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共乘一騎
事實上,蘇墨晚多想賴着不走。
她給傅長歌做心肺複蘇的過程,慕容景不知看見了沒有……
吟霜和護衛押送沐輕塵的人先上了岸,蘇墨晚慢吞吞的跟在後面。
她沒敢用輕功回去,悠悠的坐着船。
離岸邊越來越近,慕容景的表情也就越來越清楚。
封越立在一旁,接收到蘇墨晚詢問的眼神,眼觀鼻,不做任何回應。
蘇墨晚讪讪。
小船輕輕一震,靠了岸。
劃船的護衛上了岸拉住船,蘇墨晚立在船上不動。
慕容景果然動了。
他颀長的身影往船邊而來,臉上并無情緒。
但眼底有。
蘇墨晚等着他伸手,将手遞上,輕輕邁上了岸。
剛剛站穩,慕容景就松開了她的手。
蘇墨晚覺得他臭脾氣又犯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想慣着,但是現在,她不得不慣着。
也不管封越還在旁,蘇墨晚主動抱住了慕容景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
慕容景偏頭看她,不語。
蘇墨晚一臉委屈的神情,“我好歹也是救了個人,這麼能耐,你應該高興才對。
”
封越暗暗落後了好幾步。
在心底不住腹诽:您對着别的男人又摸又親,還把人家扒得光溜溜的摸!
親一次不夠,還親好幾回!
摸一次不夠,還反複摸了好幾把!
主子會高興才怪!
封越腹诽完,擡頭卻發現蘇側妃已經離地,落進了他家主子懷裡。
頓時又隻得歎氣:主子怎麼比小孩子還好哄!
哄孩子還要撒把糖,蘇側妃哄主子,隻需晃晃胳膊就夠了!
這麼想着,封越就聽見了他家主子的聲音。
“本王也快憋死了。
”
這哪兒跟哪兒?
然後,封越又聽見了蘇側妃軟軟的聲音。
“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我給王爺渡氣。
”
封越:“……”
他默默的站住了,直到兩人上了塗有徽記的馬車,封越才慢慢挪了過去。
蘇墨晚被抱着上了馬車之後,見慕容景臉色依舊沒好轉,仰頭就想親他。
慕容景将她下巴捏住,語氣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
“漱口!
”
“……”
蘇墨晚讪讪的退開,慕容景手快,已經給她倒好了一杯水。
随着馬車前進,杯裡的水微微搖晃。
蘇墨晚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又閉上嘴巴,故意将漱口的動靜弄得很大,‘咕噜咕噜’響個不停。
她眼睛瞥着慕容景,慕容景知道她是故意弄的動靜,偏開視線不看她。
蘇墨晚一不留神,險些漏水,她趕緊推開窗葉,将口中的水吐到了外面去。
見慕容景還不看她,她又灌了一大口,繼續着不小的動靜。
在她第三次推窗吐水的時候,慕容景終于出聲了。
他道:“你是要把本王的水都糟蹋光?
”
蘇墨晚好久沒見過他這麼别扭的樣子了,一時之間又是懷念又是感歎。
她将空杯子放回矮幾上,又越過矮幾挪到了慕容景身邊,還故意掏出錦帕擦了擦嘴。
“來渡氣吧,再耽擱下去王爺該憋死了。
”
“……”
慕容景别扭勁兒犯了,他偏頭,不理會蘇墨晚。
蘇墨晚見他不推人,厚着臉皮湊上去,捏過他下巴就要親。
慕容景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親上之前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東西?
”
蘇墨晚愣了一下。
她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慕容景這意思……是在說她‘蕩’?
蘇墨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胡思亂想了,她隻覺得委屈,一股酸澀湧上鼻尖。
她忽然沒了興緻。
慕容景不高興她能理解,這畢竟是古代,她雖然是為了救人,可吟霜蘇若楓傅映梨,甚至是封越以及一幹侍衛,都瞧在了眼裡,慕容景面上肯定尴尬。
但,慕容景不高興歸不高興,幹嘛要說這種話來刺她。
蘇墨晚心情變得十分低落。
她松開慕容景下巴,縮着不動了。
慕容景沒聽見她的回答,又見她神情驟然變化,不太明白其中緣由,隻得軟了語氣道:“怎麼不說話?
本王隻是想知道,你從哪裡學來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先前你教本王的那些字,還有你今日救人……”
原來,慕容景是這個意思。
蘇墨晚低落下去的情緒瞬間又飄了起來。
她在慕容景懷裡拱了拱,以至于發簪都有些歪斜了,“都是我在北疆學的,那裡的人都很聰明,你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
”
慕容景蹙眉,顯然不太認同蘇墨晚的話,北疆貧瘠,地廣人稀,這樣的水土能養出什麼聰明的人。
他又想起了幾個月前,蘇墨晚和上官清其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幕。
“你會很多本王不會的東西。
”
蘇墨晚在他懷裡點頭,抱着他的腰道:“你想學什麼,我教你。
”
“本王想上天。
”
“……”
蘇墨晚一時無語,随即,她擡眸問慕容景:“你知道諸葛孔明這個人嗎?
”
慕容景蹙眉,搖頭。
蘇墨晚眨了眨眼,道:“那我改天就教你一個東西,能上天的。
”
慕容景道:“本王今日就要。
”
蘇墨晚伸手圈住他脖頸,“今日我二哥成婚,還得去觀禮,還得看别人鬧洞房。
”
慕容景沉默一瞬,道:“好。
”
――――
蘇若楓的喜服還在滴着水,他渾身上下全濕了,幾縷亂發貼在他臉頰,更顯俊朗。
傅映梨一邊擔心着她兄長,一邊又擔心蘇若楓。
“若楓,你進馬車裡來吧,染了風寒怎麼辦?
”
蘇若楓騎着一匹臨時弄來的馬,姿态昂揚,神色卻微暗。
“你别擔心,你哥不會有事的。
”
蘇若楓記得,沐輕塵把他拖下水之後,他手裡的劍并沒有掉落,依舊緊緊的捏在手裡,沐輕塵死死抱住他,顯然是想把他溺死。
情急之下,蘇若楓揮劍,捅了兩下。
河底的水頓時就染紅了,那紅色還慢慢的擴散暈開,沐輕塵卻還死死地抱着他。
下一瞬,隻見一個紫色的身影尋了過來。
是傅長歌。
傅長歌迅速将沐輕塵的手掰開,又用力推開他,往水面上指了指。
蘇若楓得了自由,又懂了傅長歌的意思,頓時轉身潛走。
待他繞到傅映梨身後,将人救下,才猛然回想起來,傅長歌并不會水!
當初在潇湘碧影起沖突,傅長歌被踢入水裡,抓着撐船的長杆,就好似抓着救命稻草。
他當時被蘇墨晚按在水裡嗆了個半死。
在水底見到一動不動緩緩下落的傅長歌時,蘇若楓心底狂跳,将人撈起直奔水面。
後來點穴又擊背,傅長歌依舊沒有動靜,懊悔自責愧疚等情緒蜂擁而上,蘇若楓渾身都僵住了。
身上濕衣沉重,面上寒風刺骨,蘇若楓甚至想,他與傅映梨的婚事,會不會因此結束。
好在後來有蘇墨晚,傅長歌又活了過來。
沐輕塵必死無疑,傅長歌卻将殺人的罪責攬到了身上。
蘇若楓覺得,是自己那兩劍把人捅死的,傅長歌站出來抗下,讓他心底很是不安。
傅映梨顯然也是一樣的心情,聽了蘇若楓那話,她并沒有好多少,而是惶然道:“有墨晚和秦王在,我哥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
蘇若楓想起秦王那冷若冰霜的臉,不太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映梨。
”
傅映梨在車裡又哭起來,低低的啜泣着,那聲音好似敲打在蘇若楓的心上,一陣陣發緊。
好不容易回到了朱雀街和白虎街的交界處,蘇若楓下馬,将傅映梨從簡陋馬車上攙下。
迎親隊伍見到兩個新人歸來,皆是松了一口氣。
鑼鼓唢呐聲驟起。
蘇若楓那幾個酒肉朋友沒什麼身手,也就沒有跟着去追黑衣人,此時紛紛上前來拍他肩膀。
三個陪嫁丫鬟和仆婦奔了過來,抱着傅映梨直哭。
蘇若楓将人屏退,看着一臉狼藉的傅映梨,低低問道:“映梨,你……你還想嫁給我嗎?
”
傅映梨愣了愣,眼淚随即從眼眶滑落,“若楓,你不要我了嗎?
”
她覺得是沐輕塵的死,讓蘇若楓想起了她曾經差點被玷污的事。
蘇若楓或許過不了那道檻……
傅映梨的眼淚越流越兇,好似要在今日把一輩子的眼淚流幹。
蘇若楓一把将人抱在懷裡,又迅速推開,“我怎會不要你,咱們這就回府拜堂!
”
傅映梨舉袖擦臉,又帶下一片白膩。
蘇若楓的袖子是濕的,他索性伸手,用袖子将傅映梨臉上的妝容擦了個幹幹淨淨。
露出她原本清妍秀美的面容來。
鑼鼓聲震天,仆婦忍不住在遠處叫道:“小姐,回轎吧!
”
傅映梨頭上已經沒有了紅蓋頭,她微微垂了眸子,就要回轎。
蘇若楓一把将人拉住了。
“你不是說過,想與我共乘一騎?
”
傅映梨怔愣,随即,她記起來了。
當初蘇若楓武考後,封了個小小的武官,由于他有調遣在身,不能留在帝都,于是把她從将軍府帶走了。
蘇若楓帶她去了鳳城。
那是雲墨靠近琉夏國的邊城,到了那裡,她見到了蘇墨白。
見過蘇墨白之後,蘇若楓帶她從營地出來,她當時說,想和蘇若楓共乘一騎。
當時蘇若楓沒應允。
沒想到,他如今還記得……
傅映梨紅着眼點頭。
“好!
”
蘇若楓帶着她走到了高頭大馬前,先将她扶了上去,才翻身而上。
傅映梨身後傳來仆婦驚慌的叫聲,似乎在喊‘小姐使不得’。
傅映梨看着馬頭上綁着的大紅綢,微微往後靠去。
蘇若楓的聲音從耳後傳來:“映梨,别靠我太近,抓住我的手。
”
“駕!
”
華貴的馬車停在街角,蘇墨晚從裡面探出頭來。
風吹起傅映梨身上的大紅嫁衣,衣擺飄揚,朵朵百合開在了風裡。
“我做的嫁衣,就是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