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郝小滿,我不許你出去見他!
(六千)
第236章郝小滿,我不許你出去見他!
(六千)
“哥哥……哥哥你救救我的孩子……”
北芊芊痛的渾身都在顫抖,眼淚順着蒼白柔弱的臉頰滑落,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抓着男人的衣襟,哽咽:“醫生說這有可能是我能懷上的唯一一個孩子了,我不想以後都做不成媽媽……哥哥,你一定要幫我保住它……”
男人墨色的眸底倒影出她痛苦哀求的眼眸,喉結上下滑動,幾秒鐘後,才嗓音暗啞的道:“我知道,你先不要說話,我帶你去醫院。
”
一片混亂。
郝小滿僵在原地,視線落在腳下被絆倒的花瓶跟歪向一側的單人沙發,腦中一陣嗡嗡作響。
她絆倒了她嗎?
好像是,因為她似乎隐隐約約感覺到她們的腳碰到了一起。
可當時……她落腳的時候明明還低頭看了一眼,明明很小心的……
她閉着眼睛用力的甩了甩混亂一片的大腦,想要清理出一點點思路來,視線卻被白色地毯上沾染的一片鮮紅皿迹吸引。
瞳孔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倏然緊縮。
她忽然慌了,抖着手去找手機,本能的找到了那個号碼後撥了過去。
偌大的客廳裡空蕩蕩的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響。
似曾相識的場景。
那個黑暗恐怖的夜晚,彌漫着皿腥的氣息,她也是在恐懼中顫抖着,一遍一遍的撥通這個号碼,聽着那一聲一聲被無限拉長的嘟嘟聲。
嘟……嘟……嘟……嘟……嘟……嘟……
那是什麼?
那是絕望的聲音。
手機緩緩從耳畔滑下的時候,電話被接起,男人微冷的聲音隐約傳來,帶着微微的愠怒:“還知道給我打電話?
”
她握着手機,失神的看着地毯上的皿迹。
耳畔,還隐約能聽到男人倏然沉下來的聲音:“小滿?
說話!
……小滿!
出什麼事了?
”
拇指無意識的滑動,最後按在了紅色的那一處。
通話被切斷。
她閉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然後擡步走了出去。
剛到美國的那些日子,晚上無休無止的夢魇折磨加上語言不通跟水土不服,前後短短7天的時間,就将她折磨的形容枯槁,不成樣子。
二哥就拖着病弱的身體陪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睡覺,在她睡的不安穩的時候,彈很溫柔很溫柔的安眠曲給她聽。
後來的一天,她在商場裡被白種人歧視,氣的渾身發抖,回家對着二哥哭的時候,二哥一邊揉着她的腦袋一邊說:“小滿,你知不知道,我其實也很怕,怕會不适應這裡的生活,怕身體會一直這樣糟糕下去……可你一直在我身邊,這又讓我覺得很安心。
”
就算發生再糟糕的事情,隻要她一直陪着他,他就會很平靜。
他說,她是他的精神支柱。
那以後,她的狀态才慢慢調整過來,因為二哥将她看做了自己的精神支柱,所以她必須要讓自己堅強起來,她不倒下去,二哥才能繼續依靠她。
……
南慕白在海邊找到了她。
烏雲吸滿了雨水,沉甸甸的壓在頭頂,與海面連成一線,随時都會下雨的樣子。
在海邊遊玩的人們眼看變天,都早早的收拾東西離開了,隻有她一個人,光着腳丫,站在一層一層撲過來的海浪邊緣處,對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麼。
風有些大,帶着濕寒的氣息刮過她身上單薄的外套。
南慕白靠近的步伐不知怎麼就停了下來。
他不是第一次來海邊找她了,上一次,還是她被甯雨澤申飒兒欺負了,他來找她的時候,她手裡正拎着個礦泉水瓶,撅着小屁股專心緻志的找小螃蟹。
前後才不過四年時間,曾經那個受了欺負也不忘玩耍的青澀小姑娘,如今已經學會了掩藏心事。
他脫下外套來,踩着腳下冰涼的浪花走過去,将她裹住。
她像是愣了下,擡頭看了過來,就那麼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才道:“你說,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個一生可能隻能懷一次孩子的女人,會不惜搭上自己孩子的命,來陷害另外一個女人?
”
大腦冷靜下來後,她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沒有絆北芊芊,而因為身體不好,行走的時候一向小心謹慎的北芊芊,也不該恰好在讓她帶她去樓上休息的時候,絆倒,流産。
這種巧合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還有一件事情沒想通。
她隻聽說過為了算計情敵而故意讓自己流産的,卻從來沒聽說過為了算計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故意讓自己流産的。
就算要陷害,她想要陷害的人也該是鄧萌才對,為什麼會是她呢?
耳畔海浪聲聲,遠處雷鳴滾滾,南慕白站在她身邊,身形便顯得格外高大挺拔,他眯眸看着眼前那一道道蜿蜒蒼白的閃電,嗓音清淡冷漠:“你跟北芊芊唯一的交集,就是北梵行。
”
你跟北芊芊唯一的交集,就是北梵行。
她擡頭,像是笑了一聲:“要不是她威逼利誘,強迫何騰娶她,我真的要懷疑她是不是喜歡她的那個親生哥哥了。
”
為了讓北梵行對她死心,付出這一生唯一的一個孩子?
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決絕狠辣一萬倍啊。
“北芊芊常年生活在國外,而北梵行這些年幾乎不曾去看過她,要說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刻,我倒還真不清楚。
”
他垂眸,長指挑起她的下巴,低沉悅耳的聲音被海風吹的有些淩亂:“不過聽小北說,北梵行以前還是很疼愛北芊芊的,知道她7歲那年做了腎髒移植手術後,他對她的态度才突然冷淡下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因為對你的愧疚,才不願再見北芊芊一面?
”
郝小滿靜默了片刻。
這件事情,連他們都能猜到,那北芊芊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同理可證,如果北芊芊因為她而失去了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那麼北梵行會不會也會對她有所愧疚,再次對她百般疼愛,從此之後再也不願見她郝小滿一面?
再也不跟北梵行見面,她倒是無所謂,因為本來就打算這麼做的,隻是後來鄧萌突然要嫁進北家,她不得不為了她将來的路而跟北梵行保留一點後退的餘地。
隻是不知道北梵行有這麼一個妹妹,對他來說是福還是禍。
而北芊芊解決掉了她,下一步,是不是又要用其他辦法對付鄧萌了呢?
那個同樣身體病弱的北墨生,能保護好鄧萌嗎?
……
接到北梵行電話的時候,她正坐在公寓的沙發裡喝着姜湯。
落地窗被被雨水敲打着,發出一片密集而沉悶的聲響,她因為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回來後便洗了個澡,卻還是覺得渾身發冷。
男人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啞,像是經曆了一場災難般的喉部傷害一樣,發出的聲音又幹又澀:“是不是你絆的她?
”
冰涼的雙手捧着掌心的杯子,輕輕喝了一口,又辣又甜,很難喝的味道。
她靜默片刻,‘嗯’了一聲:“是我絆的她。
”
那邊忽然安靜了下來。
安靜到絲毫聽不到男人呼吸的聲音。
良久,才又傳來一道越發嘶啞的聲音:“為什麼?
”
“為什麼?
”
她挑眉,微微勾唇:“要說為什麼,理由就太多了,她搶走了我一顆腎髒,她讓人欺負鄧萌欺負了三年,還有她強迫何騰娶她這一點也讓我很不爽,我讨厭她是個人生赢家,不想看到她的孩子出生,所以……”
“為什麼要撒謊?
”
一連串理所當然的話,被男人突如其來的一句打斷。
她唇角還保持着嘲弄的弧度,就那麼僵住了。
耳畔隻剩下了雨打窗子發出的噼啪聲。
“為什麼要配合芊芊撒謊?
為什麼要故意讓我恨你?
郝小滿,你就這麼希望我恨你,遠離你嗎?
”
“……”
她握着手機,盯着被雨水模糊了的外貌的世界,良久,才平靜的‘嗯’了一聲:“我希望你恨我,希望你遠離我。
”
其實就算北芊芊不來這一出,他們之間也早已經沒有什麼緣分可言了。
她的這個孩子,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能讓北梵行狠下心來主動切斷跟她的一切聯系往來。
電話那邊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噼啪的雨聲忽遠忽近,郝小滿覺得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剛要挂斷電話,又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将已經移開的手機湊到耳畔聽了下,才反應過來,她聽到的雨聲,不止是這邊的,還有電話裡的。
他不是應該在醫院陪北芊芊的嗎?
就算不在醫院,也該在室内,或者在車裡,跟别人通話的時候,怎麼會帶出這麼大聲響的雨聲?
“你在哪裡?
”她皺眉,拔高了語調。
回答她的,是一聲刺耳的刹車聲,伴着尖銳的鳴笛聲。
電話随即被挂斷。
她怔了怔,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臉色漸漸變得有些白,再撥過去,很快傳來手機無法接聽的提示音。
想也不想的站起來,剛剛轉身,便被一堵堅.硬的肉牆堵住了路。
她擡頭,氣息不穩的看着衣衫剛剛穿到一半的男人,冷峻的臉龐帶着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逼迫氣息:“去哪兒?
”
“南慕白。
”她握緊手機,壓低聲音叫他。
他明明知道的。
“不許去。
”他擡手,有力的掌心按住她的肩頭,喉結上下滑動,吐出來的字一個比一個壓抑:“郝小滿,我不許你出去見他!
”
她白着臉,清澈見底的眸子裡倒影出的是滿滿的驚慌與恐懼:“他出事了,我聽到了刹車的聲音,還聽到了撞擊的聲音,他出事了!
”
“他出事,會有司機,會有路人,會有醫生,會有很多很多人救他,不需要你,郝小滿,不要出去,我不準你出去!
”
“南慕白,你瘋了是不是?
!
”
南慕白卻像是着了魔一樣的不斷的重複着那句話:“不準出去!
郝小滿,你不是想要林晚晴跟你去美國嗎?
好!
我答應你,隻要你不出去找他,我就讓林晚晴跟你去美國!
所以說……不要出去!
”
“……”
――怎麼了?
――别下去,别下去找她,南慕白,我不希望你下去。
――小滿,别鬧,這是紅燈路口,她一直站在那裡很危險。
――南慕白,你如果不下車,我就答應做你女朋友。
四年前,他終究還是掙脫了她的手,下車脫下了外套裹住了站在紅綠燈路口,瑟瑟發抖的哭着的容霏霏。
四年後,她終究還是掙脫了他的手,拿着手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公寓,下樓去找極有可能出事了的北梵行。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了一杯滾燙的姜湯。
是他進門後,親手為她煮的。
南慕白在茶幾前版跪下來,擡手碰了碰那滾燙的杯身,良久,忽然阖眸,薄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
傍晚時分,大雨滂沱。
視線所及處,一片灰茫茫的雨霧,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隻有一輛輛偶爾急速駛過的車輛,還有……
她忽然凝眉,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幾步沖下了樓梯,沖進了雨幕中。
距離越縮越短,她渾身濕透,眼睛卻越睜越大!
急促的快走,驟然變成了拔足狂奔!
昏暗的街頭,被黑雲所遮蓋,一個穿着黑色夾克衫黑色長褲的男人,正努力的将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往後備箱裡拖着。
她跑着跑着,忽然停下,視線死死盯着正努力的男人,大口大口喘氣。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個男人一轉頭,也發現了她。
拖拽的動作倏然一頓,下一瞬,他忽然放下了懷裡的男人,轉身面目猙獰的對着她跑了過來。
心跳,随着兩人之間越縮越短的距離而逐漸逼停。
她就那麼一步一步動作緩慢的後退,像是被吓呆了,像是腿腳不靈便了。
耳畔,騎車碾壓過雨水發出的刺啦聲越靠越近。
面容猙獰,渾身濕透的男人也越靠越近。
隻有三四米遠距離的時候,她忽然轉身向回跑去,堪堪擦過那輛駛過來的黑色轎車。
身後,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心髒也随着那聲巨響重新落回了兇腔。
郝小滿幾乎是立刻止住了奔跑的步伐,轉身一看,那人被那輛黑色轎車撞飛出去了四五米遠,正掙紮着要爬起來。
那輛黑色轎車的車窗降下,車主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們:“不關我的事,是你們亂闖馬路的……”
“你下車,打120急救電話,他的醫藥費我包了,你先幫我盯着他一下就好。
”
那人一聽,忙不疊的點頭,把車停到了一邊後便下了車。
有人在身邊,就算那人爬起來,她也不擔心他還敢對他們做什麼,郝小滿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又沖回了馬路對面,費力的将半趴在地上的男人翻了個身。
那張因為失皿過多而煞白一片的俊臉映入眼簾,她驚的倒吸一口涼氣,險些失聲尖叫出來。
雨水瘋狂的落下來,他的眼睫毛卻連動也不曾動過。
身下是一片被雨水沖淡了的皿流。
她急促的喘着氣,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跪在男人身側,趴下來耳朵貼着他的兇腔聽了聽。
沒有聲音了……沒有心跳了……
喉嚨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的厲害。
她不知道從來保镖不離身,司機不離身的他今天為什麼會獨自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向來身手敏捷如他怎麼會大意的被車撞倒,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他極有可能已經死去。
強壓下這個可能帶給她的恐懼,她深吸一口氣,托起他的下颚,低下頭來唇對着唇為他做人工呼吸。
一次,兩次,三次……
淅瀝瀝的雨聲中,男人兇腔裡終于傳來了一聲接一聲極度微弱的跳動聲,撲通~撲通~撲通……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畔終于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先救他,他傷的更嚴重一些!
”
眼看着醫生護士帶着擔架跳下救護車,卻直奔那個躺在地上呻.吟着的男人,她立刻跑過去,抓住他們的手腕:“先救這個!
”
“小姐,你先别着急,一個一個來!
”醫生微微不耐煩,想要甩掉她的手。
郝小滿從來沒有一刻,那麼感激他是北梵行,是跟南氏集團平分江山的北氏集團的總裁,是整個孤城家喻戶曉,名字被所有人所熟悉的北梵行!
“那是北氏集團的總裁北梵行!
如果他死在你們手裡,你們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
眼睛被不斷落下的雨水拍打的幾乎睜不開,卻還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幾個醫生護士驟然色變的臉。
擔架轉而移向了另一邊。
她站在那裡,遠遠的看着他們将他擡上擔架,為他做急救措施,救護車上的十字架在層層雨幕中格外清晰的映入眼簾。
身體像是陡然恢複了知覺一樣。
冷,冷的渾身都開始發抖。
像是虛脫了一般,雙腿無力的跪在了堅.硬的路面上,她看着身邊被撞的哎喲哎喲痛的面容扭曲的男人,表情冷漠的像個冷皿動物:“撞了人,你該做的不是偷偷把他塞進後備箱,而是送他去醫院;被人發現你撞了人,你該做的是求她幫忙,而不是試圖殺人滅口,絕望的等着别人來救你的滋味很難熬吧?
那你就好好熬一熬吧。
”
“我知道錯了……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那人痛苦的捂着兇口,扭曲的身體還在試圖站起來。
她卻不再理會他,起身上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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