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死了(1)
青春年少,意氣風發,又生而逢時,博一個尊貴無比的身份。
可惜,終歸做不到逍遙一世,隻能偷得浮生半日閑罷了!
果不其然,及至午後時分,便瞧見了玉龍府的地界标。
再行了一段路,便是玉龍城,進了城門口之後,上官靖羽便辭别了商販,一人獨行。
從商販口中聽聞這玉龍府的府衙位置,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身份不身份的,先歸隊再說。
一人在外,還不定會出什麼事。
然則她幾經輾轉找到了府衙,卻愕然驚覺,府衙外頭有些古古怪怪的人,一直在外頭鬼鬼祟祟的。
站在府衙對面的樹後,上官靖羽開始猶豫。
這些人……
她擡頭看了看天,而後又瞧了一眼府衙門前的那些小販。
哪有人将攤子擺在府衙門前的?
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前門有人,想必四周也少不了!
也不知這些人是何書成的人?
還是追殺自己的那批人?
若是何書成的人倒也罷了,若是追殺自己的那些人,隻怕她是進不了府衙大門的。
心道,若是素顔在就好了,可以帶她爬牆。
然則現在,她無計可施。
轉身隐沒街市,上官靖羽愣了愣,問着街口的一位老伯,“敢問老伯,可聽過朝廷剛派遣的工部侍郎海大人?
”
年紀大一點的人,約莫知道得也多一些,畢竟看得多聽得多。
老伯點了頭,“倒是有點聽說,不過姑娘是想找人?
”
“我跟海大人是親眷,聽說他來了玉龍府,所以奉家父之命去碰碰面,哪知不巧……”上官靖羽面露窘色,沒有繼續說下去。
聽得是新來的工部侍郎親眷,老伯的眼神瞬時表現得有些敬畏,“是不巧,一大早府衙裡的馬車,就帶着人去了皇陵,還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
“謝謝啊!
”上官靖羽面色一緊,去了皇陵?
那她就在城門口等着,到時候攔車就好!
足足等到了日落時分,城外依舊沒有動靜,上官靖羽有些不安,畢竟她現在的處境容不得浪費太多的時間。
奶娘沒有找到,身上沒有銀子自然無處栖身,而身後的殺手們随時都會出現。
一跺腳,上官靖羽把心一橫,正預備出城。
哪知背後一聲略帶試探性的低喚,“小姐?
”
好熟悉的聲音。
是……奶娘?
上官靖羽欣喜的轉身,看着一個頭戴輕紗鬥笠的女子撩開了輕紗,露出了熟悉的面容。
數年不見,奶娘容色未改,隻是……好似跟她記憶裡的不太一樣。
哪兒不一樣呢?
臉上多了醜陋的疤,好似燙傷!
“奶娘!
”她心頭大喜,直接沖上去,一把握住了奶娘的手,“我可找到你了。
”
奶娘本命劉玉娘,原籍玉龍府。
“小姐怎麼來了這裡?
”劉玉娘想了想,放下輕紗,遮去了面容。
上官靖羽蹙眉,“奶娘,你的臉怎麼了?
”
劉玉娘道,“一場大火,沒死便是萬幸。
”
心,微恙。
“跟我來。
”劉玉娘轉身就走,“這裡說話不方便。
”上官靖羽看了一眼城門外,始終不見任何動靜,隻能依言跟着劉玉娘離開。
不遠處,素顔騎乘快馬,飛奔着往白鹭洲趕回去。
上官靖羽壓根沒有來玉龍府,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設計落單,留在了
白鹭洲。
素顔那急性子,哪裡聽得進去海潤讓她留在玉龍府的話,趁着海潤還未回來,直接騎馬往回趕。
卻不知便是如此,又與上官靖羽錯過。
劉玉娘領着上官靖羽往山上走,林木茂盛的林間小道,讓她心裡隐隐發涼。
那麼多次出事都是在類似的山林地帶,上官靖羽不得不說,對山林這種地方顯現出了極為抵觸的心理。
不遠處,是數間茅屋,一個籬笆小院。
“奶娘,你為何會住在這裡?
爹不是說,給了你不少銀子,夠你下半輩子錦衣玉食嗎?
”上官靖羽蹙眉。
劉玉娘推開了門,這才取下頭上的輕紗鬥笠。
上官靖羽愕然震住,愣是半晌回不過神來。
那是一張幾近扭曲的臉,随處可見的燙疤從額頭延伸到臉上,最後密布脖頸上。
頭發稀稀拉拉,露出一塊塊白色的頭皮。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眸子,一如上官靖羽記憶中的模樣。
在上官靖羽的記憶裡,奶娘算不得極美,卻也是個清秀之人。
聽府裡的老人說,母親生了她之後便撒手人寰,是奶娘甯可讓自己的女兒餓着,也要先喂飽她。
及至後來她長大了一些,有了記憶,奶娘待她依如親生。
記憶裡的奶娘,會在無人的時候“小羽小羽……”的叫着她。
然後奶娘一手抱着一個,笑着給他們将外頭的世界。
比如,牛長得什麼模樣,狗長得什麼模樣,公雞會打鳴母雞會下蛋。
這些是尋常百姓的日常,卻都不是上官靖羽平素能接觸到的。
是故沒人的時候,她也會偷偷的喊劉玉娘一聲“娘……”每每這個時候,奶娘總是低低的“诶……”一聲,而後抱她在懷拼命的親幾口。
“奶娘?
”上官靖羽嗫嚅着,眼底噙着淚。
“沒事。
”劉玉娘輕歎一聲,“這些年,我也都習慣了。
進來坐吧!
”
上官靖羽抿唇,好似有鹹澀味在咽喉裡徘徊。
她哽咽着應了一句,随着劉玉娘往裡頭走。
時隔多年,她沒想到,奶娘會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深山小屋,在夜色的籠罩中,顯得格外靜谧,也……帶着幾分陰森森的錯覺。
看着案上隻剩下半截的蠟燭,上官靖羽左顧右盼一番,這才起身朝着撩開一旁的簾子,朝着在廚房裡忙碌的劉玉娘道,“奶娘,丫兒呢?
怎的沒見她回來呢?
”
奶娘切菜的手稍稍遲滞了一下,慢慢回頭看她,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牽強,“她去江邊摸魚了,這丫頭水性好,就是太能往外跑,管都管不住。
”
“就……你們母女二人?
”她好似沒看見奶娘的丈夫。
她記得當年就是奶娘的丈夫來接人的,是個老實本分的鄉下耕農。
怎的她進門這麼久,都沒瞧見?