你就不怕大夥聯手收拾了你?
”
李慕禅笑道:“他們敢違閣規?
!
”
“明的不成就來暗的!
”朱靈撇撇嘴:“他們看着忠厚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
……算啦,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
李慕禅苦笑道:“朱師姐,到底有什麼事?
”
“都怪你,把我氣得忘了正事!
”朱靈拍拍額頭,嗔道:“趕緊随我走,去見閣主!
”
李慕禅訝然:“閣主要見我?
”
[破曉小蕩提供]
他來了快有半個月,一次也沒見着閣主,所見的都是同輩弟子。
“閣主剛閉關出來,聽了你的事,就想看看你。
”朱靈扭腰往外走,一邊叮囑:“見了閣主别亂說話!
”
李慕禅笑道:“閣主的脾氣不好?
”
“那倒不是。
”朱靈搖頭,腳步匆匆。
李慕禅随她往北走,來到一座大殿前,這座大殿位于最北頭,背對深不可測的深淵,仿佛鎮守此淵一般。
大殿前站着兩青年,李慕禅不認得,但修為都不俗,應該是内門弟子,兩人看李慕禅的神情透着好奇。
朱靈對兩人道:“奉閣主的令帶他進去!
”
兩人點點頭,朱靈帶着李慕禅進了大殿。
一進大殿眼前豁然開朗,竟有幾分冷意,他擡頭望去,正北邊牆下坐一美豔女子,明眸如水,正靜靜看着他。
李慕禅一怔,他沒想到閣主竟然是一位女子,從沒人對他說過。
“還不拜見閣主?
!
”朱靈扭頭瞪他一眼。
李慕禅抱拳微笑:“弟子李無忌見過閣主!
”
女子儀态端莊,卻偏偏豔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視,氣質與白明秋有幾分相似,卻更勝一籌。
她隻靜靜坐在那裡,卻已經讓人失魂落魄,難以自持。
“李無忌……”她紅唇輕啟,磁性的聲音透着從容與沉靜,明眸靜靜望着李慕禅。
李慕禅抱拳:“弟子在。
”
“明秋傳了你天淵十二劍吧?
”閣主沉靜的問,看不出喜怒來。
李慕禅沉吟一下,慢慢點頭:“是。
”
“嗯。
”閣主淡淡道:“練得會嗎?
”
李慕禅搖頭。
閣主道:“為何故意激怒内門弟子?
”
李慕禅撓撓頭,露出一絲憨厚來,朱靈使着眼色,示意他小心,她是愛屋及烏,當初李慕禅得罪張四通就是因為林少白。
李慕禅歎道:“是為了參悟天淵十二劍。
”
“嗯――?
”閣主明眸一閃,波光陡亮。
李慕禅道:“我想了解閣中所有劍法,以利于參悟天淵十二劍。
”
“好個聰明的小子!
”閣主露出笑容,明豔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