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最近十分得寵，這是滿朝文武皆有耳聞的事。

　　當然，皇上理應和皇後在祠堂裡打坐誦經，他自己也是這麼說的，卻背着他們抛下皇後出宮去尋德妃，這還是挺讓大臣們驚訝的。

　　沒想到，德妃竟受寵到這種地步！

　　皇上幹出這種事來，真是一點都不顧念皇後的面子啊……

　　大臣們嗡嗡亂了一通之後，紛紛看向祠堂裡孤零零的皇後，目光中，滿是同情。

　　蘇明棠掌管朝政多年，自然知道該怎麼處理，他連下幾道谕令，讓百官先出宮各自回府，又派了禁衛軍出宮護駕。

　　最後，他才想到了樓千雪這個兒媳婦。

　　“你也回去吧，等有消息，寡人再派人過去通知你。
”

　　樓千雪應聲，站起來。

　　到外面的時候，嬷嬷已經尋過來了，樓千雪還以為是羽兒怎麼了，卻聽嬷嬷壓低聲音驚道：“娘娘，聽說皇上在宮外？
還遇刺了？
”

　　樓千雪正想回她，餘光裡卻看見了個人影，正朝她走來。

　　扭頭一看，是靈溪公主。

　　兩人是見過好幾次的。

　　沒想到，現在成姑嫂關系了。

　　靈溪公主對蘇墨白的愛慕程度，簡直叫人開眼界，也不知道，她現在見着她，會不會尴尬。

　　樓千雪示意嬷嬷先站到一邊。

　　她靜靜等着靈溪公主走近。

　　靈溪公主的失憶症還沒好，按理說，她應該不記得樓千雪的，但她覺得這人讓她有熟悉的感覺。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

　　一上來，她就盯着樓千雪來了這麼一句。

　　樓千雪愣了愣。

　　她看着靈溪公主，靈溪公主也看着她，兩人對視。

　　靈溪公主的表情，不像作假。

　　樓千雪心底驚訝，脫口而出道：“你不認得我了？
”

　　靈溪公主眸子動了動。

　　她微微蹙眉，似是有些苦惱，“我果然認得你。
”

　　這話聽來有些怪。

　　樓千雪是大夫，她突然明白過來，靈溪公主不記得她了。

　　這應該是得了失憶症。

　　從前的靈溪公主，嚣張跋扈，現在的靈溪公主，話少了，眉宇間也沒了那份高高在上。

　　樓千雪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便想告辭走人。

　　誰知，靈溪公主問她：“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以前是怎麼認識的？
”

　　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樓千雪拒絕道：“我還要回去照看太子，等以後有空，我再告訴你。
”

　　靈溪公主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照看就是。
”

　　這回，樓千雪拒絕不了了。

　　在去坤元宮的路上，靈溪公主又問她，她隻能簡單講了，略去了靈溪公主喜歡蘇墨白的那部分。

　　靈溪公主聽完，低聲喃喃道：“原來我以前還去過雲墨。
”

　　樓千雪突然就覺得她有些可憐。

　　正同情着，忽然聽靈溪公主道：“我原先有個太子皇兄，聽說，他是被皇兄害死的，你知道這事嗎？
”

　　這些，都是單皇後死前在她面前喊出來的，她雖然沒有記憶，但她覺得母親說的是實話。

　　樓千雪腳步微頓。

　　她突然有了個念頭，靈溪公主失憶，會不會是蘇墨白的手筆？

　　邊上的靈溪公主看着她，顯然在等答案。

　　樓千雪見宮人們跟得遠，隻有嬷嬷離得近一些，就壓低了聲音道：“既然你已經不記得，就不要去追究了，蘇墨白沒有取你性命，已經是手下留情。
”

　　靈溪公主果然沒再說話。

　　回到坤元宮的時候，已經是人心惶惶了，蘇墨白和德妃遇刺的消息，已經滿宮皆知。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紅藥和白芍兩人已經伺候着羽兒吃了飯。

　　羽兒大半天沒見着母親，此時一見，遠遠地就喊娘，然後邁着小短腿使勁兒朝她跑。

　　靈溪公主在邊上問：“這就是你和皇兄的兒子？
”

　　樓千雪知道，她喊的皇兄，指的就是蘇墨白。

　　“嗯。
”

　　靈溪公主立即笑了笑，“像個小姑娘，挺漂亮的。
”

　　小家夥奔過來抓住了母親的裙角，見母親沒有像往常一樣蹲下身抱他，立即踮着小腳，一手揪緊了裙子，一手去夠母親的小臂。

　　靈溪公主又笑。

　　“看着像個小姑娘，還挺可愛的。
”

　　羽兒夠了兩下沒勾着，小細脖子仰得吃力，他委屈地看向母親。

　　水汪汪的眼睛，叫人看了心都化了。

　　樓千雪覺得身上都是祠堂帶回來的熏香味，所以沒有抱兒子，見兒子這樣，她便不管了，彎腰輕易地将兒子抱了起來。

　　羽兒應該是聞到母親身上的味道了，小鼻子皺了皺，卻還是抱住了母親的脖子。

　　靈溪公主伸手，想摸摸他。

　　羽兒伸手，給她打開了。

　　别說靈溪公主，就是樓千雪，都愣了一下。

　　尴尬過後，靈溪公主笑道：“脾氣不小。
”

　　樓千雪請她坐，靈溪公主說起了遇刺的德妃，說德妃去看過她兩次。

　　“聽說我和她弟弟有婚約，你知道這事嗎？
”

　　“我不知道。
”樓千雪搖頭，“我不是琉夏人，不清楚這些。
”

　　“不是琉夏人？
”

　　靈溪公主驚奇地看向她。

　　樓千雪會錯了意，于是補救了一句：“以前不是。
”

　　靈溪公主還想再問，便有個宮人急急忙忙進來，說是皇上和德妃有消息了。

　　樓千雪第一句便問：“德妃怎麼樣？
可有受傷？
”

　　那宮人道：“聽說德妃娘娘受了很重的傷，還……還小産了！
”

　　果然。

　　樓千雪都能猜到是誰派的刺客，她隻是好奇蘇墨白在裡面扮演個什麼角色。

　　于是她又問：“那皇上呢？
”

　　“皇上受了輕傷，聽說是德妃娘娘給擋了一劍！
所以才……”

　　樓千雪是知道德妃會武的。

　　德妃會替蘇墨白擋劍，她毫不意外。

　　“皇上和德妃現在在哪兒？
”

　　“剛剛回到宮裡，皇上在邀月宮！
滿院的太醫都被喊過去了！
”

　　樓千雪立即站起身。

　　她想起靈溪公主還在，便轉頭道：“我過去看看，公主先回宮吧。
”

　　說完，她抱着羽兒，帶着紅藥她們就出了坤元宮。

　　她沒去過邀月宮，心情實在有些複雜。

　　到邀約宮門外的時候，恰好遇上了匆匆而來的安國公。

　　看得出來，安國公渾身是怒氣，一點就能着。
看見她的時候，安國公竟然也不行禮，直直越過她，先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