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皺眉,大步流星來到旁邊小院,徑直穿過正屋到了卧室,榻上躺着林少白。
他臉sè金黃如塗了一層金粉,神情黯淡,看到李慕禅來了,勉強笑笑:“李師弟……”
李慕禅搬凳子坐到榻前,搭上他手腕,阖目片刻後擡頭,皺眉道:“誰下的手?
”
“張師兄。
”吳仁沉聲道。
兩藍衫青年一個叫吳仁,一個叫安思劍,一臉憤然站在李慕禅身後,吳仁沉聲道:“張四通張師兄!
”
李慕禅皺眉道:“張師兄與林師兄有何深仇大恨?
”
“張師兄是内門弟子!
”吳仁憤然哼道:“他喜歡朱師姐,可朱師姐喜歡林師弟……”
李慕禅恍然點頭,原來是情敵,難怪下這麼狠的手。
“我不要緊。
”林少白搖頭道:“千萬别告訴朱師姐。
”
李慕禅扭頭問:“吳師兄,安師兄,難道這不違閣規?
”
兩人都搖頭,安思劍歎道:“弟子們切磋,隻要不殺人就不要緊,閣内支持這麼做。
”
李慕禅點頭,明白這是增強弟子們的憂患意識,彼此競争,甚至結仇,隻會促進弟子們苦修,奮發向上。
若弟子們都是一團和氣,反而沒了奮進的,人xing如此,也怨不得天淵閣有這規矩。
吳仁道:“林師弟,怕是瞞不過朱師姐!
”
林少白惱怒的一捶床:“他一定會去朱師姐那裡搬弄是非,這個卑鄙小人!
”
“林師兄。
這位張師兄的武功很強?
”李慕禅皺眉問。
林少白無奈的歎口氣:“他人品不怎麼樣,武功确實很厲害。
”
李慕禅道:“那我倒要會一會。
”
林少白忙擺手:“算啦,要是讓朱師姐知道,我真沒臉活了,我要憑自己的本事打敗姓張的才行!
”
李慕禅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張師兄是内門弟子,林師兄你……”
林少白道:“我也不是吃素的,傷好了就閉關苦練。
不信收拾不了他!
咳咳咳咳……”
他身子猛的收縮,劇烈咳嗽起來。
李慕禅輕輕一按他背心,他慢慢止住咳嗽。
嘴角已經染皿,他拭了一下,恨恨道:“此仇不報非君子!
”
李慕禅道:“林師兄。
你的傷很重,需要小心靜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急着想這些,免得怒火攻心傷上加傷。
”
“我死不了。
”林少白搖頭道:“李師弟,放心,我不會沖動的。
”
李慕禅點點頭。
四人正說話功夫,腳步聲響起,一魁梧青年負手緩步進來,上下打量着屋子。
然後才望向四人。
李慕禅打量一眼這人,魁梧身形,憨厚相貌,一張國字臉給人忠厚可靠的印象,生不出惡感來。
“你……”林少白憤怒的指着來人:“你還敢來!
”
“林師弟。
我來瞧瞧你的傷勢。
”來人笑了笑,關切的問:“不要緊?
”
李慕禅看向吳仁,吳仁做了一個嘴形,李慕禅看明白了,是張四通……讓你失望了,我死不了!
”林少白冷笑。
淩厲瞪着張四通。
張四通笑着搖頭:“你真死了,我麻煩大了,照我說你也沒這麼不經打!
”
“你來嘲笑我的是不是?
!
”林少白冷哼。
張四通搖頭:“林師弟,你這點兒本事不能自保,怎能保護别人,哪個女人會跟你?
!
”
“不勞你cāo心!
”林少白冷冷道。
張四通道:“依我看,林師弟你還是老老實實,埋頭苦練武功,别的事放到一旁,别分心耽擱練功才是正經!
”
“哼!
”林少白冷冷道:“我偏不如你的願!
”
“林師弟,你這樣的話可别怪我!
”張四通皺眉道:“身為師兄,有義務督促師弟練功,是不是?
”
“咳!
”吳仁咳嗽一聲,朗聲道:“張師兄,你是内門弟子,憑什麼管到咱們外門?
”
“吳師弟,你膽子不小哇!
”張四通微眯眼睛盯着吳仁。
吳仁心裡發虛,卻硬着頭皮,臉sè不變的道:“公道自在人心,凡事講不過一個理字,張師兄你是内門弟子,咱們是外門弟子,井水不犯河水,……況且張師兄你從小入閣,修煉高深心法,偏偏跑來跟咱們比,豈不惹人笑話,有膽子的跟白師姐比一場!
”
“呵呵,跟白師姐比一場?
!
”張四通笑起來,搖搖頭:“我可打不過白師姐,不會自讨沒趣。
”
安思劍冷笑:“張師兄你打不過白師姐,就來欺負咱們外門弟子,還真是讓人佩服呢!
”
“好一張利嘴!
”張四通打量着三人,搖頭道:“不過嘴皮子再利嘴,也強不過拳頭,咱們武林中人講的是實力,不是口才!
……你們若不服,不妨切磋一二!
”
李慕禅微笑:“那就請張師兄指教了!
”
“嗯——?
”張四通意外的看一眼李慕禅。
其餘三人也意外的望過來,林少白忙道:“李師弟,别跟他一般見識!
”
另兩人也開口,勸他别沖動亂來。
他們都知道,這張四通大何森五歲,早入門八年,而且資質更勝一籌,在内門也算數得上的高手。
李慕禅能勝得過何森,未必勝得過張四通,而且這一次與上一次又不同,這張四通看着忠厚,下手卻狠毒,萬一真傷了可耽擱了大事。
李慕禅擺擺手,直直望着張四通。
張四通呵呵笑道:“你就是打敗了何師弟的李無忌?
”
李慕禅點頭:“正是,請張師兄指教!
”
張四通笑着點頭道:“看來李師弟是藝高人膽大呐。
那好,我就成全了你,咱們去切磋一下!
”
“李師弟!
”林少白大急。
李慕禅笑道:“林師兄稍安勿躁,很快回來!
”
“你萬萬小心……”林少白搖搖頭,心下趕動,知道是要替自己找回場子呢,可這張四通jiān詐得很。
武功強心計更強,不熟悉的人跟他動手一定會吃虧!
李慕禅笑着點頭,邁步出了卧室。
穿過正屋來到院zhongyāng,負手望着張四通:“張師兄,請!
”
吳仁與安思劍扶着林少白出來。
站在一旁觀瞧。
林少白冷笑道:“姓張的,你若使詐,咱們都瞧不起你!
”
“林師弟此言差矣,我何時使詐了,虛虛實實本就是武功的一種,你不能辨清怎能怨人?
”張四通失笑。
林少白不屑的冷笑。
吳仁道:“李師弟,小心他使詐。
”
李慕禅點頭:“張師兄,請罷!
”
“好!
”張四通笑道:“我就先出手了!
”
他一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李慕禅身後,拳頭迸出一道拳印shè向李慕禅背心。
速度奇快。
林少白張張嘴,恨恨哼一聲,這近乎于偷襲了,身為師兄還這麼幹真夠無恥的!
李慕禅微笑搖頭,旋身搗出一拳。
“砰!
”一聲悶響,林少白隻覺耳邊一震,氣皿翻湧,幾乎又吐出一口皿。
眼前一片模糊,片刻即清醒過來,再看時。
張四通捂着兇口,難以置信的瞪着李慕禅。
李慕禅抱拳微笑:“張師兄,承讓!
”
“你……”張四通剛一張口,“噗”一道皿箭噴出來,他身子搖搖yu墜幾乎要摔倒。
吳仁與安思劍冷眼看着,一動不動,巴不得他摔倒在地,可惜張四通勉強站穩了,臉上如塗了一層金粉,眼神一下黯淡下來。
這一口皿仿佛洩了他的jing氣神,整個人一下變得虛弱不堪。
“好!
好!
”張四通冷笑一聲,盯着李慕禅用力點頭:“真是承教了,沒想到李師弟如此修為!
”
李慕禅微笑:“張師兄還要再指教一二?
”
張四通冷笑瞥一眼林少白:“林師弟有此強援,真是可喜可賀,可惜朋友再強也不是你自己,李師弟不可能跟你一輩子!
”
林少白冷笑:“這個就不勞張師兄你挂心了!
”
“那好,告辭!
”張四通冷笑一聲,抱抱拳緩步出了院子。
吳仁與安思劍頓時歡呼,哈哈大笑,張四通步子緩慢,剛走出院子就聽到裡面的歡呼聲,頓時怒氣上湧,“哇”又吐出一口皿來。
他扭頭恨恨瞪一眼小院,牙咬得吱吱響,随即頹然歎口氣,這個仇怕是報不了了,這李無忌的内力太深。
要是别的,還能仗着内門弟子的得天獨厚,學更jing妙的武功壓住,可内力不是一時半刻能增強的,即使再jing妙的心法也需要功夫的積累,一點一滴的增強,不能一蹴而就。
他一邊慢慢踱步一邊咬着牙想,什麼招數能不讓李慕禅好過,想來想去想到也白明秋身上。
他嘿嘿冷笑一聲,步子慢慢加快了。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吳仁與安思劍歡呼,鼓掌喝彩:“看到姓張的這麼狼狽,真是痛快!
”
林少白也開懷大笑,但很快收斂了笑容:“李師弟,ri後你得小心點兒,這姓張的就是一個小人!
”
李慕禅笑道:“我省的……四人正在說笑,腳步聲響起,一道紅影閃現,卻是朱靈來了。
“朱……朱師姐。
”林少白頓時斂了笑容,紅了臉。
朱靈對李慕禅他們三個視而不見,直直瞪着林少白,上下打量他一番:“你的傷不要緊?
”
林少白忙搖頭:“一點兒小傷,養幾天就沒事了。
”
“真的?
”朱靈哼一聲,來到近前一探手,捉住他手腕,察了一下,哼道:“這麼重的傷,得養一個月!
”
她從懷裡掏出一隻玉瓶,碧綠瑩瑩,似乎有光華在流轉,倒出一枚雪白丹丸一下摁進林少白嘴裡。
林少白一怔,丹丸已經化為一股清香進了他肚裡。
“師姐……?
”林少白疑惑望着她。
朱靈道:“這是五靈丹。
吃了它,你三天就能好啦!
”
林少白有些不自在:“師姐……”
朱靈擺擺小手:“行啦,休要啰嗦!
……要是你自己養傷,且不說耽擱多少功夫,萬一留下暗傷,給ri後留下隐患,會耽擱修行進境!
”
林少白無奈搖搖頭。
這正是内門弟子外門弟子的差别,她有這種五靈丹,外門弟子想擁有。
需要功勞去換取,而五靈丹是上乘的丹藥,需要極大功勞。
外門弟子有了功勞都換武功心法了,哪敢浪費在丹藥上!
想到這裡,他便不忿,哼道:“不愧是内門弟子!
”
朱靈圓圓的秀臉一沉,彎彎眉毛豎起來,上去就是一掌:“你個狼心狗肺的!
”
林少白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朱師姐!
”吳仁忙叫道。
朱靈扭頭瞪他一眼:“叫什麼叫!
……放心,他死不了!
”
林少白站直身子舒口氣,這一掌看似沉重,其實沒什麼力道。
反而把一股内力渡進來,催動了藥力運轉。
朱靈哼道:“張師兄欺負你了,是不是?
”
林少白忙道:“他使詐,我當然不是對手!
”
“哼,張師兄就是不使詐也能打敗你!
”朱靈沒好氣的道:“你不好好練功。
終于受氣了?
”
林少白冷笑:“他居心不良。
”
“什麼不良?
”朱靈問。
林少白冷笑道:“你不知道?
”
朱靈一瞪明亮的杏眼,薄怒帶嗔:“我知道什麼?
!
”
林少白扭過頭去,李慕禅見狀,沖吳仁與安思劍擺擺手,示意走人,卻被朱靈瞧見了。
她哼道:“李師弟。
你沒教訓張師兄?
”
李慕禅苦笑,知道是被遷怒了,吳仁得意的道:“朱師姐,你可錯怪李師弟啦,就在剛才,李師弟狠狠教訓了張師兄!
”
“哦——?
”朱靈明眸一亮。
李慕禅擺手笑道:“沒什麼的,他做得太過份,我也是氣不過。
”
安思劍沉聲道:“打傷了林師弟,還過來耀武揚威,确實不地道,誰看了都生氣!
”
林少白有些尴尬。
朱靈冷笑:“這能怨誰?
隻能怪你們本事低,要不然他敢這麼放肆?
”
林少白頓時沉下臉:“朱師姐,咱們武功低微,不值得你如此關心,請便!
”
朱靈頓時繃緊臉,哼道:“你就人,就是狗脾氣!
……李師弟,你怎麼教訓的張師兄?
”
李慕禅微笑道:“對了一拳。
”
“沒把他弄傷?
”朱靈不滿意的道。
李慕禅笑道:“估計得養幾天傷。
”
朱靈不滿意的撇撇嘴:“哼,便宜了他,換了是我,非讓他躺上一年半載的不可!
”
李慕禅笑道:“就看他怎麼做了,要是運功療傷的話,他要吃些苦頭。
”
“有趣。
”朱靈露出笑容:“你耍了什麼手段?
”
李慕禅道:“沒什麼,隻在他體内藏了幾股暗勁,他一旦運功療傷,它們會一起發動,夠他忙的。
”
“還有這般手段?
”朱靈好奇的問。
李慕禅笑道:“一些奇門外道,不值一提,白師姐還好?
”
朱靈頓時抿嘴笑起來:“白師姐誇了你呢,說你是少見的劍道奇才。
”
李慕禅道:“不敢當。
”
“白師姐一向不誇人的,破天荒的誇了你,看來你确實有幾分本事。
”朱靈擺擺小手,上下打量着他:“你何時能練成十二劍?
”
李慕禅想了想:“給我一個月時間,我能練成一式劍法。
”
“一個月一式?
”朱靈笑道:“好啊,我會跟白師姐說的,果真一個月能練成一式,那你真是奇才喽,……我會讓白師姐下令,沒人打擾你。
”
李慕禅抱拳微笑:“多謝朱師姐。
”
他确實想閉關苦參天淵十二劍,這天淵十二劍玄妙莫測,越是參研越覺奧妙,推翻了原本印象。
這十二式劍法,每一式都是一種劍意,而且蘊味無窮,如他的破空劍意差不多,他隐隐覺得要好好的參詳。
不過身為外門弟子,需要立功,需要奉命做一些事,不能老老實實呆着練功的,白明秋身為内門弟子最傑出高手,地位不同,說話管用,能成全他的心思,靜下心練功。
朱靈說話算話,她回去後,果然有消息傳來,他身為新入門弟子,需要一陣子适應,先不必做事。
時間在他的參悟劍法中流逝如水,似乎一眨眼就過了七天。
這天清晨時分,他出了自己的小院,一直往上走,來到一間小院,敲了敲院門。
“誰啊?
”裡面傳出張四通沉厚的聲音。
李慕禅微笑:“張師兄,是我,李無忌。
”
“李師弟?
!
”院門被拉開,張四通皺眉瞪着他:“你怎麼來了?
”
李慕禅微笑道:“我過來看看張師兄,師兄的傷已經好了?
”
“差不多了。
”張四通沉聲哼道。
李慕禅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先前下手沒輕沒重,傷了張師兄,我一直不安呢。
”
“切磋武功這是常事,沒什麼。
”張四通淡淡道。
李慕禅看了看院内:“張師兄,你看,咱們要不要進去說話?
”
張四通遲疑一下,哼道:“進來!
”
兩人進院後,張四通也沒請他入屋的打算,站到了院zhongyāng,沉聲道:“說罷,到底來做什麼?
”
李慕禅微笑:“上一次跟張師兄請教,一招也沒過,實在技癢,張師兄的傷好了,我想再跟張師兄請教!
”
張四通臉sè一沉,哼道:“不必了!
”
李慕禅笑道:“張師兄莫不是怕了,放心,我這次下手會有輕重,張師兄不會再受這麼重的傷!
”
“姓李的,你是威脅我?
”張四通冷笑。
李慕禅疑惑的望着他:“張師兄何出此言?
!
……我實在想見識一下咱們内門弟子的真本事。
”
張四通沉吟一下,冷笑道:“姓李的,我甘拜下風,不必比試了!
”
他心下暗恨,知道李慕禅這是先下手為強,是怕自己找麻煩,故先來挑戰,吓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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