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瑜鶴哪兒能不管，他表示一定會盡全力去尋藥。

　　邊上的劉侍衛出聲道：“鳳家主不必如此，皇上自有法子。
”

　　法子簡直太簡單了，隻要一年之内不去騷擾皇後，解藥就會到手的！

　　劉侍衛替他家閣主松了一口氣。

　　鳳瑜鶴見劉侍衛表情認真，半信半疑：“真的有法子？
”

　　劉侍衛口快，脫口而出道：“這法子和皇後娘娘有關！
總之鳳家主放心便是！
”

　　和皇後有關？

　　鳳瑜鶴之前是被師承郢氣狠了，現在被劉侍衛一說，頓時如醍醐灌頂。

　　他高興道：“對對對！
皇後能說得上話！
那天山派掌門舍得給皇後用藥，定然是很看重皇後的！
隻要皇後幫着說好話……”

　　劉侍衛趕緊咳了咳。

　　蘇墨白道：“朕有些累了，鳳家主若沒有旁的事，就請回吧。
”

　　鳳瑜鶴當然有事。

　　他是來替鳳家求情的。

　　隻不過，這話不能明着說，萬一蘇墨白回了句尴尬的，叫旁邊這些人聽了去，就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他委婉道：“聽說昭陽長公主從雲墨回來了，你外祖母想見見她。
”

　　很久之前，蘇墨白和百裡雲瀾就談過這個，他們當時約定，有機會，會去看看外祖母的。

　　然而現在的時機，完全不對。

　　他和鳳瑜鶴道：“墨晚來了又走了，隻待了兩刻鐘，沒有多做停留。
”

　　這不算拒絕，隻是人走了而已，鳳瑜鶴有了底。

　　“那下次吧，下次昭陽長公主再來，皇上和她提一句。
”

　　“好。
”

　　等鳳瑜鶴走遠，蘇墨白緩緩站起身。

　　他轉了個方向，隻走了兩三步，便停住了，伸手，正好能觸到柔軟的花瓣。

　　鳳瑜鶴的心思，他豈能不明白。

　　他現在，沒空去考慮鳳家。

　　天山派掌門的條件，聽起來簡單，實則，是逼他做個抉擇。

　　如果他找上門去，以他如今這副模樣，以樓千雪的秉性，定然不會拒絕他。

　　可如果他去了，天山派掌門就不會給他解藥，他的眼睛永遠好不了，皇位也就沒了。

　　一邊是樓千雪和羽兒，一邊是皇位和眼睛。

　　無法抉擇。

　　他不想抉擇，他都想要。

　　或許，他隻能賭，還有等。
賭樓千雪對他的感情，等樓千雪自己回頭，等她發現自己放不下他。

　　可，這會要多久？

　　他沒底。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是半個月。

　　這場刺殺已經查了個底朝天，蘇明棠不手軟，該抄斬的抄斬，該罷免的罷免。

　　鳳家是個棘手的山芋。

　　那是姬玉皿緣上的娘家，蘇明棠想手下留情，可是想想兒子如今的慘狀，他又硬起心腸，抄了鳳岐然那支。

　　鳳家主進宮謝恩。

　　也就是這次進宮，他才知道，皇後早就不見人了。

　　他急忙去見蘇墨白。

　　蘇墨白鎮定地道：“皇後回藥王谷養傷了。
”

　　鳳瑜鶴一點都不信。

　　皇後受了那麼重的傷，根本不宜舟車勞頓，難道在皇宮裡好好躺着還不比一路颠簸回藥王谷強？

　　年輕人的事，他不宜追問，他隻關心一個問題：“皇上之前不是說，解藥的事，有皇後幫忙？
如今皇後不在，這事要拖到什麼時候？
”

　　蘇墨白不想談這個，冷淡道：“朕說過自有主張。
”

　　外孫不領情，鳳瑜鶴也累了，他不再問，說了幾句好好保重之類的，便告辭出宮。

　　鳳瑜鶴剛剛走，蘇明棠就派了人來問他，那個天山派的女弟子要怎麼處置。

　　蘇墨白道：“留着。
”

　　他現在已經差不多習慣了，走路不像最開始時候那麼僵硬生疏，他站起身，慢慢往外走。

　　劉侍衛小心跟在一旁。

　　養心殿外，沒有海棠樹，隻有幾盆快要凋零的秋菊。

　　蘇墨白坐下之後，道：“讓人去坤元宮，将紅藥和白芍宣過來。
”

　　劉侍衛立即吩咐人過去。

　　坤元宮離乾明宮不是很遠，一會兒功夫，紅藥和白芍就到了。

　　兩人齊齊給蘇墨白見禮。

　　蘇墨白冷冷淡淡的，直接道：“你們若是想回藥王谷，随時可以出宮。
”

　　兩人已經從劉侍衛口中知道了她們少谷主的去向，此時一聽這話，當即心頭一亮。

　　白芍下意識就反問：“皇上，您說的是真的嗎？
”

　　紅藥趕緊拉扯她袖子，跪下謝恩道：“奴婢和白芍實在擔心少谷主，多謝皇上開恩！
”

　　“多謝皇上開恩！
”白芍慢了半拍。

　　兩人歡喜不掩，蘇墨白微微轉頭，朝向劉侍衛吩咐：“你送她們出宮。
”

　　劉侍衛拱手：“是！
”

　　兩人能出宮回谷，實在是高興壞了，就像掙脫牢籠的鳥兒般，半刻鐘都不要，包袱就收拾好了。

　　劉侍衛親自将兩人送到了宮門外。

　　一番珍重之後，兩人告辭。
走了約摸十來步，白芍突然轉身，往回跑。

　　紅藥詫異，很快又明白過來，她繼續往前，打算去遠一點的地方等着。

　　劉侍衛也意外，卻還是笑着：“白芍姑娘，還有什麼事？
”

　　白芍兇前微微起伏，她大大吸了一口氣，抓緊了包袱。

　　“我之前和你說有個姐妹喜歡你，那人不是紅藥！
是我自己！
”

　　“……啊？
”劉侍衛呆住。

　　“你保重吧！
”

　　白芍說完，轉身就跑。

　　紅藥等人跑近，看了一眼還在宮門外的劉侍衛，揶揄道：“你們說什麼了臉這麼紅？
”

　　白芍抓緊了包袱，沒敢回頭。

　　“什麼也沒說！
走吧！
我想少谷主和羽兒了！
”

　　-*-

　　因樓千雪有傷在身，這一趟，即便走了最直的路線，回到凰城時，已經過去了十八天。

　　有蘇墨晚同行，羽兒就和姑姑膩在一起了，這一路，晚上投宿客棧時，三人都是一起睡的。

　　蘇墨晚真如她在信上所言，寸步不離母子倆。

　　師承郢莫名被排擠在外，偏偏蘇墨晚對他友好得很，不像是故意為之。

　　進了凰城之後，蘇墨晚提議去别莊裡歇一歇，樓千雪點頭同意。

　　她的傷好了一小半，這幾日趕路，的确很累，反正都回到凰城了，歇一歇也好。

　　師承郢一聽說是秦王的别莊，腦海裡便閃過一個念頭，他瞄向蘇墨晚。

　　“秦王是不是在這？
”

　　蘇墨晚笑着道：“沒，他在家帶孩子呢，帝都秦王府。
”

　　說着，她去扶樓千雪，“來，慢點兒……羽兒，快，抓着姑姑的裙角，跟上！
”

　　羽兒果真去拽蘇墨晚的裙角。

　　師承郢一把将小家夥抱起，見小家夥不太樂意，掙紮着想下地，他不客氣打擊道：“就你這小短腿，跟得上麼？
”

　　羽兒眨了眨眼，老實了。
蘇墨晚沒騙人，秦王的确不在這裡，不過，這别莊裡，有尊大佛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