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一出去,吳光也揮手讓特護出去了,然後才說道:“東西呢?
”
任千滄雙手插入褲子口袋中,一聲輕笑道:“吳叔,我是真不明白你說的東西是什麼?
”
吳光的目光緩緩移向了寶爺說道:“都是知情人,你們也别裝了,昨天如果不是你們拿過來什麼東西,老爺子一身正氣怎麼會看得到那些?
東西呢?
”他後面這個問題,明顯就是沖着寶爺問的。
寶爺馬上說道:“看我幹嘛?
我今天臉上長了幾個痘,又不好看。
”
我忍住“撲哧”就笑了出聲。
吳光狠狠瞪向了我們,但是任千滄卻别開臉,壓根不理會。
其實是默許了我們的這種不留情面的做法。
任千滄依舊扳着一張臉,說道:“我可不認為我爸是一身正氣,就他這樣的人,看到鬼神,因為是應該的,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
“我過來的時候,老爺子還是語無倫次,他說,你們昨天給他看了一個胎兒。
那胎兒呢?
”
任千滄失笑了:“那等他醒了,你就告訴他,那胎兒已經煮了,就在昨晚家裡給他送來的湯裡。
”
吳光暗暗捏着拳頭:“你這是打算逼死自己的親爸嗎?
”
“他都親手送我去死了,我為什麼不能逼死他呢?
再說,他還沒死呢,我還要好好供着他,讓他看看任家最後的下場。
好了,吳叔,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這裡本來就是醫院,有什麼事情,讓醫生及時處理,反正别把人弄死在醫院裡就行了。
”任千滄轉過身來,擁着我,打開了病房門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外,那個特護正在跟隔壁病房的家屬低聲說着話。
我也隻是隐約聽到了幾句。
“他那兒子媳婦害啊。
……老子都被逼得給兒子媳婦跪下了……造孽啊。
”
我們在經過他們身旁的時候,那些家屬都是斜着眼睛看我們的。
我的心裡卻在冷笑着,這裡面的事情,誰說得清呢?
就算這輩子,和任千滄一起背着這兒媳婦的罵名,落個不得好死,我也願意了。
我也伸過手,放在了任千滄的腰上。
身後是那特護的聲音:“狗男女!
”
寶爺跟在我們身後,卻在離開住院樓之後說道:“商商大媽,你們先回去吧。
我晚點自己打的回去。
”
“浪費錢!
”我說着。
寶爺就說道:“吳光肯定會弄點什麼,讓老爺子清靜幾天。
我在這看着,搞點破壞什麼的,讓他多崩潰一點。
今晚是陰日子。
說不定明天你們來,就他就會哭着拉着你們說出那些秘密了。
”
任千滄卻說道:“我看算了。
差不多點就行了。
逼得太緊,他反而會堅強起來也說不定呢。
回去吧,趁着吳光今晚在醫院,晚上我們去井裡看看那幾十具屍體。
”
“幾十具?
你下井?
”寶爺這回跟着我們上了車子了,這件事貌似他挺感興趣的。
“反正吳光不在家,弄大點動靜也沒關系。
你要下去也行。
”
“那算了,還是你下去吧。
那女屍就對你一個人好。
”
我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挺沉重的。
任千滄好幾次下井了,夜路走多了會見鬼的,河邊走多了會濕鞋的,誰知道是不是這次出事呢?
不過看着任千滄很肯定的樣子,我想我就是勸他不要去,他也不會同意的。
而寶爺就算了,他那興奮的樣子,就跟一會就要開獎中獎了一般,他更不會放棄。
車子回到任家,任家裡已經有了關于老爺子的風聲了。
我們經過大門的時候,就聽到了保安室裡有幾個保安在聊着天,說什麼少爺回來沒安生過,這是要變天了。
任千滄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了保安室後面的電房,一下就下了家裡的總閘。
那些保安拿着手電嚷着出來的時候,任千滄就說道:“我這個少爺要在自己家玩遊戲。
斷電兩小時。
你們說得真對啊,我就是不安生的。
”
他的話都這麼說了,那些保安也沒人敢現在就去打閘上去吧。
他是大步朝着西北走去了,寶爺急急從保安手裡搶過一個手電筒說道:“喂喂,慢點啊,我們看不到路的。
”
他那雙貓眼,在這樣的黑暗中,照樣能看得清清楚楚,而我隻能接着很朦胧的月光,看個基本路線,就連他停下來的時候,我還沒有注意到,還在低頭使勁盯着路在哪呢,就這麼直接撞他背後了。
他牽住了我放慢了腳步朝着西北走去,而寶爺是拿着手電從我們的身旁跑了過去,還說道:“我去準備一下啊。
”
如果忽略掉一會我們要去做的事情,現在我們在這大院子朦胧的月光下,手牽手散步确實挺浪漫的。
等我們散步到西北院子的時候,寶爺已經在那爬牆頭了。
我發現他幾次爬牆都是迅速敏捷,開始懷疑,他說的那些他打人的光輝曆史都是他自己yy出來的,他其實就是一個被人打就逃跑的料。
任千滄抱起我,低聲說道:“害怕就閉眼睛,你就當是在遊樂場裡玩高空旋轉的遊戲就好。
”
我搖搖頭,抱緊他脖子,其實心裡還是有點緊張的。
他的速度很快,沒有讓我有回過神的機會,我們已經在院子裡面了。
寶爺也是剛跳下來,看着我們說道:“真夠慢的,我還以為我過來的時候,你已經下井裡了呢。
”
任千滄放下了我,剛要邁步,寶爺就拉住了他:“喂喂,别亂走啊。
這裡被吳光畫了符了。
整個院子都是一個符。
跟着我走。
”
我看着那地面,一點痕迹也沒有,但是還是跟着寶爺緩緩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辨認地上有符的。
等我們靠近井口的時候,寶爺才說:“可以了。
任大叔,為了以防萬一,我想我們還是在你身上綁點線吧。
别是一下水,那女屍沒傷害你,下面的别的屍體傷害你了。
你們真确定下面還有幾十具啊。
”
任千滄扯過脖子上的黑線,邊說道:“嗯,肯定有。
這次下水,能找到他們,看看是活着丢水裡死的,還是藏屍在這裡的就足夠了。
”
“就這樣?
”寶爺有些疑惑的模樣,說道,“你隻是想知道這個的話,我就能告訴你。
不用下水。
我還以為你打算把水裡的那些屍體都抛上來呢。
”
“女屍擋在上面,她那個情況,沒有十足把握,丢她上來,這任家大院子說不定直接就全塌了。
我們就都埋廢墟下。
這裡就真的成了我們的墓了。
”任千滄沒好氣地說着。
如果能這麼簡單地把屍體丢上來的話,吳光也不用每個月釣一次,給點補給吧。
寶爺同樣沒好氣地說道:“那我來吧。
這點我都做不到的話,我外太婆也不會叫我來幫你了。
”說着寶爺蹲下身子,從他背來的背包裡開始往外掏東西。
一包爆米花,兩盒可比克,一杯牛奶,一打包的瓜子,一包紙巾,我說道:“寶爺,你就準備了這些啊?
”
接着紅線,羅盤什麼的,這才掏了出來。
他用紅線綁上整整十張的紙巾,任何放下了井裡,邊說道:“你以為我就會看好戲啊?
”不一會他又收了線。
在紙巾被吊起來的時候,已經濕淋淋的,滴着水了。
他趕緊讓那些水滴在了他的一個八卦凹鏡裡。
隻是那八卦凹鏡外面刻着的好像不是平時看到的八卦,而是整個相反的,就是一個鏡像的表現。
寶爺吊着紅線讓任千滄幫忙把紙巾上的水都擰到了八卦凹鏡裡,然後才把那些紙巾紅線,用一個印着八卦的小布口袋裝了起來。
“這個有什麼用啊?
”
“能吸收呈現陰性的事物。
”寶爺一揚手,把一個一元的硬币丢到了水裡,說道:“看着那些的水。
”
水面上開始波動,接着就呈現出奇怪的光線感。
雖然看到的比較模糊,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水裡呈現出來的,是井裡的畫面。
就好像那掉下水裡的硬币就是一個攝像頭一般,一直朝着井的深處沉下去。
“這井好深啊,還不到底。
”我說着。
“沒有看到女屍,寶爺,你這招行不行啊?
”任千滄也緊緊盯着那些水呈現出來的畫面。
寶爺也湊了過來:“還在往下降。
”
“就算再降,也應該看到女屍了。
我幾次下井,那女屍都在井水一下兩三米的地方。
”
“也有可能是她浮上來,現在又沉下去的呢?
還在降!
這個井深到熔岩層了?
那怎麼出來的不是溫泉呢?
”
我說道:“溫泉的話,那些屍體都會被煮熟了。
”
我的話剛落音,水裡的畫面就波動了一下,我集中注意力,也更湊近了那水面,試圖看清楚裡面的畫面。
下一秒,水面上出現了一張人臉,瞪大着眼睛,眼珠子都擠在了中間,露出了大量的眼白。
那分明就是一張死人臉!
就像她在通過這水面看着我一般。
我驚了一下,低聲呼着“啊!
”同時跌到了地上。
那張臉就是女屍的臉。
她就這麼看着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得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