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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古代犯罪心理 薄荷貓 3856 2024-01-31 01:07

  蘇依雲歌一行馬不停蹄,一路暢通地到了燕京最近的第一個城鎮,蘇依雲歌固然想要連夜趕路,越快到北疆越好,可現在人困馬乏,再加上他們出來趕得及,幹糧也沒帶多少,也得到城鎮補充一些才行。

  這一路行來蘇依雲歌心中不祥的預感卻并沒有減弱,因此在兩個護衛讓客棧小二打包幹糧的時候,她依然牽着馬,手緊緊地握在佩劍上。

  一名護衛見狀,不由得道:“殿下,您也歇一歇吧,不然連夜趕路隻怕您身體吃不消。

  蘇依雲歌搖搖頭:“拿了幹糧趕緊走吧!

  那護衛也不敢再多說,隻催促那小二快些,小二無奈地笑道:“客官,這會正是飯點,咱們這後廚也忙不過來啊!

  “胡說什麼,我們要的是饅頭,都是早早蒸上的,要費什麼功夫?

  小二笑道:“就是裝饅頭的人手不夠啊!

  那護衛沒有辦法,隻能接着等着。
蘇依雲歌看他們久久不出來,隻能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護衛連忙把小二的話複述了一遍。

  蘇依雲歌臉色一變:“糟了,快走!

  而就在此時,那笑眯眯的小二臉色頓時一變,出手如閃電一般卸掉了一名護衛的武器,随即将他雙手一扭,壓在了地上,而原本在客棧大堂的兩名食客也迅速地沖了出來,将另一名護衛給制服。

  早在那小二出手之時,蘇依雲歌就意識到不好,急忙跑回馬旁邊想要騎馬離開,誰知不知從哪裡射過來的弩|箭直接殺了馬,蘇依雲歌就地一滾,再爬起來時,身邊已經圍滿了一圈人。

  “六皇子殿下,如此着急走做什麼?
”聶止疏慢慢地走出來,雖然帶着笑意,卻能夠讓所有人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重重威壓。

  蘇依雲歌一看到他,心就沉了下去,她不知道是哪裡露了破綻,讓他們發現的,可既然聶止疏已經來了,恐怕楚王容禛也在不遠處。

  “聶将軍這是什麼意思?
”蘇依雲歌站起來,故作不解道。

  “六皇子……或者,在下該稱呼您為六公主?
”聶止疏嗤笑,“黛兒公主是你殺的吧!

  蘇依雲歌沉聲道:“聶将軍這是什麼話!
你如此無禮,可是大夏對我羯族的侮辱!

  聶止疏不耐煩道:“說這些都沒用,聽說你的功夫是蘇依兀牙所教,在下在戰場上從未有過敗績,唯有一次就是蘇依兀牙所賜,如今他接任大單于,恐怕我們此生再無交手機會,與你這弟子交手也未嘗不可,你若赢了我,我便放你離開。

  “這話,隻怕聶将軍做不了主。

  “那本王呢?
”護衛分開,容禛騎着馬走了進來。

  蘇依雲歌一看到他,就知道自己再無逃脫的可能,如此她反倒平靜下來,道:“楚王殿下來的倒是快。

  “你放心,本王不會殺你,會将你和令妹的屍體一同送回皇廷。

  到了此時此刻,蘇依雲歌也不想再隐瞞什麼,她固然可以拒不承認,可她女人的身份一旦暴露,是否承認殺了黛兒已經不重要了,至少對于兀牙來說,她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
或許兀牙也不會殺她,可她最後的命運也和黛兒沒什麼區别,早在兀牙讓黛兒和她一同來大夏,她就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哪怕他曾經有千般溫存,最後也不過将她遠嫁以換取利益罷了。
在這一點上,兀牙涼薄的與她們的父皇沒有半點區别。

  容禛問道:“殺了黛兒或許是你的主意,可最早兀牙讓你們來大夏絕不簡單,你們不會那麼天真的認為本王會娶令妹吧?

  蘇依雲歌仰頭大笑:“楚王殿下,你怎麼認為我會把這些告訴你?

  “想必你也知道,即便你回了北疆,但你是女人的消息一旦洩露出去,你的命運絕不是你想要的,但本王至少能給你一個不那麼難堪的選擇。
”容禛雖然語氣淡淡的,但所說的話莫名就有股信服力。

  “這個條件真的很有誘惑力,我差一點就動心了。

  差一點的意思就是沒有,容禛也并不覺得失望,其實早在陸徵揭示蘇依雲歌的身份時,他就考慮過這個可能性,雖然不知道蘇依雲歌為什麼對兀牙如此忠心,可也無損于大局。

  蘇依雲歌橫刀立于身前:“聶将軍,請吧!

  聶止疏将目光投向容禛,得到他的首肯後,才慢慢地走到了蘇依雲歌的對面,而就在這一步一步中,他周身氣勢也一點一點改變,等到了蘇依雲歌對面,他一雙眸子裡已是遮掩不住的興奮和嗜皿。

  聶止疏的武器是一柄馬槊,他身材高大,所用的馬槊也是特制的,這本是在馬上沖鋒的武器,曾經不知道有多少羯人在聶止疏手下丢掉性命,可眼下他将這柄極重的武器用的舉重若輕,就足以叫人看到他的能耐。

  蘇依雲歌所用的卻是一把彎刀,卻是與聶止疏截然不同的輕巧路子。

  聶止疏持槊向前,蘇依雲歌輕敲一跳就輕松躲開,随即身體詭異地一扭,彎刀鋒利的刀刃就順着聶止疏的頸側而去,但卻被槊尾給架住,随即一股蠻力順着槊尾直沖而來。
蘇依雲歌卻是借勢往後一躍,就已經抵消了力道,甚至趁着聶止疏收槊不及時,又一次欺身向前,刀刃直指聶止疏的咽喉。
誰知聶止疏不躲不避,反而迎上前去,以槊身擋住了蘇依雲歌的殺招,随後橫槊一掃,卻是要将蘇依雲歌直接掃成兩段,然而蘇依雲歌卻以刀刃為支點,翻身躍起,落在了槊身之上。
聶止疏用力一抖,那堅硬的槊身竟仿佛被彎曲了一般,而其上的蘇依雲歌卻如履平地,極快地接近聶止疏。

  兩人這番比鬥可以說是勢均力敵,蘇依雲歌身法精妙,刀法不凡,聶止疏卻以力破巧,兩人你來我往,很快已經交鋒了幾十回合。

  一旁的容禛卻隻是淡淡地看着,哪怕聶止疏處于劣勢也不曾皺一下眉頭。

  蘇依雲歌雖然是女子之身,但這些年寒暑不辍,又是練了貼合自身的功法,所以與天生神力的聶止疏相比也不落于下風。
聶止疏卻難得覺得興緻盎然,他習武天分極高,在北疆這麼多年也隻有兀牙讓他嘗過失敗的滋味,他卻并不覺得難受,反倒高興有這樣一個對手,誰知對方一言不合就當了大單于,除非以後大夏的軍隊直接打到皇廷,否則他是絕不會再領兵出戰的,這就讓他有些難受了,所以哪怕明知道蘇依雲歌是女子,他依然手癢癢,容禛倒也沒有攔着他,所以他極為珍惜這次對決的機會。

  聶止疏一招一式都沒有因為蘇依雲歌身為女子而放水,而越與之對戰,反倒越發興奮,他的馬槊笨重,他出招勇猛,這在戰場上或許是無往不利,可在這種單打獨鬥中,蘇依雲歌的輕巧竟然隐隐克制住了他,可他卻并不覺得自己練武的法子有錯,容禛在他第一天練武時就說過,這世上并沒有什麼功夫是天下無敵,無論什麼功夫練到了極緻就會是最強的。

  蘇依雲歌早在拒絕了容禛的條件時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結局,她這一生都為性别所囿,她并不喜歡練字習武,她喜歡漂亮的裙子和首飾,可這些東西她都無法擁有,這麼多年,她所學到的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忍耐。
忍耐痛苦,忍耐不公平,忍耐每一刻身份被揭穿的惶恐。

  而現在,這些都不必再有,她反倒松了口氣,她和聶止疏這一戰,她終于能夠抛開這些雜念,僅僅以蘇依雲歌的身份和他對戰。

  蘇依雲歌知道自己的優劣,所以一直以遊鬥的方式來消耗聶止疏的體力,她就像最精明的獵人,耐心且遊刃有餘地等待獵物在網中掙紮,然後找準機會一擊必殺。

  很快,她就發現了這個機會,蘇依雲歌眼睛一亮,彎刀宛如一條毒蛇,靈活地貼着槊身,從一個刁鑽的角度襲向聶止疏,然而就在她覺得勝券在握時,突然看到那漢子咧嘴一笑,她暗叫不好,可已經晚了。

  沉重的馬槊打在她的腰側,那力道直接撞斷了她的骨頭,蘇依雲歌趴在地上,吐出一口皿來。

  聶止疏卻并沒有趁勝追擊,反倒持着馬槊在原地等着。
蘇依雲歌抹掉嘴角的皿水,慢慢站起來,骨頭斷掉的痛并沒有消失,且随着她的動作越發明顯,可她并沒有在意,哪怕她不想承認,可那種忍耐已經浸入了她的骨髓。

  聶止疏知道自己那一槊的力道有多重,莫說一個女子,就是一個成年壯漢,恐怕都要趴在地上起不來,所以哪怕明知是對手,也依然讓他對蘇依雲歌露出贊賞的眼神。

  “痛快!
再來!

  蘇依雲歌已然負傷,不如先前靈活,很快又一次被槊掃到,然而擦掉嘴邊的皿後,她又站了起來。

  到了最後,她終于支撐不住的時候,一身衣服早就被塵土和鮮皿給染得不成樣子了,可她并非毫無收獲。

  聶止疏的手臂和臉頰都被彎刀給割傷,聶止疏抹了一把臉頰上的皿,卻是極為鄭重道:“蘇依雲歌,你是個可敬的對手!

  蘇依雲歌輕輕一笑,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在北疆的時候。

  她嫉妒黛兒,嫉妒她每日玩樂享受,嫉妒她哪怕是個玩物也曾經被皇兄捧在手心過,然而歸根結底,她不過是嫉妒對方這種不明世事的天真罷了,這種嫉妒剜心蝕骨,所以在她知道黛兒完成了任務的第一時間,她就想辦法毒殺了她。

  現在黛兒臨死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那個愚蠢的姑娘恐怕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同胞兄長為何要殺她吧。

  蘇依雲歌暢快地想着,卻冷不防一個香包落在了眼前,她勉強認出這是黛兒一直戴在身上的香包,她看向容禛,不明白他此舉有什麼用意。

  容禛之所以來晚了,就是因為這個香包,當他剛剛離開馬車的時候,就聽到了陸徵說的“等等”,陸徵請求要再去看一眼蘇依黛兒的屍體。

  陸徵在揣摩蘇依雲歌的心理特征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蘇依雲歌也是雙重人格,她的嫉妒滋生了另一重人格,而這一重人格就是她的妹妹,蘇依黛兒。

  陸徵在蘇依黛兒的香包裡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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