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做個高達
蒼梧洲,寶宜府。
魔兵陳兵在寶宜府外,已經有兩月有餘了。
從去年年初起,魔域與修真界的戰火就已經燃燒至了蒼梧洲的地界,兩方人馬打得昏天黑地,地動山搖,足以改換天象,受這戰火波及,寶宜府已經将近一年沒下過一滴雨。
如今又碰上了圍城,城裡的修士不吃不喝好歹還能挨一挨,但普通百姓卻沒這麼幸運。
穆笑笑光着身子團成了一團,縮在了破敗的土地廟裡,渾身上下哆嗦個不停。
她原本還是穿着衣服的,但就在剛剛她身上這滿飾珠玉的绮羅錦繡被人看中了,硬生生扒了下來。
她丹田盡碎,形同凡人,毫無反抗的力氣,隻能任由他們扒光了她身上的衣服,潔白的身子宛如一隻羔羊一樣默默縮在香案下隻打顫。
對方看着她這皎潔無暇的身軀,眼裡露出了點兒垂涎的表情。
這表情無關性()欲。
在寶宜府上,再好看的姑娘落在饑餓難耐的人的眼裡也不過是一盤肉,隻不過那些好看的姑娘,往往會在殺了她割下她肉之前被人摁住先羞辱一番。
對方想要上前,卻被自己同伴給攔住了。
“别。
”那青年看着她眼裡也有點兒躲閃和掙紮,必須得盡力吞咽口水,才不緻于拿出刀來。
“别。
”青年按上了自家同伴的肩膀,歎了口氣,“狗子,别讓我們也成了那種滅絕人性的畜生玩意兒。
”
這些男人猶豫了一會兒,竟然還真的一咬牙,轉頭就走了。
穆笑笑顫巍巍地抱緊了腦袋,腦袋上全是剛剛掙紮時撞出來的皿。
時間倒回不久之前,她被那魔修從飛舟上推下來,卻沒能摔死,不過是摔斷了腿。
好不容易爬到了這土地廟裡,卻又被人扒光了衣服。
她在這土地廟裡已經待了快有兩天了,沒了靈力之後,饑餓如影随形,餓得穆笑笑頭昏眼花,胃裡好像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攥成了一團。
她可能真的會死。
穆笑笑絕望地想,一擡眼,遠處是炎炎的赤日,滾滾黃沙,龜裂的土地渴得好像冒了煙,幹枯的桑樹前蒸騰着翻滾的熱浪。
她……她不想死。
想到這兒,穆笑笑忍不住委屈地抽噎了起來。
就在這短短兩天時間裡,這宗門裡備受嬌寵,不是被人搶到這兒,就是被人搶到那兒的嬌軟小薔薇,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
她錯了,她錯得離譜。
在生死面前,沒人還能保持所謂的優雅和體面,如果給穆笑笑一個機會,哪怕她跪在喬晚面前她也樂意。
是啊,穆笑笑
赤身裸體縮在土地廟前,反倒讓她清醒了,被那戀愛拉扯的黏糊的腦子驟然清醒了。
這才是她啊,還沒上昆山前,那個卑微的不讨喜的的丫頭,怎麼昆山的錦衣玉食就讓她生出了錯覺,覺得自己天生就比别人高出一等呢。
在第一天,她拼命哀求,希望裴春争能發現她失蹤了,來救救她。
後來,她想的是周衍。
她喊了那麼多次救命,他們都來了,隻要這一次,再來這一次就好了。
穆笑笑拖着條斷腿,跪在土地像前拼了命的祈求。
然而,奇迹卻沒有降臨。
到最後,餓得昏昏沉沉間,她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竟然又是喬晚。
她怨恨,卻又絕望得恨不得撲倒在喬晚腳下,祈求她來再救她一次。
等到第二天早上,一切還是老樣子,一切還是沒有改變,穆笑笑終于絕望了。
人就是一種犯賤的生物,多少次馬懷真咬牙切齒的教訓她,她都沒能醒悟,如今被這殘酷的現實幾乎扇腫了臉,穆笑笑的腦子終于稍微靈光了那麼一下。
當然一下子指望她幡然醒悟,反省了自己的錯誤,從此之後改頭換面,改過自新,痛哭流涕地重新做人還是不可能的。
在生存的壓迫前,嬌軟的,恍若沒骨頭的菟絲花小少女,那核桃大小的腦子裡,終于明白,想再當花瓶已經不可能了。
終于在這個時候,悟出了個在這亂世人人都明白的,最簡單不過的道理。
現在這個時候,不想死,她隻能靠自己。
靠自己啊。
穆笑笑神情恍惚地努力爬起來,她有多久沒靠自己了呢。
她必須得找點兒東西吃,穆笑笑顫抖着,慢慢地爬出了土地廟,眼前是一片開闊而平整的黃土地。
一放眼,看到的就是團團扭曲的熱浪下,一具已經沒了生息的屍體。
幾個男人團團圍住了那屍體,正一刀一刀地從這屍體上割肉,白骨上的腐肉在日光的暴曬下,發出了濃烈難聞的臭味。
從露出的那布鞋裡,隐約可以分辨出死的那是另一個男人。
刹那間,穆笑笑驚得膽喪魂飛,手腳并用地趕緊又往回爬。
那條斷腿拖在地上,摩擦着地上尖銳的石塊兒,一陣撕心裂肺地疼。
穆笑笑咬緊了牙,強逼着自己努力爬回了香案前,看着這廟裡的土地像,一想到剛剛那一幕,她胃裡幾欲作嘔,翻湧了幾個來回,最終吐出來的全是酸水。
少女哀嚎了一聲,撲在土地像前,終于嚎啕大哭了起來。
可惜,這腦子隻有核桃大小的姑娘,忘記了一件事。
在這個環境下,她是決計不能哭的。
“哪來的哭聲?
”還在割肉的男人們,聞言,手上一頓。
“女人?
”
“好像是從那廟裡來的。
”
女人。
竟然有女人!
其他幾個人眼裡均都爆發出了一股強烈的熱芒,紛紛咽了口口水,握緊了刀。
要不是餓到極點了,誰樂意吃地上這餓死的人呢?
被太陽一曬,又臭又惡心。
孤身的女人啊,這白嫩的肉,一想到這幾個難民就忍不住直吞口水,一步一步,悄悄地靠近了土地廟。
*
鄧三兒面色沉重:“北境……撐不住了。
”
喬晚臉色微微一變。
鄧三兒苦笑:“前段時間,我聽說那位蘇瑞将軍已經動身了。
”
“那作戰路線呢?
”
一旁被冷落的仇二狗不滿地冷哼,努力宣揚自己的存在感。
“作戰路線這玩意兒是能随便讓人曉得的嗎?
”
喬晚迅速思索了一秒:“有地圖嗎?
”
作為這幫悍匪中唯一一個文化人,鄧三兒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地圖:“在這兒。
”
在喬晚接過來的那一秒,還沒忘可憐巴巴地叮囑了一句:“那啥,道……阿不,女菩薩,您小心一點兒?
”
喬晚擡眼:“筆。
”
于是鄧三兒又默默把唯一一支炭筆給遞過去了。
喬晚捧着地圖,頭也沒擡地問:“知道魔兵的行兵路線嗎?
”
幾個人愣了一下。
看這架勢?
貌似還是對排兵布陣有研究的嗎?
鄧三兒愣了。
這……開玩笑的吧?
這位兇殘歸兇殘了點兒,但看樣子不像個對打戰還有研究的啊?
幾個人驚疑不定地交換了眼神,迫于面前這位女菩薩的淫威,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開口。
“其他的,我們也不清楚,消息有限。
”
“隻聽說魔兵前陣子占領了永和關,風來山也出現了魔兵的身影。
”
不甘心的仇二狗默默翻了個白眼:“不是還有那青州嗎?
”
終于意識到自個把自家的頭給忘了,一衆悍匪趕忙補充道:“對對對,還有那青州。
”
“對了,還有浪雲鄉。
”
“大概就這麼幾個地方了。
”
鄧三兒幾個人猜得沒錯,喬晚的确沒有什麼作戰經驗,和大多數普通大學生一樣,她唯一的戰場經驗僅僅來自于高中課本上的二戰,頂多再加上曾經接觸過的那些愛國主義教育。
将地圖上鄧三兒這幾個人說的地方畫了個圈兒,
就連喬晚自己也覺得驚訝的是,她心裡好像隐隐總有種預感,她好像能依稀猜出來這位蘇将軍想幹什麼。
對此,喬晚隻能默默将其歸咎于原主的見多識廣。
她沒見識沒學過兵法,指不定原主學過呢。
這幾個地方,卻分布在三個不同的方向。
“永河關和浪雲鄉,是中路軍。
”
“風來山,是西路軍。
”
“青州,是東路軍。
”
“聽說,這位蘇将軍帶領了幾萬精兵,挺進了不渡河北岸。
”
“我想。
”喬晚攤開地圖,其他人立刻圍了上來,指着地圖喬晚沉聲道:“這位蘇将軍可能想……”
“強渡‘不渡河’,直入如今修真界嚴守的龍石道,再與其他魔兵會師……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大确定。
”
……
與蒼梧洲這赤日炎炎不同,一入夜,北境大雪山的嚴寒凍得修士都遭不住。
仇二狗覺得自己快凍死了,但就算如此,還得在這兒給那位女煞神,女菩薩改造這尊佛像。
沒錯,
雖然他長得磕碜了點兒,但他的職業十分高大上。
他是個傀儡師。
和那位魔域的酆昭一樣,當然技術比不上酆昭,不過也算得上十分專業了。
本來還以為天上掉下來個女人送到他身下,能讓他好好爽爽的,沒想到,最後反倒淪為了苦力。
雖然心裡的怨氣幾乎快沖破了天際,但拆開了這尊龐然大物後,仇二狗心裡還是忍不住微微一驚。
這……這也太牛逼了。
看看這些關節,看看這些零件。
沒忍住扭頭就問喬晚:“你……你想幹什麼來着?
”
這哪裡還需要改造啊!
可改造的地方多了去了,喬晚面色嚴肅,一本正經道:“這裡,加個履帶和轉向系統,這裡和這裡,弄個機械陀螺儀,增強穩定性,免得雪地翻車和打滑。
這裡我想搞個加熱處理器,能幫助升溫融化冰雪,免得凍上。
還有手臂這裡,加上個腕刀,你見過大炮沒?
和火炮一樣的原理,我想弄個靈力肩炮。
”
仇二狗:……完·全·聽·不·懂
老天爺怎麼不降下一道雷劈死這貨!
!
滾吧!
!
這都啥跟啥,老子不幹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