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死了(2)
奶娘低頭,慢慢的切着菜,“死了。
”
心頭一窒,上官靖羽抿唇,“對不起。
”
“沒事。
”劉玉娘揭開鍋,一股香氣騰然而起,雖然都是家常素菜,但是出自奶娘的手,必然有家的味道。
見着上官靖羽還在門口,劉玉娘道,“出去吧,這裡油煙大,别嗆着你。
”
上官靖羽點了頭,放下簾子走出去。
确實,這個房子不似有男主人的樣子。
案上的茶幾上,隻有兩個竹制的杯盞,凳子也隻有兩條。
她心頭想着,奶娘的女兒,應該也跟自己差不多大,離開時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如今肯定越發清秀明媚。
因為百無聊賴,上官靖羽起身朝着卧房走去。
哪知剛剛掀開簾子,還未來得及推開門,身後陡然傳來劉玉娘的聲音,“你幹什麼?
”
驚得上官靖羽的手一下子縮了回來,當下愣住。
她幾乎從未見過奶娘如此動怒的表情,是真的動怒。
那聲音幾乎是用吼的,帶着顯而易見的顫抖。
“我……”她愣了愣。
許是察覺自己太過,劉玉娘将手中的菜肴置于桌案上,“裡面沒什麼可看的,還雜亂得很,你就别進去了。
”
上官靖羽點頭,畢竟那是奶娘的房間,不方便進去。
重新回到桌案旁,望着案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她委實是餓了。
自從離開農戶家中,她一路上就吃過商販給的一個素饅頭,再無進食。
劉玉娘盛了飯,給上官靖羽擺好碗筷,“餓了吧?
吃吧!
”
“不等丫兒回來嗎?
”她蹙眉望着門外黑漆漆的天。
劉玉娘搖頭,“等她回來,我重新做一遍就是。
”
上官靖羽颔首,端起了飯碗,想了想又放下,“奶娘,我從東都偷溜出來,其實是想問你一件事,你能告訴我嗎?
”
“什麼事,吃了飯再說吧!
”劉玉娘夾了菜放在上官靖羽的碗裡,而後舀了一碗湯推倒上官靖羽面前。
“奶娘,你見過我娘嗎?
”她問。
劉玉娘的手一抖,手中的筷子險些滾落。
察覺到劉玉娘的變化,上官靖羽如獲至寶,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你見過?
你見過是不是?
”
“怎的相爺沒有給你看過,夫人的畫像?
”劉玉娘稍稍皺眉,那張原本醜陋到極緻的臉,此刻越發難看。
上官靖羽搖頭,“沒有,我找遍了整個相府,一點痕迹都沒有。
所有人都閉口不談,連我爹都是一推四六五,什麼都不肯說。
如今,我連娘長得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
劉玉娘眉目微垂,“興許是相爺怕你難過。
”
“我想知道,奶娘你能告訴我嗎?
”她的眸中充滿希冀。
别說今生,便是前一世,她也不知道自己母親長得什麼模樣。
好似原本就是個謎,神秘得讓她幾乎覺得,若是沒有爹的存在,她懷疑自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你娘……”劉玉娘輕歎一聲,語氣帶着幾分沉重,又有幾分飄渺不真實,“是個很好看的女人,對我而言,她就跟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小姐你,跟她長得很像。
夫人心地善良,若非當年她救了我,也許此刻
我已經死了。
可惜,好人不長命,她生你的時候皿崩。
後來吃了多少藥都不見好,這皿虛之症愈發厲害,就在你三個月的一天夜裡,夫人好似察覺自己命不久矣,就把你托付給我。
”
“那我娘……是因為皿虛之症?
”上官靖羽含淚哽咽。
劉玉娘想了想,重重點頭。
“可是奶娘,你有沒有發覺,我娘有些不對勁?
”上官靖羽追問,“比如說,我娘不能沾酒,否則會有些異于常人?
”
音落,劉玉娘驟然擡頭,死死盯着眼前的上官靖羽。
那種眼神,如刀似刃,似乎要将人生生剜透,帶着刺骨的冷冽。
上官靖羽仲怔,奶娘為何會用這種眼神看着她?
怎的她現在……低眉打量着自己,除了身上這套男兒裝,其餘的好似并無異常。
“奶娘,你怎麼了?
”她壓低了聲音,口吻中帶着少許不确定。
劉玉娘回過神,卻是冷了聲音,“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是你們相府之事,我一個外人,怎麼可能知道?
”
上官靖羽蹙眉,可是看奶娘方才的容色,分明是知道了什麼,怎麼瞬時就翻了臉?
這是為何?
難道在娘的身上,抑或在自己的身上,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低眉,望着自己雪白平滑的掌心,如今看着并無異樣,一旦喝了酒就會……
“吃飯吧!
”劉玉娘很明顯不願再提當年的事情。
可是當着她的面,有什麼不好說的?
當年她就如同奶娘的女兒,如此親昵無間,為何這一次見着,卻好似相隔萬裡,如同陌生人一般淡漠疏離。
想了想,也許是奶娘如今臉上的傷疤造成了她的心理負擔,所以對人有些排斥。
思及此處,上官靖羽端起飯菜,“娘做的飯菜肯定跟以前一樣好吃。
”
一句娘,讓劉玉娘瞬時變了臉色。
“小羽!
”她忽然喊了一聲。
上官靖羽一怔,飯到唇邊又放了下去,“怎麼了?
娘?
”
“你……”
她笑了笑,一如孩提時的模樣,對眼前的奶娘報以萬千信任。
除了娘,唯有奶娘是真心待她的,不是嗎?
“我是吃娘的奶長大的,小時候,我不是也叫娘嗎?
除了爹,這世上,就娘是我最親最親的人了。
”上官靖羽握住劉玉娘的手,笑嘻嘻道,“這不是東都,也不是相府,你就是我娘。
”
劉玉娘的瞳仁狠狠縮了一下,緩緩抽回自己的手,“吃、吃飯吧!
”
上官靖羽點頭,哪知門外陡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似有人疾奔而來。
她一轉頭,便感覺一道倩影快速移進房間。
一回神,眼前站着一個如風一般的女子。
背着背簍,身着粗衣麻布,腰間系着一根麻布帶。
冬日裡,她亦穿得單薄,但是依舊精神奕奕,一眼看去是個甚是清爽靈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