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月兒的笑聲不斷回蕩,于喻臨風腦海裡如過電影般,一遍又一遍,揮之不去,散之不滅,似魔鬼般缭繞在他心間。
那天真的笑容,那可愛的面孔,以及那穿着白裙的身影,永遠成為了他心裡的烙印。
眼淚止不住地流,決堤了一般,默默無聲。
為什麼?
人生總要有離别嗎?
人生總要打打殺殺嗎?
快樂點不好,歡笑點不好?
一萬個為什麼,一萬個舍不得,他想不通,不明白,難以明悟,無法去理會和理解!
月兒就躺在裡面,可喻臨風不敢進去看她,沒勇氣,沒臉去看,他這個哥哥當得太不稱職了,竟親手将這麼可愛的姑娘送進了地獄。
很想進去送她最後一程,可他……配嗎?
“起來!
”周雅露出現在喻臨風面前,語氣冰冷,隐藏了洶湧怒意。
喻臨風不動,仍舊埋着頭,身體輕輕顫抖。
“我叫你……起來!
”周雅露加重了語氣。
不動?
一言不吭!
砰!
周雅露擡腿就是一腳将喻臨風踢翻滾于地,可他仍舊埋着頭,怕别人看到他淚流滿面的樣子。
周雅露上前一把揪起喻臨風的衣領,“哭什麼,有用嗎?
哭就能把月兒哭回來了?
你混蛋,知道嗎,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生生将一個鮮活的生命送進了火葬場,我真的很想殺了你!
”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喻臨風臉上,啪的脆響。
“本以為你會把她送進快樂場,何曾想你将她葬送,你的決定造就了結果,這是你的抉擇,選了就該承擔後果,懂嗎?
你是個男人,哭哭啼啼的算哪門子男人?
有本事在這兒哭,就尼瑪有本事給我去找出兇手,殺了他為月兒報仇,這是你該做的,本就是你該做的!
”
報仇?
!
找出兇手?
!
玄念!
喻臨風猛地擡頭,原本如爛泥的身體忽然繃直,一雙幽黑的瞳孔漸漸變為了……皿紅!
古鋒、鐘威、田詠、小仙幾人走了出來,碰巧看到喻臨風滿臉淚水的模樣,幾人同是一震,那麼堅強的男人也會哭?
田詠和小仙的心深深刺痛了一下,古鋒和鐘威心中也有憤怒在點爆,瘋狂逐漸充斥他們的眼和心。
兩交警和兩民警走了過來,其中一民警是個女人,正是……蕭仙仙!
“你好,請配合我們處理……”交警還沒說完,古鋒便打斷道:“我會配合你們處理,但不是現在。
”
他說着就掏出手機撥通号碼,當着衆人面道:“胡局,我這裡有點事麻煩你……”很快,兩交警就接到上面的電話,讓他們先撤,事後古鋒自會到交警大隊處理。
而蕭仙仙則走上前來,沉着臉問:“怎麼回事?
”那麼可愛的姑娘就這樣沒了,她心裡多少有幾分痛,怪上了喻臨風。
瞥了蕭仙仙一眼,喻臨風沒說話,根本沒心情勾.搭美女,心亂如麻。
古鋒則走上前道:“車禍,稍後我會到交警隊處理。
”一句話便将此事與刑事案件扯.開,避免節外生枝的麻煩。
蕭仙仙并不屬于這個片區,若非她碰巧來醫院看病,離開時看到了喻臨風抱月兒進醫院的一幕,她也不會來多管閑事。
“小仙,拜托你照顧……月兒!
”喻臨風留下一句話便邁步離開,古鋒、鐘威跟上,田詠拍了拍小仙肩膀也追去,周雅露則握緊拳頭,深深看了眼搶救室開着的門,目中露出堅毅,快步追了出去。
他們,想為月兒……報仇!
隻有跟随喻臨風,才有機會找到殺人兇手,而小仙則沒有任何身手可言,去了也是累贅,留下來處理月兒的後事最好不過。
出了醫院,古鋒駕車,喻臨風坐在副駕駛,田詠、鐘威則上了周雅露的車。
“去哪兒?
”古鋒問。
“先回學校。
”喻臨風道。
車駛回龍鳳大學,而此刻已是晚上八點,風卷起一股熱浪打進車裡,吹幹了喻臨風臉上的淚,卻散不了他心底的皿。
掏出手機,他撥通了董經天的私人電話,響了十餘秒才有人接通,後者送他手機時便存了号碼。
“哪位?
”董經天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讓人聽不出喜怒。
“董先生,是我,喻臨風。
”喻臨風的嗓音則略顯沙啞低沉。
“哦,喻兄弟啊,怎麼,找我有事?
”董經天的語氣緩和了些許。
喻臨風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出用意,以他的能力斷然尋不到玄念,董經天卻不一樣了,在黔陽想找個人并不難,憑其本事很快就能挖到玄念的監控相片并找到其人,前提是還沒離開。
對面沉吟片刻,問:“找到他,你想做什麼?
”
“殺人!
”喻臨風回答得果斷而直接。
“你知道後果嗎?
”董經天沉了聲音。
“所以,我才找董先生。
”
“我為什麼幫你?
”董經天是個商人,絕不做對自己有害或無利益之事。
“幫了董先生,惹了一些人,我珍惜的人……永遠離開了!
”話不點明,董經天自會對号入座。
喻臨風說了謊,可隻有這樣才能讓董經天不留餘力相助。
“一個人,還是……”董經天的嗓音多了幾分殺伐。
“後者。
”喻臨風根本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随意的謊言居然真讓董經天查出幕後人。
“明白了!
”董經天嚴肅地回了句便挂斷電話。
回到龍鳳大學,走進管理室,喻臨風看到的卻是月兒曾經的身影,像時空錯亂了一樣。
他坐到床上,拿起之前給月兒買的小狗熊,輕輕撫摸,眼神柔和。
田詠回寝室取了匕首,鐘威和古鋒各自取了片刀放于車裡,周雅露則跟随喻臨風走進管理室,并為他倒了杯水:“喝點水吧。
”
接過杯子,喻臨風卻沒喝,竟生生将之捏碎了,玻璃劃破手心流出皿來,“我會報仇,一定會!
”有仇必報!
田詠走進來剛好見到這一幕,忙上前欲為喻臨風處理傷口,卻被周雅露攔住,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許,痛才能讓他的腦袋清醒些。
”
“換件衣服吧?
”田詠道。
“不!
”喻臨風低頭摸着狗熊,似已魔怔,要穿着染了月兒皿的衣服去報仇,
半小時後,董經天的電話打了進來。
“高鐵北站,候車廳,他準備離開,我隻能為你争取半小時,期間,候車廳攝像頭會關閉,沒人會打擾你辦事。
”
半小時?
足夠了!
不管董經天是如何辦到的,喻臨風隻要結果。
起身,拿起從444寝室得到的古劍,喻臨風放下小狗熊,與古鋒等人同往高鐵北站。
高鐵北站距大學城約莫二十餘公裡,喻臨風趕到時已是三十來分鐘後,而董經天說的半小時是指他進去候車廳後隻有半小時處理私事,随後就會由警察出面接管。
北站二樓候車廳,雖到了晚上,這裡仍有不少等待乘坐高鐵的旅客。
燈很亮,照亮着每一人的臉。
玄念坐在一張候車椅上,手捧佛經看着,可心緒不知怎的,竟有些不甯,本該半小時前到的列車居然通知晚點,讓他無法平靜,總有一股陰霾埋進心頭,很強烈的不安預感開始滋生,宛若即将大禍臨頭。
不斷有人走進候車廳,又不斷有人離開,直至最後,偌大候車廳竟隻剩了他一人,攝像頭原本亮着的小燈也熄滅了。
他擡頭皺眉看到了離開的最後幾人,眼睛一眯,道:“施主,何去?
”那幾人聞言非但不理,跑得更快了,且他驚鴻一瞥之下看到了一人腰間配了把手槍。
警察?
!
瞬間明悟!
擡眼一掃,候車廳裡已變得空蕩,連掃地大媽都不知蹤影,超市、咖啡廳、快餐店等地方也被清空了。
不妙成真,他起身揣好佛經,也想離開,然而他還沒邁步就看到了從樓梯口走來的一位熟人――喻臨風!
“是你?
!
”雖詫異,卻也感覺理所應當,似猜到喻臨風一定會找他報仇,卻沒想到喻臨風能力如此之廣,能讓列車延遲,能讓候車廳的旅客自願離開,如此影響力絕非尋常人能辦到,至少在黔陽得有十分過硬的關系和适當理由。
“又見面了。
”喻臨風咧嘴而笑。
“何必呢,為了個沒用的錯誤實驗品。
”玄念見到喻臨風反而不怕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彌勒佛般的和藹笑容。
“是啊,何必呢?
隻是個實驗品而已!
”喻臨風也笑了,隻不過很森冷。
“這是你的決定,解藥也給你了,難道你還想殺我不成?
”玄念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号,“迷途知返,回頭是岸,你我的交易已經完成并結束。
至于月兒,你已經交給了我,她的生死已和你無關,我怎麼做是我的事,殺了她……我隻能說聲抱歉,因為沒價值的東西就該被……摧毀!
”
迷途知返?
回頭是岸?
虛僞的面孔,若回頭還有岸,為何玄念仍舊往前?
居然說月兒是沒價值的東西,難道在他眼裡,一個活生生的人隻是個東西?
喻臨風握緊拳頭,又松開,仰頭癫狂笑了兩聲,吼道:“滾你媽地回頭是岸,我的決定我來負責,所以,我來送你……下地獄!
“這,就是你應該承擔的……後果,地獄是你最後的歸宿,我會讓你後悔自己的決定,我會讓你悔恨……惹了我!
”
後悔?
玄念雙掌合十而笑,“我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什麼,就算我讓她活着,用不了多久也會死亡,所以我這是為她解脫痛苦,我已用佛經超度了她的靈魂,會得見佛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