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歌是豁出去了。
他不是玩玩而已,這兩個多月,他隻占過她兩次便宜,其餘時候都是規規矩矩。
對這份感情,他不輕浮,從未有過的認真。
他是真的想和她成親的!
好在母親肯幫他!
傅長歌看向陸青瑤,雙眼裡都是期待,他想聽她說實話,說她想要嫁給他!
不僅傅長歌,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陸青瑤。
尤其是陸尚書夫妻。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着,陸青瑤面上并無羞窘。
除了抿唇一次,她很淡然。
傅長歌的目光她當然看見了,他今日的所作所為,最初讓她意外,現下,她又覺得合該如此,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不會讓他和他母親難堪,不會讓他們下不了台的。
但她也不能直接點頭。
當着爹娘的面,當着傅家和唐家兩家人的面,陸青瑤道:“我們陸家,要招婿。
”
這話一出,鴉雀無聲。
唐夫人和傅夫人很有默契,第一時間就朝對方看去,然後又面不改色地收了回來。
唐夫人内心沒太大波動。
傅夫人心下有想法,但她不能這時候怯場讓兒子丢面兒,故也穩如泰山。
陸尚書夫妻聽懂了大女兒的話外之意,她對傅長歌是有意的,但陸家要招婿,傅家肯定不能讓兒子入贅,所以這門親事沒什麼可談的。
陸夫人驚詫于大女兒竟有了心上人,她之前半點風聲也沒聽到!
陸尚書也驚詫,驚詫完,他很快想明白了。
應該是這一趟去江南,兩個年輕人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了。
他半點不懷疑大女兒的心思,青瑤一向沉穩,她既然透露出這個意思,那就絕不是開玩笑。
這時候陸尚書考慮不了太多,他想起了傅長歌志之前在衙門裡說的話。
傅長歌說,也要上門來提親,隻求他到時候别偏心。
那會兒,陸尚書還一頭霧水,不明白什麼意思,現下,他終于懂了。
傅長歌早料到招婿這事兒,那話,是要他公平對待呢。
陸尚書看看妻女,有點頭疼了。
看出陸尚書的猶豫,唐夫人出聲:“陸大人,咱們兩家的事兒已經談妥,就不打擾了,至于大小姐與傅公子的事兒,你們慢慢談,先告辭。
”
說着就要起身。
傅夫人正要開口,陸尚書搶了先:“唐夫人稍等,此事……”
唐夫人也不是傻的,她明白陸尚書的欲言又止。
遂笑了一聲。
“八字已合,婚期已定,陸大人還有什麼話要說?
”
她這是在提請陸尚書,都已經答應了,再反悔就是給唐家難堪。
且道義上也過不去。
陸尚書果真語塞。
傅長歌一看形勢不好,暗暗着急,可他是小輩,這時候不能輕易開口,不然會落個不好的印象。
他隻得看向自己的母親。
傅夫人比兒子淡定多了。
她笑着問陸夫人:“這麼快,婚期都定下了?
”
陸夫人看一眼女兒,心情變得不太好。
“是定下了。
”
傅夫人繼續問:“那婚書寫了嗎?
”
“這個還未……”
“最多一個時辰,便可送過來。
”唐夫人強勢道。
傅夫人捏着帕子,笑了。
“既然婚書還未寫,那就好辦了,陸夫人,方才你們商量婚事,明确說了是要二小姐出嫁唐府嗎?
”
此話一出,陸尚書幾人神色皆變。
陸夫人不敢貿然回答,看向自己的丈夫,陸尚書則是看向女兒,恰與女兒視線對上。
他毫不猶豫道:“是沒有這麼說。
”
唐夫人坐不住了。
方才的确是沒有明确說嫁娶,可這不是默認的事嗎!
還需要特意明說?
這傅夫人,簡直無理取鬧!
可唐夫人是六部之首的尚書夫人,她不能在人前翻臉,還得端着笑意。
“傅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
傅夫人道:“我的意思很簡單,陸家就兩位千金,大小姐二小姐都是心肝寶貝,想來陸大人也不偏心,都舍不得,所以,咱們兩家也别叫陸大人為難了,到底誰家入贅,咱們自己去商量,如何?
”
唐夫人眯了眯眼。
陸尚書夫妻則是驚呆了。
唐夫人不表态,傅夫人又轉向做主的陸尚書,笑道:“不知陸大人覺得這樣如何?
今日,大人隻需應了我們兩家的提親,将婚約定下,入贅的事,自有我傅家與唐家相商。
”
陸尚書真是巴不得!
傅長歌也覺得他娘的話有點匪夷所思,萬一兩家商量不好,那最後怎麼辦?
不過他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娘給他争取到了機會,這就夠了!
不等陸尚書應允,傅夫人就知道他答應了,立時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帖子來,笑道:“這是犬子長歌的生辰八字,還請陸夫人把大小姐的八字也拿來,咱們這就測算吉日。
”
陸夫人有點為難。
唐夫人算是看明白了,頓時站起了身,淡淡道:“那便如此,告辭了。
”
她這話透着不滿,但也沒說要撤了婚約。
陸尚書稍稍放心。
傅夫人立時也起身。
“我與唐夫人得抓緊時間商量,陸夫人,測算吉日的事就麻煩你了,日落之前,我會讓人上門來請期。
”
“好好好,兩位夫人慢走!
”
陸尚書代妻子答了。
傅長歌腳下好像生了根,這會兒有點做夢的感覺,不太真切。
他娘真太厲害了!
他真想跪送母親大人!
傅夫人走了兩步,發現兒子不動,便看向陸家母女,笑道:“陸夫人,我家長歌昨晚喝得爛醉,這會兒估計還有點腿軟,可否留他在府上坐坐?
”
傅長歌看向母親,熱淚盈眶!
陸夫人自然不能拒絕,于是傅夫人帶着丫鬟和媒婆,扔下兒子,追前頭的唐夫人去了。
陸尚書讓傅長歌坐,叫了女兒出去,隻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他就進來了。
“賢侄,我得去衙門了,你腿軟就多坐會兒,府上有粗茶,别嫌棄。
”
說着,陸尚書給妻子使了個眼色,真走了。
陸夫人看女兒不好意思進來,也起身。
“傅公子,我這就去找人算吉日了,一會兒青瑤招待你,若有不周之處――”
“您去忙就是!
不必如此客氣!
”
傅長歌真想叫丈母娘,怕吓着陸夫人,生生憋住了自己的雀躍。
滿滿的花廳,這下子空蕩蕩了。
傅長歌心癢癢,伸着脖子往外看,恰好陸青瑤走進來,他激動地了迎上去。
“青瑤……”
他按耐不住,也做不成君子了,一把就攥住了陸青瑤的手。
可惜,隻喊了個名字,聲兒就斷了。
他執起她的手,見有三個手指頭上都纏了紗布,頓時呆住。
呆了一瞬,傅長歌忽然用力,将人緊緊扣進懷裡。
他感動道:“原來昨晚不隻我一個人難受,我就知曉你也舍不得我……”
頓了頓,他松了些力道,疼惜道:“可你再難受,也不能傷害自己啊,我會心疼的。
”
這種俗話他以前常說,但在陸青瑤面前,他不敢這麼俗,現下,是發自肺腑。
陸青瑤卻推了推他。
淡淡地道:“你想多了,這是練琴練的,兩三個月沒碰,技藝生疏所緻。
”
“……”
傅長歌尴尬又委屈,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哄哄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